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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高照,而现在却自己把美好的前途葬送了大半。自己的旦夕祸福毕竟还是可以忍受
的。“最糟糕的是我将会因曾经给别人造成不幸而终生懊恼,”他痛心疾首地反思。
他以为那一夜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岂料,他的脑袋刚一挨着枕头就呼呼沉睡过去
了,他连身边柜子上的床头灯都没有关掉。
迎春节
就在此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当大学生呼呼沉睡的时候,一个身穿黄色皮裤、
绿色背心,头戴白色尖帽的小人儿,站在靠近大学生住的阁楼的一幢房子的屋顶上。他
自思自忖,要是他换个位置,成了那个在床上睡觉的大学生的话,他会感到非常幸福。
两三个小时之前,还逍遥自在地躺在埃考尔松德附近的一丛金盏莲上憩息的尼尔斯
·豪格尔森,现在却来到了乌普萨拉,这完全是由于渡鸦巴塔基蛊惑他出来冒险的缘故。
男孩子自己本来并没有到这里来的想法。他正躺在草丛里仰望着晴空的时候,他看
到渡鸦巴塔基从随风飘曳的云彩里钻了出来。男孩子本来想尽量躲开他,但是巴塔基早
已看到了他,转眼间就落在金盏蓬丛中,同大拇指儿攀谈起来,就好像他是大拇指儿最
贴心的朋友一样。
巴塔基虽然神情肃穆,显得一本正经,但是男孩子还是一眼就看出他的眼波里闪动
着诡谲狡黠的光芒。他下意识地觉察到巴塔基大概又要弄鬼装神地引他上什么圈套。于
是,他下了决心,无论巴塔基怎样鼓起如簧之舌,他也决不轻信。
渡鸦说,他很后悔当初没有把那份最大的遗产在什么地方告诉男孩子,心里一直很
过意不去,所以现在赶来作一点弥补,要告诉他另外一个秘密。也就是说,巴塔基知道
已经变成了小人儿的人怎样才能变回到原来的人形。
渡鸦以为十拿九稳可以引他人毅,只消抛出这个诱饵,男孩子便会欣然上钩。不料
事与愿违,男孩子却漠然以对,淡淡地回答道,他知道只要他精心把白鹅照料好,让白
鹅完好无恙地先到拉普兰,然后再返回斯康耐,他就可以再变成人。
“你要知道带领一只雄鹅安全地周游全国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巴塔基故
弄玄虚地说道,“为了防范不测之虞起见,你不妨再另找一条出路。不过你不想知道的
话,我也就免开尊口了。”这样男孩子回心转意了,回答说要是巴塔基愿意把秘密告诉
他,他一点都不反对。
“告诉你我倒是愿意的,”巴塔基趁势说道,“但是要等到时机适当才行。骑到我
的背上来,跟着我出去一趟吧,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男孩子一听又犹豫起
来,他弄不清楚巴塔基的真正用意何在。“唉呀,你一定对我不大放心,”渡鸦说道。
可是男孩子无法容忍听别人说他胆小怕事,所以一转眼他就骑到渡鸦背上了。
巴塔基把男孩子带到了乌普萨拉。他把男孩子放在一个屋顶上,叫他朝四周看,再
询问他这座城市里住的是些什么样的人,还有这座城市是由哪些人管辖的。
男孩子仔细观看着那座城市。那是一座很大的城市,宏伟、壮观地屹立在一大片开
阔的田野中央。城市里气派十足,装璜美观的高楼华厦到处林立。在一个低矮的山坡上
有一座磨砖砌成的坚牢结实的宫殿,宫殿里的两座大尖塔直矗云霄。“这里大概是国王
和他手下人住的地方吧,”他说道。
“猜得倒不大离谱,”渡鸦回答说,“这座城市早先曾经是国王居住的王城,但是
昔日辉煌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男孩子又朝四周看了看,人眼所见的是一座大教堂在晚霞中熠熠生辉。那座教堂有
三个高耸入云的尖塔、庄严肃穆的大门和浮雕众多的墙壁。“这里也许住着一位主教和
他手下的牧师吧?”他说道。
“猜得差不多,”渡鸦回答说,“早先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同国王一样威势显赫的大
主教。时到今日虽然还有个大主教住在里面,但是掌管全国国家大事的却再也不是他
喽。”
“这些我就猜不出来啦,”男孩子说道。
“让我来告诉你,现在居住和管辖这座城市的是知识,”渡鸦说道,“你所看到的
那四周大片大片的建筑物都是为了知识和有知识的人兴建的。”
男孩子几乎难于相信这些话。“来呀,你不妨亲眼看看,”渡鸦说道。随后他们就
各处漫游,参观了这些大楼房。楼房的不少窗户是打开着的,男孩子可以朝里面看到许
多地方。他不得不承认渡鸦说得对。
巴塔基带他参观了那个从地下室到屋顶都放满了书籍的大图书馆。他把男孩子带领
到那座引为骄傲的大学主楼,带他看了那些美仑美美的报告大厅。他驮着男孩子飞过被
命名为古斯塔夫大楼的旧校舍,男孩子透过窗子看到里面陈列的许多动物标本。他们飞
过培育着各种奇花异卉、珍稀植物的大温室,还特意到那个长长的望远镜筒指向天空的
天文观察台上去游览了一番。
他们还从许多窗户旁边盘旋而过,看到许多鼻梁上架着眼镜的老学者正端坐在房间
里潜心看书写文章,房间四面书籍满架。他们还飞过阁楼上大学生们住的房间,大学生
们直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手捧厚书在认真阅读。
渡鸦最后落在一个屋顶上。“你看看,还是我说得没有错吧!知识就是这座城市的
主宰,”他说道。男孩子也不得不承认渡鸦说的委实在理。“倘若我不是一只渡鸦,”
巴塔基继续说道,“而是生来就像你一样的人,那么我就要在这里住下来。我要从早到
晚天天都坐在一间装满书本的房间里,把书籍里的一切知识统统都学到手。难道你就没
有这样的兴趣吗?”
“没有,我相信我宁可跟着大雁到处游荡。”
“难道你不愿意成为一个能够给别人治愈疾病的人吗?”渡鸦问道。
“唔,我愿意的。”
“难道你不想变成一个能够知道天下发生的大小事情,能够讲好几种外国的语言,
能够讲得出太阳、月亮、星星在什么轨道上运行的人?”
“唔,那倒真有意思。”
“难道你不愿意学会分清善恶、明辨是非吗?”
“那倒是千万不可缺少的,”男孩子回答说,“我这一路上已经有许多次亲身体会
啦。”
“难道你不想学业出色,当上个牧师,在你家附近的教堂里给乡亲们传播福音?”
“喔唷,要是我那么有出息的话,我爸爸妈妈准要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男孩子答
道。
渡鸦就这样启发男孩子懂得了,在乌普萨拉大学读书做学问的人是何等的幸福,不
过大拇指儿那时候还没有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个的热切愿望。
说也凑巧,乌普萨拉大学城每一年迎接春天来到的盛大集会正好在那天傍晚举行。
大学生们络绎不绝地到植物园来参加集会,尼尔斯·豪格尔森有机会就近看到了他
们。他们头上戴着白色的大学生帽,排成很宽很长的队列在街上行走,这就像整个街道
变成了一条黑色的湍流,一朵朵白色的睡莲在摇曳晃动。队伍最前面是一面白色绣金边
的锦旗开路,大学生们唱着赞美春天的歌曲在行进。可是尼尔斯·豪格尔森仿佛觉得这
不是大学生们自己在歌唱,而是歌声萦绕在他们的头顶上。他想道,那不是大学生们在
歌唱春天,而是那深藏不露的春天正在为大学生们歌唱。他无法相信,人的歌声竟会那
么嘹亮,就像松柏树林里刮过的松涛声,就像钢铁锤击那样的铿锵声,也像野天鹅在海
岸边发出的鸣叫声。
植物园里的大草坪嫩绿青翠,树木的枝条都已经泛出了绿色,绽出了嫩芽骨朵。大
学生们走进去了以后,集合在一个讲台前,一个英俊洒脱的年轻人踏上讲台,对他们讲
起话来。
讲台就设置在大温室前面的台阶上,渡鸦把男孩子放在温室的棚顶上,他就安安详
详地坐在那里,听着一个人接着一个人发表演讲。最后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走上讲台。
他说,人生之中最美好的岁月就是在乌普萨拉度过的青春韶光。他讲到了宁静优美的读
书生活和只有在同学的交往之中才能享受得到的瑰丽多姿而又轻松活泼的青春欢乐。他
一次又一次讲到生活在无忧无愁、品格高尚的同学们中间乃是人生最大的乐趣和幸福。
正是因为如此,艰辛的学习才变得如此令人快慰,使得悲哀如此容易被人忘记,使得希
望憧憬着光明。
男孩子坐在棚顶上朝下看着在讲台周围排成半圆形的大学生。他渐渐明白过来,能
够济身到这个圈子里是最最体面不过的事情,那是一种崇高的荣誉和幸福。每个站在这
个圈子里的人都显得比他们单独一人的时候要高大得多,因为他们都是共同于这一群体
之中的。
每一次演讲完毕之后歌声立即响彻云霄。每当歌声一落就又开始演讲。男孩子从来
没有想到过,也不曾领略过,把那些言语词句串连到一起竟会产生那么大的力量,可以
使人深深感动,也可以使人大为鼓舞,还可以使人欢欣雀跃。
尼尔斯·豪格尔森的目光多半是朝着那些大学生的,不过他也注意到植物园里并不
是光只有大学生。那里还有不少穿着艳丽。头戴漂亮春帽的年轻姑娘,以及许多别的人。
不过他们好像也同他一样,到那里是为了看看大学生的。
有时候演讲和歌唱之间出现了间歇,那时大学生的行列就会解散开来,人们三五成
群地分布在整个花园里。待到新的演讲者一登上讲台,听众们又围聚到他的周围。那样
一直持续到天色昏暗下来。
迎春集会结束了,男孩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仿佛刚刚从梦中惊醒过
来。他已经到过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踏进去过的陌生国度。从那些青春年少、及时行乐而
又对未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