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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静,懊恼和悔恨一齐涌了上来。
马儿被无辜地卖掉而且被糟踏得不像样子,两个孩子竟然流落街头沦为乞丐!这都
是父亲犯下的罪孽!看来父亲做的事情不见得件件都是正确的。
他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双手支撑着脑袋。他的面孔突然抽搐起来,而且不停地
颤抖,泪水大滴大滴地夺眶而出,他慌忙用手拭掉,然而却无济于事,泪水滔滔地涌了
出来。
这时他母亲推开了小房间的门,他慌忙把椅子转过去,让后背对着她。可是她已经
注意到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她站在他身背后发愣了好长时间,似乎在等待着
他说点什么。后来她想到,男子汉总是很难轻易开口吐露最伤心的事情的。她不得不帮
他说出来。
她早已从小房间里看到了方才屋里的情景,所以她不消再多问了。她静静地走到那
两个已经睡熟的孩子身边,把她们抱起来,放到那小房间里自己的床上去。然后她又走
出来,站到儿子身边。
“拉斯,我求你,”她说道,佯装着没有看见他在流泪,“你说什么也要让我把这
两个孩子留下。”
“怎么啦,妈妈?”他问道,尽量使声音少带些哽咽。
“打从你父亲把小房子从她们的母亲手里夺过来起,这几年来我心里一直在为她们
难过。你大概也是这样吧!”
“是的,不过……”
“我打算收留她们,把她们抚养成有用的人。她们这两个好姑娘本来不应当沿街乞
讨的呀!”
他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泪水刷刷流个不停,于是他感激涕零地捏住了母亲那只瘦
削如柴的老手,轻轻地拍着。
蓦地他站了起来,仿佛吓了一大跳。“父亲该怎么说呢,要是他还健在的话?”
“唉,那时候里里外外什么事情全都由他一句话说了算数,”母亲叹息道,“现在
是你当家了。只要你父亲在世一日,我们都要服从他的每一句话。可是现在不同啦,你
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心思去做啦。”儿子对这些话十分诧异,甚至止住了流泪。
“我就是按照自己的心思在操持农庄嘛,”儿子分辩道。
“不对呵,”母亲指点说道,“其实你并没有这样做。你只是在学得跟你父亲一模
一样。要知道,父亲受过苦难,那些困苦的年月把他吓怕了,使他生怕再变穷了。所以,
他不得不一门心思先为自己着想。可是你并没有吃过什么苦,没有什么事情逼得你非要
斤斤计较不可。你的家产足够你花一辈子也花不完。你要是再不为别人着想点,那就太
不近人情啦。”
就在那两个小姑娘走进屋里去那时候,男孩子就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后来他就一
直隐匿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过了不很久,他就看到了农民大氅口袋里露出来的钥匙。
“等到农庄主人把那两个孩子往外撵的时候,我就拿了钥匙乘机溜出去,”他这样想道。
母亲同儿子谈了很久,她讲呀、讲呀,那个吝啬的农庄主人停止了哭泣,到了后来
他脸上的神情温顺而善良,看上去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一直拍着母亲的瘦削的手。
“行啦,我们现在该睡觉啦,”老奶奶看到他已经平静下来,就这样说道。
“不行,”他匆忙站起来说道,“我还不能马上就睡觉。有个不速之客,我今晚要
留在家里。”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慌慌张张披上衣服,点上一盏马灯,走到庭院里去。外面仍旧
寒气逼人,大风劲吹。可是他走到门前台阶上,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曲。他不晓得那匹
马还认识不认识他,不知道那匹马还乐意不乐意住进早先的马厩。
他从庭院里走过的时候,听见有一扇门被风吹得吱嘎吱嘎直响。“唉,草棚的那扇
门又被风吹开了。”他想着便走过去关门。
他跨了两三步就到草棚门口,刚要举起手来把门关上,似乎听见里面有些动静。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男孩子趁机随着农庄主一起从正房里走了出来,他马上跑到了
草棚,可是他领来的那群牲口已经不在草棚外面的大雨里站着挨淋了。大风早已把草棚
的门吹开,使得他们进到了草棚里。那农夫听见的是男孩子跑进草棚里的声音。
农夫拎起马灯朝草棚里一照,看到草棚的地上躺满了睡着了的牲口,不过连一个人
影也没有见着。那些牲口都没有用绳拴着,而是七横八竖地躺在干草堆里。
他对这么多牲口闯进来随便躺在草棚里,感到十分恼火,就扯着嗓门叫喊起来,想
把牲口喊醒,统统赶出去。可是牲口都安安详详地躺着一动不动,根本不在乎有人打扰
他们。只有一匹老马缓缓站立起来,慢吞吞地朝他走了过去。
农庄主人一下子就喊不出声来了,他从那匹马走路的姿势就已经认出他来。他把马
灯举得高高的,那匹马走过来,把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
农庄主开始抚摸那匹马。“你呀,我的马儿,你呀,我的马儿,”他爱昵地呼唤道,
“他们怎么把你糟踏成了这副模样!好吧,亲爱的马儿,我要把你买回来。你从今以后
再也用不着离开这个农庄啦。你用不着为每天过日子发愁啦。你领来的那些牲口可以躺
在这里,不过你还是要跟我到马厩里去住。你要吃多少燕麦我就给你多少,不用再偷偷
地去拿了。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垮掉吧。你还会成为教堂门口最漂亮的骏马,你一定会的。
嗯,这下可好啦,这下可好啦。”
25.解 冻
四月二十八日 星期四
翌日清晨,天高气爽,虽然西风劲吹,但是人们倒十分乐意,因为大风可以把前一
天被绵绵大雨弄成一摊稀泥的道路快点吹干。
大清早,两个斯莫兰省的孩子:放鹅姑娘奥萨和小马茨,就顺着从瑟姆兰省到奈尔
盖省的大路走来了。那条路蜿蜒环绕耶尔马湖南岸,两个孩子一面走,一面看着那仍旧
覆盖着大半个湖面的冰层。旭日冉冉升起,晨曦霞光四射,把冰面照得辉光耀眼,不再
像春天解冻时候冰层常见的那样黑乎乎、脏兮兮的,而是白得刺眼,非常好看。他们举
目望去,冰层又坚固又干燥,因为雨水早已顺着冰层的孔隙和裂缝流了下去,或者干脆
渗进了冰层之中,所以在他们眼里冰层是完好无恙的。
放鹅姑娘奥萨和个马茨正在朝北走,他们不禁盘算起来,倘若不是绕着湖岸而是从
冰上直接穿过这个大湖,不知能少走多少路。他们俩都心里明白,春天的冰层是翻脸无
情说变就变的。可是这湖面上的冰层看上去倒十分坚实,安全谅必还有保障。他们看到
沿湖岸的冰层厚达好几英寸,冰层上还有一条被踩得平坦光溜的路可以走,况且对岸似
乎并不远,走不了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来吧,咱们去试试,”小马茨说道,“我们多留点神,不要掉进冰窟窿里去,那
就啥事都没有啦。”
于是,他们两个就从湖面上走过去。冰倒一点也不滑脚,踩在上面很轻松,一点也
不费劲。冰面上的积水比他们看到的要多,有些地方冰上有大大小小的窟窿,噗噗地冒
着水。那样的地方走起来要十分小心,好在大白天里太阳光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两个孩子步履轻盈地往前走,他们讲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全都是说他们怎么聪明,
亏得没有走那条被大雨冲垮了的道路,径直从冰上过来,这有多省力气。
走了不多久,他们就到了维恩岛附近。在岛上居住的一个老奶奶从窗户里瞧见了他
们俩。她疾步走出屋来,拼命朝着他们摆动双手,嘴里还呼叫着什么,可惜他们听不清
楚。他们很明白,她准保是叫他们不要再往前走啦。可是,他们既然已经在冰上走了这
么一段路,而且眼下也不见得有什么危险,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反倒要离开冰面,岂不
太愚蠢了。
就这样,他们绕过了维恩岛,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块方圆十公里的冰面。冰
面上潴着一汪汪的积水,他们不得不七拐八拐地兜着圈子走。但是他们反倒觉得挺开心
的。他们俩甚至还比试,看看谁脚丫踩的冰最坚实。他们忘了疲劳也忘了饥饿。他们反
正是只要在天黑之前走到就行,因此并不急着赶路。在碰到新的障碍的时候,他们就嘻
嘻哈哈地大笑一番。
有时候,他们也抬起头来朝对面的湖岸望望,尽管他们已经走了足足一个来小时,
但是对岸非但没有靠近,反而更遥远了。他们不禁纳闷起来,怎么湖面竟然那么开阔。
“我们往前走的时候,对面的湖岸也好像跟着往后倒退过去了,”小马茨说道。
这里四面空荡荡,没有一点屏障可以挡风,而西风刮得一阵紧似一阵,他们的衣服
紧紧贴在身上,使他们行动起来十分蹒跚,寒冷的大风是他们俩在行程中所遇到的最大
的真正的不痛快。
有一件事情使他们大为吃惊,就是风竟然能够夹着如此强大的声响,似乎搬来了一
个大磨坊或者是五金工场发出的强烈轰鸣一样。然而在这茫茫一片的冰层上,既没有磨
坊也没有五金工场。
他们走到一个名叫瓦伦岛的很大的岛屿往西,现在他们看得出来离北岸不太远了。
可是在此同时,大风给他们造成愈来愈大的麻烦。风中夹着的轰鸣也越来越响,这使得
他们有点提心吊胆。
他们忽然好像明白过来,他们听见的响声不是别的声音,而是白沫飞溅的激浪冲堤
裂岸的声音。不过这也不大可能,因为湖上仍旧覆盖着冰层。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停下脚步朝四周细细望去。他们这才看到在西面很远的地方,
正对着熊岛和布谷鸟半岛有一道白色的堤坝横贯湖面。起初,他们还以为那是道路旁边
的积雪,可是他们马上看出来,那是泡沫飞溅的波浪正在朝冰块扑打过来。
他们一看到这种情景,连一句话都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