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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森,你再等一会儿,医生还要一阵功夫才能出来,”她说道,“太太吩咐我端点热
的东西给他送去。”
“那么男主人的病怎么样啦,”老车夫关切地问道。
“唉,校长先生现在倒不觉得心绞痛了,可是心脏似乎快要停止跳动啦。他直挺挺
地躺了一个钟头,毫不动弹。我们几乎弄不清楚他究竟是活着呢还是咽了气。”
“那么医生是不是说他快不行了?”
“唉,校长是躯体还躺在那里听候主的召唤,而他的灵魂却已经离开了,但是又舍
不得人间,拉尔森,可以说校长先生的灵魂在那儿飘忽来飘忽去。要是主的召唤来到了,
那么他就要蒙主宠召,我们谁都留他不住啦。”
尼尔斯·豪格尔森一听此话,觉得大势不妙,事不宜迟,赶紧奔跑着去追赶女教师
和孩子们。他奔跑的时候,想起了外祖父临终垂危的情景。外祖父是个海员。在他弥留
之际,他央求大家把窗子打开,让他最后一次听一听海风的呼啸。那么,这位病势笃重
的校长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殷切盼望着在他病榻四周挤满了年轻学生,再听一次他们的歌
声和看一次他们的游戏,才能安心撒手尘寰呢?
女教师心情恍惚地朝着庄园外面的林荫大道走去。方才她一路从家里来的时候,总
想着不要去了,回家算啦。而现在她从奈斯庄园往回走的时候,却又满肚子委屈,不想
回家去了。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心情陷入极大的痛苦骚动之中。
她不再同孩子们说话,闷声不响地走着。她走在大道的浓密树荫之下,四周黑黢黢,
什么也看不见。然而她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呼喊。那个声音是成千上万的人从四面八方
朝她呼喊出来的焦急万分的心声。“我们别的人都在远方,”那个宏亮的声音在号召,
“而你却就在他的身旁。快去把我们大家的心声歌唱出来!”
她又记起了校长醍醐灌顶、诲人不倦的情景来,她也记起了校长曾经帮助或者关怀
过的那一个又一个人来。他助人为乐,悉心尽力地去帮助每一个处于困境的人,这样的
精力是超人的。“快去为他唱歌吧!”有个声音在隐隐低语,这声音就在她身边发出来
的,“千万不要让他还没有听到他的学生的慰问就离开人间!你不要再总想着你是多么
渺小和微不足道,要想想你身后有那么多人和你站在一起!务必要在他离开我们之前让
他知道,我们大家都热爱他。”
女教师的步伐越来越迟滞。这时候她听到的不仅是她自己灵魂深处发出的呼声和召
唤,而且也听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的声音,那个声音非常细弱,不像是一般的人的
说话声音,而像是鸟儿的调嗽声或者是蝈蝈儿的鸣叫声,不过,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声音在呼唤她,叫她务必赶紧返回庄园去。
这一切已经足以使她鼓起勇气返回到奈斯庄园去了……
女教师和孩子们在校长窗子外面唱了几首歌,她自己觉得那天晚上他们的歌声是那
么异乎寻常地优美悦耳。这仿佛是有一种素不相识的陌生声音在同他们一起歌唱,整个
宇宙似乎充满了一种催人欲睡的模糊曲调和声音,只消他们齐声歌唱,所有的曲调和声
音就应声附和,汇成铿锵嘹亮的歌声。
别墅的大门匆匆地被打开了,有个人跑了出来。“哦,现在他们准是来告诉我,不
让我们再唱了,”女教师想道,“但愿我没有造成不幸!”可是事情并不是那样,那人
是来传个口信,请她和孩子们到屋里去休息一下,然后再唱几首歌。
医生从台阶上朝她迎面走来。“这次发病总算脱离了危险,”他说道,“他躺在那
里昏迷不醒,心脏跳动得愈来愈微弱。但是当你们唱起歌来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召唤,
听到了所有需要他的人一齐向他发出的召唤,于是他觉得此时此刻人士为安未免时间太
早了,便产生了求生的欲望。再唱些歌吧,要高高兴兴地唱,因为我相信正是你们的歌
声才使得他起死回生。现在我们一起来努力,让他再多活上几年。”
53.飞往威曼豪格
十一月三日 星期四
十一月初的一天,大雁们飞越过哈兰德山脉进入斯康耐省。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
他们一直在西耶特兰省法耳彻平市周围的辽阔平原上停留。碰巧正好还有好几个很大的
雁群也栖息在那里,所以他们这段时间在一起过得十分热闹。年纪大的在一起聚首畅谈,
而年纪轻的就你追我逐地进行各种运动竞赛。
对于尼尔斯·豪格尔森说来,他对在西耶特兰耽搁了那么多天是闷闷不乐的。他尽
力想打起精神,但是却仍旧很难于接受命运对他的安排。“唉,倘若我离开了斯康耐,
而且到了外国,”他暗自思忖着,“那么我就可以知道我有没有指望重新再变成人了,
我的心情也就会平静一些。”
大雁们终于在一天早晨动身了,往南朝着哈兰德省飞去。男孩子刚开初并没有觉得
看风景有多大的乐趣,因为他觉得那里没有什么新鲜东西可以观赏。在东边是一片高地,
高地上布满了大块大块的石楠花丛生的荒原,令人不禁想起了斯莫兰省也是这样的景色。
西边到处是圆墩墩、光秃秃的丘岗,逶迤绵延,而山脚下大多被峡湾扌契入,形状零碎
得同布胡斯省差不多。
可是大雁们沿着狭窄的沿海地带继续往南飞去,男孩子却忍不住坐直起身体,把脑
袋从鹅颈上探出来,双眼眨都不眨地紧盯着大地。他看到山丘渐渐稀少起来,平原豁然
开阔。就在这同时,他还看到海岸也不像方才那样支离破碎,海岸外面的岩石岛群愈来
愈少,澄波万顷的大海同陆地直接相连在一起。
广袤无际的大森林也消失殆尽了。那个省的北部高地上有不少水土肥美的平川,但
是大多是由树林团团围困起来的。在北部一带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森林,好像树木才是
这片土地上的真正主人,而所有的平川不过是森林当中平整出来的大块大块开荒地而已。
即使在每块平川地上也散布着不少小树林,仿佛是为了表明,森林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
然而在南边这一带,风光却大为殊异了。在这里,平原田畴占了主宰地位,那真是
一马平川,无垠无际。这里也有大片森林,不过却不是野生的,而是人工培育的。正是
由于这里平畴无际,阡陌纵横,垄埂相接,男孩子才联想翩跹,一下子就想到了斯康耐。
那沙砾遍地、海藻狼藉的光秃秃的海岸,他都觉得眼熟得很。他触景生情,悲喜交集,
心绪剧烈地起伏。“唉呀,现在我大概离家不太远啦,”他心里在默默念叨。
这里的景色也是跌宕起伏,多姿多态的。许多条河流从西耶特兰和斯莫兰倾泻而下,
汹涌奔腾,打破了平畴无垠的单调。平原上,湖泊成群,有些地方还有沼泽和荒漠,也
还有些流沙地带,这些都是开垦耕地的障碍,然而耕地仍然伸展到斯康耐省的交界处,
直到被那座峡谷幽深、山涧深深的哈兰德山脉迎面壁立才阻挡住了。
在飞行途中,一些年轻的小雁再三地询问那些老雁:“外国是什么样子?外国是什
么样子?”
“莫性急,莫性急,等一会儿就会见分晓的。”那些南来北往,多次跋涉过全国各
地的老雁总是这么回答。
年轻的小雁看见丰姆兰省佳木葱茏、森林茂密的山脉连绵不断,崇山峻岭之间湖泊
的一泓泓碧水波光潋滟,他们又看到布胡斯省的巍巍大山、重峦叠峰,还有西耶特兰省
的秀峦奇峰、丘壑隆起。于是,他们就心旷神怡起来,连声问道:“全世界都有这样的
景色吗?全世界都有这样的景色吗?”
“莫性急,莫性急!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世界上很大部分是什么样子啦!”老雁们回
答说。
大雁们飞越过哈兰德山后,又在斯康耐境内飞了一段时间,阿卡忽然叫喊起来:
“快朝下看!快看看四周!外国就是这副模样!”
那时候大雁们正在飞越瑟德尔山脉,那座大山透延迤逦,山上覆盖着浓密的山毛榉
树。绿荫深处,尖塔高耸的深宅大院点缀其间。麋鹿在树林边上啃嚼着青草,山免在森
林边的草地上嬉戏跳跃。狩猎的号角声响入云霄,猎狗的唁唁狂吠连飞在空中的大雁们
都听得清清楚楚。宽阔的道路蜿蜒通过森林。一群群服饰鲜美的绅士淑女,或是坐着锃
亮的马车,或是骑着高大的骏马正在路上驰骋进发。在山脚底下是灵恩湖的盈盈绿水,
古老的布舍修道院坐落在湖边小岬上,恰好同湖里的倒影相映成趣。那座山脉中部,赛
拉里德峡谷劈山裂崖,幽深邃远,谷底里山岚迷茫,溪流潺潺,两旁的峭壁上藤蔓攀结,
古树参天。
“外国就是这样子的吗?外国就是这样子的吗?”年轻的小雁问道。
“是呀,外国有森林覆盖的山脉就是这副模样的,”阿卡回答道,“不过这样的地
方不太常见就是啦!不要性急,再过一会儿你们就可以看到像外国的普通景色的地方
啦。”
阿卡率领着雁群继续往南飞去,来到了斯康耐大平原的上空。平原上有阡陌连片的
耕地,有牛羊遍地的牧场。那些农庄四周都有刷成白色的小棚屋。平原上白色的小教堂
不计其数,还有灰色的样子简陋难看的制糖厂。那些火车站周围的村镇已经扩展兴修得
俨然像个小城市,泥沼地上堆起了一大堆一大堆的泥炭,而煤矿旁边则是漆黑发亮的大
煤堆。公路两旁垂柳依依。铁路纵横交错,在平原上织成了一张密扎扎的网。平川地上,
小湖轻泛涟漪,波光粼粼,四周山毛榉树环绕,贵族庄园的精舍华屋掩映其间。
“现在往下看!看得仔细一些!”那只领头雁喊道,“从波罗的海沿岸到南面的高
山峻岭,外国都是这个模样,再远的地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