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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绾没有放开五柳的手臂,他并不相信赵棫的话:“你也说过,我跟了你很久,所以我知道,言而有信这句话并不属于你。”
“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赵棫坚定的盯着周绾的眼睛。
周绾的心在动摇,他不管这一夜之间燃起的仇恨多么深刻,唯一无法改变的是,他与赵棫相处的几年是他一生都无法抹去的痕迹。那是对他有着巨大影响的日子,是他所有激情的归宿和信心的源泉。他松开了手,这一动作令五柳心中顿时悲痛,他不爱她,从来不曾爱过。五柳看着书房的门被周绾关上,仿佛看到了她生存的希望被无情的摒弃,可悲的是,摒弃它的正是给予它希望的人。
“周绾,三天后我要去山东治军,你该明白这对于我的意义。”赵棫从桌前绕出来,走到周绾身边,“一旦我去了,回来的时候就不会是现在的益王,所以在此之前我要把东京这边的事情交待好,我不希望在我离开之后还有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人存在,五柳一定要死,你帮我杀了她。”
周绾冷笑:“事到如今,你有杀我父亲的最大嫌疑,你还凭什么命令我再去帮你做事?”
“凭着你还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杀了周远儒。”赵棫指着周绾手中的剑,“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杀了五柳。”
周绾的脸色顿时失去了原本自若的神情,他无法理解赵棫此刻的举动:“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姬妾,你居然能这么狠心?”
“她不该怪罪我,是她自己不懂得如何生存下去。”赵棫毫不在意的说。
“这或许也是你杀我父亲的理由?”周绾恐惧的看着赵棫,他预感着五柳口中的事情就是事实。
赵棫不置是否,只是淡淡的说:“你说了会有证据,在此之前,一切都不过是猜测。”
“我不会杀她。”周绾抽出剑,直指着赵棫的喉咙,剑锋的光芒在烛焰下寒冷非常,气氛因此如同窒息般难熬。赵棫垂下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此刻的他看着周绾手腕些许的颤抖,断定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更不会杀我。”赵棫用两根手指夹住剑刃,血顺着缝隙流下,滴在地上,泛起异样的红晕,“周绾,这个世界上不得已去做的事情很多,总有一天你能明白。五柳很爱你,这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是你并不爱她,你救她不过是因为我要杀她,你想逆着我的意罢了。”他们谁也没有放手,一个在剑柄处踌躇,一个在剑刃处坚守。
这时,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二人看过去,五柳的脸上有一种飘忽不定的表情,她此刻唯一的心境便是悲伤,过后只剩绝望:“绾公子没有必要这样为难,五柳自知劫数难逃,并无侥幸心理,王爷要杀的人不是你不杀就死不了的。帝姬当初让我来照顾王爷,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结局,我们这种女子的命本就不值钱,原以为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是幸运,没想到却变得更加下贱。”说着,她走到赵棫面前,“我想帝姬走之前,最担心的就是王爷有一天难免众叛亲离,看来这一天不会太远。”
赵棫把手从剑上拿开,诧异的盯着五柳:“你是……圣芯的人?”
五柳苦笑着向剑锋扑过去,周绾来不及躲避,她便倒在血泊里。这一动作出乎赵棫的意料,但是,当他看着周绾怀中奄奄一息的五柳,突然唤起了自己尘封的爱情和随之而来的感动。天下女子总是这么不顾一切的去争取,换来的结果却大多不幸,更加不幸的是,她们将今生的痛苦定格在这种不幸之中,因为她们相信,在爱情面前,不幸的伤痕仅仅代表着渺小,既然无法忘却,唯一宏大的归宿只有死亡。
蓉儿的归宿又是什么呢?他无法判断这种残忍的方式,是解脱还是束缚。
五柳死了,如此迅速而无闻,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周绾抱着她的尸体,站在赵棫身后,冷冷的问:“是你杀了我爹,对吗?”
“你还是不相信我。”赵棫无奈的道。
周绾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冲动:“你让我怎么相信?除非你向她一样死在这里来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赵棫冷漠的语气与这血腥的结局有着一致的悲调。
周绾在一声叹息中离开了益王府,赵棫一生得意于自信,却在此刻轻而易举的败在五柳手下,她的武器简单而锋利。他看着天际闪烁的星星,有些迷惘着未来的命运,他的路必须走下去,这个时候杀了周绾是最明智的选择,也是一个阴谋家最关键的抉择。
从五柳身上拔下来的剑落在血泊中,那是周绾生日时,赵棫送给他的礼物,现在遗留在这里的,仅仅是一种记忆。在启动内心欲望的一刹那,赵棫就放弃了本有的良知和附赘的感情,他拿起那柄剑,决心赌一把。
其实,他早该知道,用感情做赌注,永远不可能有赢家。
周瑾不了解周绾离开的原因,此时她正在为赵棫准备前往山东的衣物,她是个单纯的女人,也是赵棫全盘计划中注定要牺牲的人。赵棫在某个瞬间很想改变这个决定,但是他不能,大宋开国以来便有规矩,亲王前去治军,家眷必须留在京中。为了避免怀疑,他只有这么选择。
第五章赌局
由于周绾的变故,赵棫决定临时改变原先定好的方案,行刺赵桓需要尽快动手,否则一旦有变,势必功亏一篑。如果说赵棫欠了周绾一条命,那么周绾的离开也严重破坏了赵棫处心积虑部署缜密的计划。西江月提着剑来到益王府的时候,赵棫正站在后园荒废的紫坞遗址旁等她。看着他的背影,她隐约发现了某种落寞的感觉,这或许是在无形中昭示着他被一份份感情遗弃后,心中再也无从掩饰的悲伤。
悲伤的神色转瞬即逝,赵棫转过身的时候,已经变回了往日那副处变不惊的态度:“西江月,你和静昱今夜就把事情办了。”
西江月惊诧的抬头,她对于这种毫无预兆的命令没有半点准备:“可是按照计划是要在您离开东京以后就……”
“事情刻不容缓,现在周绾背叛了我们,你知道,他对于这一切计划了如指掌,我怕有什么闪失。”赵棫简单的解释。
西江月早已习惯了从赵棫口中听到突然而诡异的安排,然而此刻,她却无法相信他所说的事实:“周绾背叛了?”
赵棫看着西江月脸上疑惑的表情,走到她肩旁,驻足道:“他是你的学生,我本来想让你去杀了他,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动手。”
“王爷,这之中的内因属下不清楚,不过我会把他找回来。”西江月定睛凝视赵棫的眼睛,她分明在那里面看到了某种不真实的情感。
赵棫侧头:“他知道我杀了周远儒,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西江月紧紧握住手中的剑,突然发现世界上的事情往往让人啼笑皆非。
“你不用管周绾的事情了,去办我刚刚交代你的任务,你和静昱都小心一点。”赵棫说完便大步离开。
西江月站在原地,眼底情不自禁的袭上一股酸涩,两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她们都处于赵棫精心设计的圈套中,无论是高鹰翰,是她,还是周绾,都无法逃出来,最凄惨的是,这圈套正是用他们心甘情愿用自己的感情为赵棫编织出来的。她对高鹰翰的爱,高鹰翰对赵棫的友谊,周绾对赵棫的忠诚,这一切都曾给他们之中的每个人带来那似有似无的感动。然而,过往,就在周绾离开的讯息中,一去不复返了。
她苦笑,心甘情愿的事情,往往更加可悲。
赵棫把手放在书房的门上,轻轻将它推开,却无法迈步进去,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失去了平静的心绪,他早该习惯于周围的人离他而去。从周瑜开始,这种事情未曾间断过。他侧头凝望前方通往前院的长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周绾的气息,每次周绾都是经此来到书房,书房内每一寸空间都凝滞着他和周绾对话的余音。这种情绪包围了赵棫的思想,让他寸步难移,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逃开了,勿打勿撞的来到了后院。周绾的在马厩里惬意的吃着饲料,赵棫走上前拍了拍它的背,想起当初将它送给周绾时的情景。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给了周绾很多东西,但最终,他一样也没有带走。益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周绾感染了他的味道,算算从宣和元年周绾入益王府,到此时已有六年,说起来不长,却伴随了赵棫最风光最踌躇满志的岁月,他仰望天空——他们之间本该有着很深的感情。
“棫。”高鹰翰的声音来自赵棫的身后,“你找我?”
赵棫转过身,从对往事的回忆中清醒过来:“西江月刚走。”
“我知道,我看着她出的府门。”高鹰翰说。
“周绾不能去山东了,有些他该做的事情还得你来做,别人我不放心。”赵棫以最快的速度安排着周绾离开后的事情,“各地官员的名册在我手中,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拿给蔡攸,反正他现在与我同坐一条船,告诉他这些事,反而更容易加以控制。另外,增派人手寻找蓉儿,她知道太多事情了。这次周绾的事,也是因为蓉儿将对周远儒死因的怀疑告诉了圣芯,圣芯不放心我才写信给我,不巧被周绾看到。”
高鹰翰点点头,问:“好在当初你留了一手,并没把所有人的名单透露给了周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我一直有预感周绾离开是迟早的事,这些年他也帮我做了不少事,总算没白养他。”赵棫遗憾的说,“只是,很多秘密他都知道……”
“什么时候动手杀他?”高鹰翰直截了当的问。
赵棫听到这个问题毫不诧异,沉默了半晌后道:“我告诉西江月我要亲手解决周绾。”
高鹰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杀他,你就不怕日后有麻烦?”
“希望他得知我要杀他以后,能早点离开东京。”赵棫知道西江月一定会把他的决定告诉周绾,所以才故意将这点透露给她。如今世上,或许只有高鹰翰能看清这个破绽。
这一夜有些不平凡,一起大胆惊人的谋杀正蓄势待发,静昱拔出那柄久也未碰的剑,在烛火闪烁的映照下仔细小心的擦拭。西江月安静的站在窗前,看着东宫上空晴朗的月色,杀人对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