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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棫没有停留,沿着楼梯的方向慢慢消失,仕雪手中的茶水已经凉了,一如许多过往。
卷十五繁花如梦第一章面具下的脸
孔舞娘的眼神在一片花衣陪衬下显得任性而诡异,蛇似的腰推波助澜般扭动,脚上的银铃丁丁作响。那些衣饰年复一年色彩缤纷,定要与桃花争艳,与梨花争洁,最终繁华紧簇,香袖连绵。艮岳华舞坊的女人们由全国各地精选而出,每个人都宛如风化绝代的花朵,注定为皇家神圣瑰丽的宫殿而绽放。这是皇家除夕盛宴,大庆殿内聚集着皇亲国戚,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穿梭于殿旁的侍女宦官们小心翼翼的撤换着酒食,赵棫和往年一样坐在圣芯旁边,聆香从他手中接过桂花饼的碟子,交给身后的宦官。圣芯低声吩咐:“再拿一份桂花饼来。”
赵棫饶有兴致的盯着大殿中央的舞娘,圣芯瞥了他一眼:“这个舞娘的确很美。”
“她的腰很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让我想起了——周瑜。”
圣芯侧头注视赵棫,他坦然的笑着。
“不幸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但愿新一年能平安。”圣芯无可奈何的宽慰着赵棫,也是在宽慰自己,“蓉姐姐的过世让我更加深刻的感到世事无常,她活着的时候是多么真诚,多么善良,可是却这么早离开了我们。”
聆香把桂花饼放在桌子中间,赵棫拿起来一块:“人各有命,只有顺其自然。别再说不开心的事情了。”他无法使自己听圣芯说下去,只有逃避,转头拦住一名宦官,“你去替我问问主詹事,那个最中央的舞娘叫什么名字?”
不一会,宦官回复他:“她叫五柳。”
五柳这个名字像极了男人,用在如此娇弱的女子身上颇为不适宜,但从她的眉目间,赵棫深深体会到一种不亚于男人的奔放,这让他增加了对红泪的怀念,那曾经蓬勃而出的激情因红泪的消失,仿佛也在他的生命中失去了踪影。风尘女子与一般人不同的地方恰恰在于她们毫不避讳的坦诚,让人舒心而松爽,全心全意的回归自己的灵魂。
赵棫若有所思的挥了挥手令宦官退下。圣芯把嘴凑到他的旁边,嘟囔了几句便笑嘻嘻的向赵佶那边走去。
赵佶的身边坐着皇后和韦贤妃,此时大庆殿外面的蹴鞠比赛已经开始了,皇子们纷纷跑出去观看,赵佶见圣芯走过来,佯装气道:“朕还以为你忘记朕了呢!”
“父亲就是喜欢在儿女面前挑不是!”圣芯坐在赵佶膝下,“不过我也是真的有事情求您。”
“什么事啊?”赵佶看着堂下儿女成群,仿佛看到了帝国最美的画卷。
圣芯伸出手,向殿中央一指,正落在舞娘五柳身上:“我要她!”
皇后十分诧异:“你要那个舞娘?”
“是啊,我喜欢她的舞,请父亲赏给我吧!”圣芯肯定的说。
赵佶深吸一口气点头答应,圣芯心满意足,笑着侧过脸看了看远处的赵棫。
赵棫没有想到,这个叫五柳的舞娘如此轻而易举的成为了益王府新鲜的血液,她那份融合了周瑜和红泪的灵魂,悄无声息的被他上了锁,从此,一切意料之外的事情会接踵而来。
韦贤妃陪赵佶走到殿外,蹴鞠比赛精彩纷呈,所有人都在认真观看。圣芯趁此机会跟随赵棫走出侧殿,寻得一块相对安静的地方漫步。穿梭忙碌的宫婢们相继行礼,圣芯丝毫不以理会,径自走到石阶旁仰望月亮。
“你今天为何没有带周瑾来?”圣芯突然开口。
赵棫没有隐瞒的坦言:“蓉儿不在之后,我和她的关系就一直僵持着。”
“你最爱的还是蓉姐姐吗?即使她死了。”圣芯完全可以明白赵棫的心情,失去挚爱的痛苦她也经历过,但是显然赵棫比她坚强的多。
“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赵棫自嘲的笑了笑,他的心意未曾改变,但是蓉儿始终没有理解,她走的断然绝情。
圣芯问:“父亲可能会册封周瑾为国夫人。”
赵棫从未想过,但是圣芯的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亲王的国夫人向来无法自己决定,况且自始至终,只有周瑾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无论如何都不曾离弃。但是最近,周远儒的死时常浮现在他的脑中,周瑾嫁给他时就带着周瑜身上不幸的遗调,他这一生必然对不起她。国夫人,是唯一能够给她的补偿,虽然赵棫很清楚周瑾并不稀罕这个名分,他身边的女人都太倔犟,倔犟的在他身上投入全部的爱情,毫无索求,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幸福,而对于赵棫来说,却代表着亏欠。
“圣芯……”不远处的声音让赵棫和圣芯一怔,回身见到的人竟是赵楷。
赵楷自侧殿走出来,眼神转移到赵棫身上,带着几分仇视:“你们为何不去看蹴鞠?今日对决的不是有妹妹最喜欢的齐云社吗?”
“这么好的月色,出来赏月而已。”赵棫的脸色平静的刻入几分冷漠,“三哥难道也是来一同赏月?”
“哼!”赵楷不屑的别过头,“本王是来迎接王大人和蔡大人的。”
圣芯望了赵棫一眼,不明白这种皇家宴会为何要请王黼和蔡攸来。
赵楷好像看透了圣芯的迷惑,主动解释:“父亲之前宣诏王大人,蔡大人,和赵良嗣进宫一同庆祝除夕。”
圣芯看到赵楷盛气凌人的表情,颇有些鄙夷,不禁随口讽刺:“三哥怎么替宦官做起出接的差使来了?”
赵楷一听,顿时怒气冲天,这世上还未有人敢如此嘲弄他,于是道:“你们二人在此赏月又该怎么交代?亲兄妹却毫不避嫌!”
赵棫本不想和赵楷起冲突,但他此话讲的实在太不妥当,圣芯刚想回嘴,被赵棫拦住:“三哥,我们身为父亲倚重的皇子,说话应该注意分寸!”
赵楷冷笑:“老八,收起你这一套!什么父亲倚重的皇子?你现在不过是东宫的一条狗!”
圣芯死死盯住赵楷,慢步走上前,毫无前兆的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这个动作莫说是赵楷,即便是赵棫也颇为震惊,作为妹妹,出手打兄长是有违伦理的,但是圣芯的这个巴掌力度十足,干脆利落,完成之后毫无反悔的表情。她看着捂住脸颊的赵楷:“三哥,得罪了,明天我会亲自向父亲请罪,但希望你日后说话能自重!你刚刚的话就犹如市井之徒的狂吠,不觉的羞耻吗?”言毕,她头也不回的抽身而去。
“圣芯!你……”赵楷气的说不出话,他承认自己适才的言语的确不够稳妥,然而圣芯出格的举动还是让他心情无法平静,“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赵棫看见圣芯进入殿内,方才开口:“三哥,我代圣芯向你道歉。不过,你刚刚所说的话我却要有所回应——我究竟是不是东宫的狗,你我二人尽可拭目以待。”
赵楷仅剩的怒气最终被赵棫冷厉的话语浇灭,他怔怔的站在原地,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直到王黼和蔡攸走到他面前。
赵佶总是能在出乎意料的时间和地方颁发出乎意料的旨意,因为此次晚宴的节目和表演都是王黼亲自操办的,所以对此深感满意的赵佶决定下达他新年最初的旨意。当钟鼓楼宣布新一年来到的时候,赵佶命名这一年为“宣和五年”,并下旨赐王黼玉带,进太傅,封楚国公;蔡攸进少师;赵良嗣为延康殿学士。王黼面对这样的封赏,笑逐颜开,他终于登上了自己政治舞台的顶峰。
登上宣德门,灯火通明的东京城被喜庆气氛笼罩在梦一般的繁华下,鳞次栉比的楼阁错落有致,整齐的街道和热闹的夜市交叉纵横,千般景象,万般荣耀。圣芯还记得当初在此眺望东方,企盼花荣的心情,此刻的他又在哪里,是否也能看到帝国普天同庆的盛大画面。
天各一方的心情同样绝望,赵棫说:“我们都一样。”说完这句话,他和其他贵戚一起离开了皇宫,其中有圣芯送给他的舞娘。
圣芯一直无法理解那时赵棫话中的意思,直到一个月后,春意融融吹遍大地,神霄观突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蓉儿拨开面前的青纱,令圣芯目瞪口呆。
“圣芯,别怕。我不是鬼。”蓉儿的话语间伴着均匀的呼吸,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圣芯依然无法相信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于是,蓉儿便将与赵棫之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圣芯越听越心惊,蓉儿最后说:“我逃出来以后一直乔装躲在客栈之中,试图有一天能出城去,但我发现益王府的人总在城门口晃动,所以没敢轻举妄动。后来……我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已怀有身孕了,身上带的盘缠所剩不多,这才不得不来找你,我必须出城,否则在东京我和孩子都无法生存!”蓉儿的眼睛中泛出涟漪。
如果不是这一刻蓉儿的出现,圣芯永远不会想到赵棫面具下面藏着一颗不可小视的野心,她顿时感到亲情的无望,就连赵棫也开始了对于权力的追逐,那些曾洁净,单纯和神圣的信念彻底在她的生命中消亡。从对崇庆殿的怀疑开始,直到赵桓赵楷之争,圣芯一次次经历打击,一次次在赵棫的宽慰下学会淡漠。但是她始终相信,赵棫超脱的心境能将她安全的包裹起来,不受到外界的伤害,但是,此刻她猛然惊醒,原来这曾保护本身就是一把利刃,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我还是无能为力,可又没有勇气亲眼见到棫一步步走向灭亡,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你能劝动他了。”蓉儿抬头恳求圣芯,“这是最后能挽回的机会了,圣芯!”
圣芯半晌没有说话,一滴眼泪骤然滑落,滴至桌面,溅起一片悲伤的水花。
蓉儿怔住,迟疑的开口:“对不起,我知道你比我更加难以接受。”
“蓉姐姐……”圣芯握住蓉儿的手,眼神却依旧直直的望着前方,“你真的不想回到赵棫哥哥身边了吗?难道,你对他一点眷恋都没有?”
蓉儿闭上眼睛,心中升起一阵忧伤:“眷恋……从他把我关起来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的缘分尽了,我现在心如止水,只想和孩子安静的过日子。我明白这次来找你也是一种冒险,你可能会把我交给他,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圣芯苦笑着抹掉眼泪:“你失踪后棫哥哥也很痛苦,给你出殡那天,我看到了他眼中很少流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