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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回身,看着赵佶,眼神不自觉的流露出成熟女子妩媚妖娆的味道:“陛下既然也知道她不过是个下贱的风尘女子,又何必花那么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她慢慢走到他面前,抬头,一只手轻搭在他的肩上,“宫内三千粉黛难道就没有一个比得过她的?‘韵筑’那里,你也该去看看了,听说穆贵妃又病了。”
章·三明月问诗(下)
他的一只手猛地搂住她,保持着两张脸之间恰到好处的距离,他仔细观察着她未施脂粉的面容,这个一直以来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女人,卸去了全部伪装,全部修饰,静静的贴在他身边,可是她的心却似乎已经远去了。窗子虚掩着,风来的时候,他感到了寒冷。放开手,他淡淡的苦笑了一下,转身关窗,道:“今非昔比了。”
皇后静静的站着,不语,在她看来赵佶是嫌弃她老了,于是发出这样的感叹吧。
“你想见李师师?好吧,朕会安排的。”赵佶还是不习惯皇后对他的冷淡,于是叹了一口气,径自向床榻走去,“睡吧。”
“穆贵妃那里……陛下今夜还是去‘韵筑’吧。”皇后显然能感到赵佶此时不悦的心情,却依旧坚持着问,并毫不回避的盯着他。
赵佶突然抬头,停止了宽衣,手中的龙丝束带被捏的紧紧,自嘲的笑:“似乎没有你替朕安排谁来侍寝的道理。”
皇后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态势,他眼中的怒火在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燃烧的激烈,她那股平静的表情令他温和的脾气骤然变的暴躁,他站住脚,咬着牙喊:“来人!”
梁师成听到召唤,急忙跑进来。
“去接李师师进宫。”赵佶压制住火气低吼。梁师成第一次见到赵佶发火,于是诚惶诚恐的接了旨。
赵佶转身看着皇后:“郑问诗,朕不记得有人敢这样直接的拒绝天子。你是第一个!”
“臣妾是为陛下好。”皇后冷冷的道。
“是吗?”赵佶瞥了她一眼。
皇后没有再说话,她高贵的自尊和荣宠令她有足够的资本保持冷静。她走到镜前,对门外唤:“蓉儿。”
“帮本宫梳妆。”蓉儿进来后,皇后淡淡地说。
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激烈的争吵,这无疑给崇庆殿涂上一层迷蒙的烟雾。
妆依旧简单雅致,衣着雍容却不俗艳。皇后站起身,定睛看着赵佶,然后示意蓉儿退下。
“陛下,妾惹您生气了吗?”她从赵佶的眼睛里看出悲伤的情绪,不禁心软下来。
“朕其实在想,是不是真的该对你生气。”赵佶苦笑一下,表情疲惫的让人难受,“快二十年了,朕一直犯着一个错误,就是太想让你顺从。早知如此,就不该在游船时让你出现。”
皇后有些不忍,毕竟是深爱的男人,即便他嫌她不再年轻,也是人之常情,他是君王,她又何必去争。被天子爱过已经是一项无上的荣誉,况且赵佶还给了她至高的权利和地位。
半晌,梁师成急促的喘着气,报:“禀陛下,李姑娘到了。”
章·四怨偶(上)
李师师的出现,仿佛带着香粉绵延千里的柔情。红绡罗布,芙蓉绫丝,朱萱玉华,清纱附束,黛眉间执着半鬼半魅的妖娆,娇嫩的皮肤渗着透光的红润,眼睛低垂的凝视着地,嘴唇微微翘起,衬着两口不深不浅酒窝。细白的手轻轻搭在腹前,显出足够的涵养与高贵。她恭敬的下跪,行礼问安。皇后乍见她不禁一阵惊恐,但依旧冷静的唤她起身。
当李师师闪烁着光泽的眼睛对视着皇后的时候,二人都深吸一口气,退了一步。
女人总是不自觉地从镜子中寻找自己苍老的痕迹,美丽的女人更是对此乐此不疲。李师师忘记了她这一生照了多少次镜子,但这一次,她却无限的惊异与惶恐。皇后甚至摒住了呼吸,她似乎从这个年轻娇美的女人脸上找回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她们过于相像,以至相互交错着慌乱的眼神却无法恢复原始的冷静。
赵佶走到李师师身边,轻声道:“师师,你先下去。”
李师师愣了一下,方才缓缓转身向外走。皇后看着赵佶的眼睛,那潭水好像突然多了几丝自嘲的伤感,她低下头,不语。
“问诗,朕走了。”赵佶恢复了一贯温柔舒缓的语气,他显然已经疲惫于争吵,刚才焚烧的怒火,摧得他身心憔悴,现在需要的是静静呼吸。
“送陛下。”皇后恭送着。
赵佶苦笑一声,摇摇头,走到皇后面前,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你现在该明白朕为什么宠爱一个这样的青楼女子了吧?你太令朕失望了。”他走了,望着消失在崇庆殿门口的背影,皇后的心有些寒,又有些暖。
皇后看了看蓉儿,突然认真的问:“蓉儿,你必须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棫儿?”
蓉儿沉默的点了点头。皇后听罢,安慰的笑起来。那种反应令蓉儿大为不解,但她并未多想。
三天后,赵棫跪在地上,梁师成带来的是又一道强加在他头上的婚约,周瑜走了,周瑾来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女子会背着这份沉重的旨意来到益王府成就为怨偶。他无力抗旨,但较之前一次接旨,他明显沉稳了很多,面上的表情也添了几分平静。孩子又哭了,穿透着空洞的庭院,刺耳明亮。奶娘怀中这个幼小的生命迎来了她的姨娘,赵棫不知道,他究竟该悲哀,还是欣喜。梁师成皱了皱眉,继续着尖声尖气的宣读:“……崇庆殿阮氏蓉姬陪嫁……”。
赵棫蓦的抬头。
“王爷,谢恩吧?”读罢,梁师成堆满了笑容,躬下身,将圣旨递到棫面前。
赵棫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领旨谢恩。他攥着这卷黄绫,走进书房。
静湖旁的花坪内,蓉儿正在认真的给皇后采育香的花瓣,拨开花丛的枝叶,她突然看见一条红色的丝带,延绵到坪外的花墙处,她不禁好奇的朝那个方向张望。春暖之后,静湖边总会出现花匠们精心铸造的花墙,金娥,虎耳,凤尾,茉莉都是赵佶为圣芯特意挑选出来的花朵,这些花在花墙上交错的开放,将静湖衬托的更加诗情画意。那根红色的丝带绕到花墙后面,蓉儿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章·五怨偶(中)
红丝带的尽头栓着一道黄卷,悬于花墙背后。蓉儿伸手去拿,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这是赵棫身上的味道,蓉儿轻轻一笑:“我猜就是你在捣乱。”
“那你猜猜这卷内写的是什么?”赵棫转身拦住她试图去摸取卷书的手。
蓉儿思索了片刻,摇摇头。
赵棫伸出手扯了一下那条红丝带,圣旨从二人之间飘落,轻轻搭在蓉儿的手上。
蓉儿将圣旨上的话反复读了很多遍,方才相信这不是一场梦,她抬头直视赵棫的眼睛,抿着嘴笑,保持着最大的矜持,然而心中已是按耐不住的欣喜。陪嫁,便是过去侍奉夫人的婢子,王爷抬举一点便可是个低贱的小妾,情境多少有些悲惨,但于蓉儿来讲,这无疑是一个的喜讯。只要和赵棫在一起,她不在乎任何名分和地位。
赵棫捋着她垂落的发丝,轻轻从花墙上拔下一朵花,插在她的髻上。女人的痴心,总是如此令人感叹。
赵棫将蓉儿拥在怀中,暖流包围了她的身体,她的手紧紧抓住他背上的丝缎,这个胸膛和肩膀此刻无比的安全,无比坚实。那是一场完美的季节,春色布满了她的世界。
皇后看到这一情景,默默的凝视了片刻,微微浅笑,转身离去。她无法判断这次成就的一段姻缘会不会让赵棫满足,但另一方面,她的确真心想圆了蓉儿的梦,这是对一个与曾经的她一样喜欢做梦的少女的爱怜。
“蓉儿,嫁过去以后,有空还是回来看看我。”皇后站在蓉儿面前,微笑着盯着她清澈的眸子。
蓉儿点点头。
“你是给我办过事的人,一直都知道周瑜的事情,这次嫁给棫儿,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皇后习惯了劝慰般的命令口吻,“话说多了,对你和棫儿都不好。”
“蓉儿跟随娘娘多年,自然懂得分寸。”蓉儿平静的表明态度,“但我也相信益王决不会做出对不起您和太子的事情。”
“你们好好过日子吧,你常劝着棫儿,对朝廷的事情还是少插手为妙。郓王觊觎太子位已久,我不希望看到太子再多出个敌人。”皇后的话无疑是一种严厉的暗示。
蓉儿对于皇后的信任和尊敬如同对待神明般不容置疑,这种相信的力量深深植根于她日后在益王府的岁月里。
终于到了成亲的日子,大红轿子第二次从周府来到益王府。周瑾在众人瞩目下,成为了这个庭院新的女主人,春的风险些掀起她的盖头,她看到院中梨花开的旺,不禁想起了周瑜出嫁的那天,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赵棫时从他沉悒眼神中得到的震撼。赵佶下旨,因为国夫人周瑜丧期未满一年,所以暂封周瑾为益王郡夫人。
章·六怨偶(下)
酒席间,觥筹交错,赵棫沉醉于一片歌舞的丝竹之声中。这是个新婚之夜,也是个开怀之夜,春宵一度值千金,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周瑾正安坐在床榻边,静静守候着为她掀起盖头的人。赵棫想起了周瑜,就是这里,这样一个夜,周瑜成了她的女人,可惜两年后,也正是在这同一个屋子,她消逝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中。红,今日洞房的红让他眩晕,这是个死亡的颜色。赵棫上前一步,抓起陪在周瑾身边的蓉儿,冲出屋,门口留下一股酒气和一阵寒风。周瑾的肩膀有些颤抖,但依旧安静的坐着,红烛在风的侵袭下闪烁着不定的光。
赵棫拉着蓉儿奔跑在湖间的长廊上,清脆爽朗了笑声浮荡在空中久久不曾散去,绫罗飘在风中如摇摆的垂柳丝,轻盈美幻。他拣了一缸陈酒,来到湖心亭子,将石桌上的茶具抹到地上,只留两个杯子,倒好酒,他怀抱着蓉儿,两双无限深情的眼睛,相对凝视着,酒,交杯而净。赵棫笑着来到栏边,将那一坛酒掷到湖里,水面“咕咚”一声,惊出一阵涟漪。蓉儿抬头望他,也痴痴的笑,他侧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挽起她的手,跑出亭子。不知多久以后,当蓉儿喘息着来到一间屋子前时,赵棫只手一推门,屋中遍地撒满了紫白相间的杜鹃花瓣,四周掉挂着几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