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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细心的将每句话记在心中,然后拜别了蔡攸,进入密室的小门,那里通向后院一处不起眼的房间。
这时,门外家丁传报:“大人,您需要的茶具,茶叶和沥水都准备好了。”
蔡攸打开房门,吩咐道:“那就进宫吧。”
与金国朝内紧张的军事布置与决策相比,东京的文德殿显然更加趣味横生,赵佶站在一排红木长案旁,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摆放有置的茶具。蔡攸,赵良嗣和梁师成站在离赵佶最近的地方。不远处的大殿中央站着几位眉头紧缩的大臣,焦虑的观察着赵佶的表情。道士张虚白立于一根柱子旁边,悠然的喝着酒。大殿陷入了一片异样的气氛中,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陛下,如今辽国已灭,金人正厉兵秣马,我们应早做准备啊!”李纲终于忍耐不住,迈步上前恳切的奏报。
站在一旁的李若冰,秦桧,张邦昌以及张叔夜等人,纷纷表示了赞同。赵佶的眼睛却始终未曾立刻那条长案,半晌,他对众人招了招手:“朕刚刚观察了一下,这两味茶,都是上好的货色,不知那种更胜一筹,众位臣公,今日你们可有口福了!”
“陛下,国事要紧啊!”李若冰急切的说。
赵佶抬头向李若冰做了息声的手势,然后示意蔡攸和赵良嗣斗茶已可开始。
蔡攸从茶包中取出自己带来的茶叶,将其碾成细粉,放入盏中,然后将身边的小壶从火炉上拿下来,开盖用鼻尖感受了一下热气的温度,不是十分满意的摇了摇头。赵良嗣那边却已将水加入碗中,片刻后,二人同时将水蓄进盏内。
赵佶把两盏茶放在长案中央,仔细观察着二者的不同,这时,张虚白睁开微醉的眼睛,慢慢走过来,看了看蔡攸的茶,显然更加欣赏。赵佶淡淡的笑了笑道:“看来在茗茶方面,赵大人确实不敌蔡攸啊!”
张虚白点点头,指着赵良嗣的盏中:“赵大人的茶,‘汤色’虽属上品,然而比之蔡大人的却略偏黄了些,茶品之中,青白胜黄白,如此可见蔡大人的茶更胜一筹。”
“还有这汤花……”赵佶完全沉浸在一片斗茶的气氛中。
“陛下,玩物丧志,臣不得不说!”李纲义正严辞的打断了赵佶的话,“如今我大宋正处于危机关头,陛下更应近贤臣,远小人!”
赵佶抬起头,还未说话,蔡攸已经先开口:“李大人的意思是说在下与赵大人是小人,你李大人是贤臣,而陛下是昏君了?”
李纲怒视着蔡攸,眼神异常尖利。
“好了,李纲,你要是不想观斗茶,就先出去,等朕评出结果,会召见你的。”赵佶最不悦的事情,莫过于在他兴致正高的时候,有人泼冷水。
李纲刚想开口争辩,却被一旁的秦桧拉住了胳膊,向外拽去。
张虚白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赵佶瞥了他们一眼,回头间,茶中的汤花已经散去,他只好说道:“重来,重来!”
蔡攸笑盈盈的看了赵良嗣一眼,心下十分得意。
茶品的比较,要从“汤色”和“汤花”两方面入手。“汤花”其实就是汤面泛起的泡沫。评价汤花优劣,首先要看它的色泽,汤花的色泽与汤色是密切相关的,所以也是以青白胜黄白,其次是看汤花泛起后,水痕出现的早晚,早者为负,晚者为胜。如果汤花细匀,就可以紧咬盏沿,久聚不散,这叫做“咬盏”。反之,汤花不能咬盏,就很快散开。汤花一散,汤与盏相接的地方就会露出水痕。所以,水痕出现的早晚,就会成为汤花优劣的依据。蔡攸的汤花显然要比赵良嗣更加咬盏,赵佶只好笑着说:“赵大人,你输的可服气?”
赵良嗣点点头,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
“蔡攸,你的茶可是建茶中的白茶?”赵佶问道,
“陛下慧眼,此茶的确为白茶。”蔡攸笑着回答,“而这茶盏为水吉建窑所造,盏深,底宽,胎厚。而最重要的,是臣所用的水,臣曾读过江休复的《江邻儿杂记》,里面记载,当年苏才翁与蔡襄斗茶,蔡襄用惠山泉水胜出,后来苏才翁改用竹沥水,终于赢了蔡襄。于是,臣便试用竹沥水,这才胜过赵大人。”
赵佶满意的笑道:“蔡攸,你果然是朝内茗茶之首,朕改天,不,就今天,立刻拟诏,宣告天下,白茶为茶中之王,以竹沥水配之,更为雅致!”
秦桧与李纲站在文德殿外,听着里面的欢笑之声,不禁同叹一口气,李纲愤然道:“以此治国,大宋危矣!不行,我得进去。”
“大人!”秦桧拦住李纲,“您还不知道皇上的脾气吗?我们暂且等上一会,皇上自会召见,否则现在冲进去,皇上在兴头上,决不会理会您!”
正在这时,梁师成从殿内出来,对二人说道:“李大人,秦大人,皇上传你们进去。”
李纲听罢,立刻跟着梁师成进入殿中,只见长案已撤,张邦昌,李若冰,赵良嗣和蔡攸分立于两侧,赵佶看见李纲,淡淡的问:“李纲,你刚才那么着急,究竟想说什么?”
“陛下,茶随时都可以斗,可国家要务,耽误一日,大宋的危机就增加一分!”李纲毫无怯意。
赵佶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有什么你就说吧,朕不需要你的教训。”
秦桧上前一步:“陛下,近日金人来报,辽国天祚皇帝已被金人俘虏,臣认为金人决不会就此罢休,我们应早做打算。”
赵良嗣道:“我大宋与金人缔结盟约共同灭辽,如今燕京已归还我大宋,辽国又亡国,我们应该举国同庆,秦大人未免危言耸听了!”
“燕京虽收复,可金人留给我们的只是座空城,并且还迫使帝姬外嫁,这难道是金国人给予我们大宋的尊重吗?”李若冰对赵良嗣的话嗤之以鼻,“由此可见,金人较之辽人更不可信!”
“那依诸位大人的意思呢?”蔡攸问。
李纲道:“臣希望陛下罢免童贯,起用一些如仲师道那样老练的干将,勤加练兵,并拨款配给军备,以备万全!”
“朝廷多年分配给禁军的费用占据了国库收入的很大一部分,如今大宋八十万禁军,李大人说的轻松!”蔡攸不屑的道。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大宋八十万禁军数目虽大,但从燕京一役上看,就可知道并不精于作战,纠其原因还在于主帅无能!”李纲冷冷的看着蔡攸。
当初燕京之战,蔡攸与童贯亲率大军却一事无成,这是蔡攸一生最不愿被人提起的痛处,此刻李纲如此明目张胆的揭他伤疤,令他羞愧之余,更多的是愤怒,但鉴于这种场合,不便发作罢了。
赵佶静静的听着殿中的争吵,无奈的看了看张虚白:“张胡,你觉得呢?”
张虚白闭上眼睛,捋着他额下的胡须,不语。赵佶一直认为这缕胡须带着一般人没有的仙气,于是半开玩笑的称他为“张胡”。
殿内的人纷纷怔住,他们未曾想到赵佶会把这个问题推给一个道士。
半晌,张虚白方才睁开眼睛,徐徐说道:“陛下,天祚皇帝如今正在海上筑宫室等候您呢。”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们相顾失色。
天祚皇帝是公认的荒淫天子,如今又成了金人的俘虏,张虚白说出此话,实属大不敬之罪。赵佶听罢,却轻松的笑笑,用手拍着张虚白的后背说:“张胡,你又醉了。”
此刻,谁也不知道张虚白从闭上到睁开眼睛间,想到了什么,才敢说出如此话语。但是很多年后,这个传奇的插曲随着帝国的覆灭,成就了张虚白神秘举止背后的清醒名声。
最终,赵佶同意了李纲的提议,罢免了童贯,但并未表示起用仲师道。这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那种折中而温和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平息了朝堂上喋喋不休的争吵,与此同时,此次并不彻底的改革并未真正改变八十万禁军的命运。帝国的太阳,在一片宁静的气氛下,悄然滑落到西面的边际。讽刺的是,夕阳下过路的人们,不但从未意识到黑夜即将来临,反而兴致甚高的标榜着太阳的热情与傍晚的瑰丽。
几天之后,由于李纲的再次坚持,赵佶封赵榛为平阳郡王,加开封府仪同三司。这一次的嘉勉是对赵榛多年努力的回报,那个曾经在赵棫眼中报国心切的少年,正式踏入了帝国的政坛,可惜此时,他面对眼前的道路,不禁迷惘。唯一能给他指引方向的只有李纲,他对赵榛寄予莫大的期望,太子的改变再次提醒李纲,眼前这个十九岁的少年或许是帝国此刻唯一值得期待的皇子了。
卷十八东京保卫战第一章宴上
京朝日殿内,大金帝国西征凯旋的将领们携家眷列席两侧,天子完颜晟亲自为每一位灭辽功臣敬酒,席间,那些得胜而来久未开怀的勇士,豪气冲天的欢笑醉饮。圣芯坐在完颜宗贤的身边,完全不想融入这片气氛,殿中央被俘虏来的辽国宫廷舞姬,摇摆着美妙的身姿将契丹舞蹈挥洒得淋漓尽致。从那些曼妙的腰肢间穿越过去,圣芯的眼神落在对面的完颜宗干身上。他们在那些晃动的缝隙中,四目相对。完颜宗干举起酒杯,轻轻向前推了一下,一饮而尽。圣芯犹豫的侧过头,对完颜宗贤说:“这里酒味太大,我想到殿外吹吹风。”完颜宗贤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与来敬酒的将军们畅饮。
聆香小心的扶着圣芯起身,缓步走出大殿,在这片被酒意熏得几乎失去了典雅的宫殿外,清风冷月,分外宁和。
完颜宗干的眼神跟随着圣芯直到她消失,随即,他在身旁的完颜宗翰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便起身跟了出去。圣芯已经站在石栏旁,她那条只在盛宴时才会穿上的绣鹿长裙在月色下透着清灵的气息,那气息仿佛融入了她的灵魂。聆香见完颜宗干走过来,立刻退到一边。
圣芯抬头看着完颜宗干的眼睛,对聆香说:“你入殿告诉宗贤,我先回府了。”
借着月亮的余光,完颜宗干发现圣芯的脸色白的凄美,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脱口而出:“圣芯……”
圣芯没有挣扎,只是面对幽静的禁宫,浅浅叹了一声:“我记得,东京宫内的灯火,总是彻夜明亮,站在大庆殿的石阶上,向宣德门看去,一片灿烂……”
完颜宗贤注视着她选择了逃避的优柔面孔,温柔的说:“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