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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尼玛,你们俩来试一试,我跟他可是较量了多次,阿松才放我们走的。今天你们俩来比试比试吧,我来裁决胜负。”
“好,就来一个回合,坚赞来吗? ”尼玛兴奋地跃跃欲试脱下皮袍袖挽在腰上,在手掌上吐了口唾沫,搓搓手等待着坚赞的攻击。
两个青年的摔跤开始了,塔森是个开心的旁观者,他为两人都鼓掌,为两人助威,显然他们俩是胜负难分地扭抱着,推搡着,从体力和体魄上尼玛都不会是坚赞的对手,最终坚赞把尼玛抱了起来,并做出要摔出去的样子,尼玛舞起手来喊着:
“别,别这样,我还没跟女人睡过觉呢,死了多可惜! ”
坚赞笑着放下他,塔森在一边鼓掌大笑,“尼玛怎么样? ”
“不错,不愧是马帮娃,托驮子的工夫是不错。呀呀,菩萨保佑,我的朋友一切都恢复啦,真好! 走,回家休息喝茶去,一路累了吧? ”
“一点不累,我们是沿途玩着走来的,在卡日泽瓦草原闲着没事,就想来看看你! ”他说着就坐下来,“这里坐会儿吧,这片草滩上每处都有我们俩留下的脚印。”坚赞感慨地望着四周说,“家里节日过得好吗? ”
“好? 好得很呢! ”尼玛摇着头感触很深地说:“这次大法会我家被头人点派为‘西所’啦。”
“家底还可以吗? ”坚赞关心地问。
尼玛唰地拔起一把草,说:“就这样,瞬间就没了! 多年的努力就连根拔起,化为云雾。”
“你会挣回来的,”塔森安慰着,“下一步怎么打算? ”
“我本想跟你们去跑马帮,看来不能这样了,我要和弟弟一起把家业再振作起来。过几年就该弟弟替父亲给头人支差当活期科巴了。”他说的“活期科巴”就是不固定的一年约有半年或随叫随到活期给头人支应差务的,有别于长期固定的死期科巴。
“现在,需要我们帮着做什么? ”坚赞说。
“不,我相信我和弟弟江噶能行,”尼玛说,“完全相信我们能行,但是,你们看吧,就像是命中注定了我们只能是贫民,每次富起来却很快又穷下去,就像是爬那座大山,”他指了下天边的那座高耸入云霄的雪白山峰,“我们家几代人爬呀爬,努力地一个劲地爬着,攀登着。听父亲说,我爷爷那时就几乎可以与头人的财富相匹配,他做生意很行的,后来因为说他进贡的大茶中有草饼掺假,把他的所有财产没收了,一气之下,病倒了,就再也没有振作起来,直到去世。父亲从一贫如洗开始起步,到了坚赞来的那几年家业开始好转,我母亲和奶奶都说是坚赞给我们带来了好运。”
“不是我,应该是‘九眼珠’。但是那年也是因为它和我,你家又被头人洗贫了。”
“是的,今年我们又滑下了山脚。想想未来是什么? 就这样反复上下,没有奔头,说不定还是回到原地,想到这些真是没劲,我都不期望爬上那山顶了,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
尼玛茫然地注视着远山,叹着气说着。
“我不信这是命运在作怪,尼玛,”塔森愤愤地说,“我相信我父亲说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其实,尼玛,如果没有这些头人、这些没道理的规定,情况是这样吗? 俗话不是说权势者的法是黄金做的枷,看起来好看,可它只对无权势的百姓戴,他们可以命令任何平民支应任何他们认为该做的事情,他们自己聚敛了那么多的财富怎么自己不去做这些事,‘西所’之类的差事应该是量力而行嘛。”
“说得对,塔森,我也这样想,”坚赞慨叹着,“那时我们还小,对头人的无理欺负只有恐惧和愤怒,什么也不懂。”坚赞伸出手臂说,“这耻辱的符号其实是烙在我心里的,那次,我母亲和我蒙受了侮辱就因为他们胡乱猜测说我偷了寺里的供灯,父亲的冤死,我和母亲遭受的苦难,我心里只有仇恨,所有的屈辱和苦难在我没有能力洗雪的时候,我都必须努力忍耐,吞下所有的苦难和不幸,一切为了长大报仇。跟随聪本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看见听见人世间有多少冤屈不平啊,为什么? 有命运的作弄,有的是什么呢? 有的完全是人为的。那些没有善根的权势者,根本就是嘴里念着慈悲经,心里却比锅底黑,一肚子的坏水。森格的眼睛好好的,就因为一桩小事,一只眼就没了,还有那个因为我而冤死的扎西,还有许多被欺辱的……仔细想来,这不是菩萨和神安排的,他们也许不知道人世间还有这么多的冤屈和苦难。”
“可那些背离了神和佛陀意志的人却并没有被天谴责! ”尼玛说道。
“怎么不会,会的。罪业的感召终会导致恶的报应,也许不在今世,在来世,在轮回里终究要被惩罚的! ”塔森肯定地说。
“当人世间被贪婪、被邪恶充盈时,会有神或神的使者来临世间,神子,格萨尔就是佛派到人间驱邪恶、扬真善的。他和金刚战神一样,会来驱逐人间的丑恶,也许只是时候不到而已! ”坚赞说。
他们虽然都这样想,但这种期盼神来灭除人间罪恶的愿望究竟什么时候能出现,谁都茫然,世代善良的人们都这样盼望着,即使遥遥无期,也是一种希望。尼玛叹口气,笑了,他拍着坚赞的手臂说:“你不是就做了回红金刚吗? 感觉有神灵附体吗? ‘’
坚赞和塔森都会意地大笑起来,坚赞开着玩笑说:“如果我是降神人,那还可能。要真是红金刚,说不定早把那个家伙的命送进地狱啦。”
“那我们都可以为你松口气了,”尼玛说,“好啦,现在我们该回去喝茶了,我们几兄弟好好地玩上几天,你们就多待些日子吧。”
“好啊,就怕你养不起我们呢! ”塔森笑着说。
“没问题,你们可以给我干活呀。”
“你就暂时当当头人吧,我和塔森当你的科巴得啦。”
“那我可赚了,有这么两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干活,不愁发旺不起家业。但问题又会来的,大头人会以他很恰当的理由把你们俩都搜刮走。”
“噢,是呀,那不就惨了吗? ”
“不行,这桩买卖做不得。”
他们三人调侃着生活中的苦难,说说笑笑地踏着松软的金黄枯草地,牵着马向不远处的牛毛黑帐篷走去。
天气好晴朗,早晨远远近近的草地都染上了灰白色的一层霜花,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柔光,空气清冽得把肺腑都洗得明净如碧空一样干净。喝过早茶,三个青年人身背叉子枪,头戴皮帽,来到了白姆措湖边。童年时候,这汪美丽明净的湖水在坚赞的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他坚信白姆阿婆说的等到湖水里神奇的莲花盛开时,父亲就会来与他和母亲相会,那个梦想曾经安慰着他,童年的梦想里这个梦是他最渴盼的。十几年过去了,湖水依然那么碧翠地躺在草滩上,卧在苍茂翠郁的山岭下。这个季节湖水边已经凝结起冰层,看上去就如同神话世界里一块镶嵌着金银边的神灵的翡翠,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环,这样如梦似幻的圣湖,没有谁不相信这是神的湖水。坚赞对这湖水有着特殊的情感,他们下了马,走近湖边,坚赞双手合掌于胸,对湖水默颂着什么。
他们敬畏地向神湖默祷完,就到供奉他们的“九眼珠”的地方祭拜着,岁月的洗沥,风雨阳光的剥蚀,“九眼珠”已经变成了湖旁的守护神一般,雪白的头颅骨上是鹿角似的犄角,望去真如精灵一样,永远伫立在高高的巨石顶,看护着眼前的草滩和湖水。
尼玛用马鞭指着身后的草滩说:“坚赞,还记得吗? 我们用烟火攻雪猪洞。”
“怎么不记得? 每次想到青烟从四面八方的草地上冒出来的情景,我都忍不住想笑。”
尼玛给塔森兴致勃勃地讲着他们小时候的壮举,三人都高兴地笑开了。
太阳明媚,湖泊如魔幻之镜,三个青年的心也充满了明净的神性。他们在湖边一块巨大的青灰色石包上坐下来聊着。远处天边那座直插蓝天的牛角神山,银白似箭,伟岸雄奇而神圣。坚赞指着它说:
“小时候阿婆经常给我们讲,神山的一个洞里有把聚足了神力的宝剑藏着,那时,我多想快点长大,有一天能登上那座山,找到那个藏着宝剑的洞,取回宝剑,杀死夺走我父亲生命的坏人。现在想来,那宝剑也许仅仅是个美丽的传说。”
“我深信不疑! 我们这里从头人到平民谁不希望得到它? 只因为大家一直信守、相信神山洞里神定了一句咒语,所有的人都必须信守,因为祖先和神的承诺,所以没有人敢去违背,只有修成正果的高僧或心智完美的人才能取走那把宝剑。据我阿婆讲,在她的爷爷时代出现了一个歹毒贪婪的强盗,他听说这山有个藏宝的洞,不听信老人的劝说,还大骂‘什么神咒? 什么诺言? 都是鬼话,财宝才是神咒,金子银子才是诺言! ’他带着一帮人去寻洞探宝,神洞找到了,财宝找到了,他的高兴劲儿可想而知,但是山神却震怒了,排山倒海似的雪崩冰塌开始了……”
“全死了? ”塔森惊奇地问。
“那当然! 全部。据说那年牛角山崩塌的冰雪把四周的河流都堵塞住,决口后遭了洪水灾害,冲走了无数的人和牛羊,冲毁了房屋……”
“你们相信那是真的吗? ”塔森说。
“那是一次特大的灾难,嘉绒谷、木雅坝、道乌等地死了许多的人和牛羊。经书里都有记载的,是真的! ”坚赞说。
“坚赞,干脆我们去找找看,也可以证实下这种种的说法。我很想知道那个神定的咒语是什么! ”塔森说。
“对呀,坚赞,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不是。老人们一代代都这么说,那么我们信吗? 如果将来的儿孙问我们:‘这是你看见了的吗? ’我们还是这样说‘老人说……’这样就没意思了! ”尼玛说。
“宝物和宝剑可是镇山之宝! ”坚赞说。
“是呀,所以我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