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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你看叫什么好听?”沃措玛也笑了说。
“我看就叫它‘嘎达麦波’,好吗?”嘎达麦波之意就是“红色流星箭”。
“好听!真好听,它跑起来真的跟流星一样快呢。它是红色的流星!”沃措玛高兴地拍手跳了几下,她喜盈盈地看着姐姐,想让她也分享一下她的好坐骑,“姐,你骑骑看,它肯定也会听你的话!”
“好呀,那我们上马回家,这回该你落后了,沃措玛。”
“落后就落后吧,铁青马在我手里也许不认输呢。”
她们一溜烟地往回跑去,不多会儿沃措玛就被姐姐远远地抛在身后。萨都措猛跑着到了大宅楼门口,黑亮的金边大门正开着,小红马一跃,跳进了大门,就在奔进大门的那一瞬间,洞开的大门内,突然“嗖”地窜腾出一只金色的拖着大尾巴的松鼠,正好撞在小红马的额头上,然后张皇地落在地上挣扎了下,又飞快地跃出铜条装饰的门槛,迅速地跑远,逃得无影无踪,而小红马却因这一撞,惊诧得嘶鸣了一声,便腾立而起,猛地把背上的骑手抛下来,自己毫无目的地在宽敞的院里狂奔起来,在院里干活的家奴、差巴们慌忙地躲闪着,那群放跑松鼠的孩子们惊叫着四散而逃,这些孩子都是家奴和差巴的孩子。
“大小姐,菩萨啦,这是怎么回事?大小姐!”女仆志玛一面惊呼,一面跟几个家奴直奔从马上摔下的大小姐身边,马夫也很快把小红马拦住了,幸亏小姐落进了右边一堆已清洗干净正晒着的羊毛堆里。
沃措玛赶到大院里,跃下马就扑向姐姐:“姐,阿姐萨都措,你没事吧?摔哪儿了?疼吗?”她紧张地摸摸姐姐的头,又摸摸手臂、腿。
已经吓懵了的萨都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确信自己没有伤着,才对正扶着她从羊毛堆里出来的女仆说:
“我没摔着,你把我头上粘着的羊毛拈干净。”她又对另一个仆人说:“去,把卡垫拿来。”
“拉嗦!是,是!”下人忙应道,“小姐,另外换件衣袍吧,身上到处都是。”
“姐,我也给你拈,衣裙上好多,还是换了好!”沃措玛对姐姐心疼地说。
萨都措在家奴拿来的羊毛氆氇垫上坐下,大家见她没有要上楼的意思,都不敢多说什么,因为院里的人们都知道萨都措闷闷不言不语,就表明她很生气了。她静静地坐了会儿,精神也恢复了。这时,从家奴们低矮狭窄的小房间里传来小孩的惊叫声,只见一个衣着讲究的少年正从那些房间里抓出一个个衣袍破烂而脏兮兮的孩子,他们有的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有的带着哭腔求饶着,大院又开始喧闹起来。
“不是我,不是……”
“不是我放的……”
“要说谎,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快说,是谁干的?”少年恶狠狠地问道。
那些孩子支支吾吾地不愿说,少年就凶巴巴地抬脚用力在他们的屁股上踢了几脚:
“说,老实说,快说!”
“是……是洛绒丁真……还有……达娃,他们……”
“说了就不打了,说吧。”
“他们今天一早到松林去玩,抓回来一只小松鼠。他们刚回来一会儿,正给我们大家看松鼠,没想到松鼠一下就从洛绒丁真的手上跳出去了!”一个流着鼻涕的男孩说。
“他们躲到哪儿了?”
几个哭哭啼啼的孩子都直摇头,少年命令着说:“快去给我找,告诉他们如果不出来,就抽打他们的父母。”
孩子们呆愣地看着他没敢动。
“快去找,还站着干什么?谁找到就可以免去挨打。”
这帮孩子在凡是下人们能去的通道、楼梯拐角处和仓库、织布房、马棚羊圈中喊着找着,传达着那个少年的命令。那少年就是土司大管家泽仁昌珠的儿子丹真,他正手拿着皮鞭不慌不忙地等候着,他又殷勤地走到萨都措面前:
“大小姐,你看着,我今天非把这帮畜生好好地收拾一顿,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无礼。”
萨都措只是点了点头仍没说话。
那帮小孩回到院中站着,不敢汇报他们寻找的结果。
丹真走到他们面前,用鞭子把柄一个个点着他们的脑袋问着,孩子们都摇头表示没找到。
“那好吧,我就先抽你们几个,我就不信他们躲得过!”
“少爷,饶了我吧。”
“我只是站在一边看他们玩……”
“住嘴,贱奴!就先从你开始吧!”说完举起鞭子就开始挨个抽打起来。
哭叫声、呻吟声顿时又响了起来。丹真正挥鞭打得欢,眼前却站出两个十一二岁蓬头垢面、衣袍破烂的男孩,他们的头上身上粘着许多干草末,一看便知他们是从草堆里钻出来的,他们一定是藏在马棚里的。
长相十分匀称此时却横眉立目的丹真,走近他俩,看着他们的滑稽样儿,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几声,然后走到他俩身后,抬起穿着彩靴的脚朝他们的腿和屁股踢了去,又猛地拽着他们的头发,让他俩跪下,他手上的皮鞭开始不断地“飕飕”左右舞动起来。干这活儿对丹真来说是件愉快的事,抽打了一会儿,他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那两个孩子开始时还紧咬着嘴唇不出声,后来还是呻吟着,尖叫着,求饶着,他们破烂的衣衫更破了,皮肉露出来了,鞭痕由红而渗出血迹。
再过几天丹真就要被送进寺院做僧人了,虽然这个决定是土司安排的,泽仁昌珠管家还是十分乐意,他暗想,说不定聪明的儿子以后可能会成为大喇嘛呢。丹真似乎是因为过几天自己就不在大小姐身边了,所以今天替大小姐打得更卖力。
家奴和差巴们都不敢请求劝说,都知道只要是萨都措同意了的,丹真是不会轻易停下皮鞭的,大家不忍多看,都各忙各的活儿去了。织布房里几十部织氆氇机响起,纺线转动声和梳子摩擦声“刷刷”、“吱吱”地响着,但人们的耳朵还是听见了鞭打和哭叫声,听着哪一鞭抽得重,哪一鞭抽得轻,心里不住地祈求着:“菩萨啦,快让他停下吧!”
这时,孩子的父母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们从纺织房和其他地方冲了出来,跪在了大小姐身边,苦苦哀求着。
萨都措没理会他们,郁闷了好一会儿才高声道:“丹真,行了,你休息去吧!”
待丹真停下,她又对佣人志玛说:“你,去把虎皮鞭给我拿来。”
“阿姐,你没摔疼吗?你该休息,你看他们都流血了!”沃措玛不解地说。
“还不快去拿,你看着我干什么?”萨都措对女佣尖声说。
“姐,我们上楼去休息吧,我饿了,你呢?”沃措玛抱住姐姐的手臂拉着姐姐说。
“沃措玛,你自己去吧!”她看看妹妹说,“你看我的头发乱了吗?”
“没有,一点儿都没乱,只是脸很红,有点像你头上的珊瑚珠了!”沃措玛笑了,用手比划着说,又讨好地问,“姐呀,你还在生气吗?”
“没生气了,但是,我要教训……”
“给,小姐。”志玛小跑着手捧一根柄把上镶嵌着几圈金箍和珠宝的又粗又长的皮鞭。
萨都措不满地说:“笨牛,这么重的鞭子,我怎么拿得动,你是不是故意的?”这鞭子原来是大小一对,称为母子鞭。
“是,是!对不起啦,小姐,我马上去换!”女佣说完退身匆匆而去。
“洛扎!”萨都措喊了声。
受惊的小红马已被马夫洛扎牵进马棚,听到大小姐喊他便小跑着躬身走近小姐。
“把那匹小红马牵出来。”
那匹刚刚平静的小红马正在吃草料,又被牵到大院里。志玛把另一根装饰得与大的那个基本相似的小虎皮鞭拿来了。
沃措玛看到温顺的小红马“得得”地走近她们,她明白了姐姐要做什么,她一下站了起来,不相信地问道:
“姐姐,你要鞭子就是要打小红马吗?”
“沃措玛,这马应该教训教训!幸好我被摔进了羊毛堆里,如果没有那堆羊毛,我肯定被摔伤了,所以我要惩罚它,要让它知道,把主子摔下来是什么后果!大人都说马通人性,我看它并不懂这点,非让它记住这个教训不可。”
“它还小呀,它是受了惊吓的,你不应该打它,我不会让你打的!”沃措玛面颊绯红起来,她激动紧张地冲到小红马身边站着,想要保护她的“嘎达麦波”。
萨都措从卡垫上站起来:“沃措玛,听姐姐的话,如果刚才摔下马的是你,姐还是要教训它,不然以后把你摔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它不会摔下我,我知道。”
“它告诉你的吗?”萨都措笑了起来,走近妹妹。
“我感觉得到。”
“那么它把我摔下来你感觉到了吗?”
“这不一样!”妹妹不高兴地瞪了眼说。
“怎么不一样?好啦,乖妹妹,你还小,让姐姐来收拾它吧!”说完转身接过女佣递过来的皮鞭,在手中掂量了下。
“你……你敢!萨都措,你敢打它!”
萨都措对身强力壮的女佣说:“把沃措玛抱上楼去,别让她下来。”
虽然沃措玛又哭又骂,极力挣扎,最终还是被佣人抬着上楼了。
马夫按大小姐吩咐把小红马拴在马棚边的木桩上。萨都措学着父亲土司爷的派头,握着饰有金银珠宝的鞭柄,用鞭梢轻轻点着左手心,显得十分自信而傲慢。
她开始一鞭又一鞭地抽打着小红马,而且一鞭比一鞭狠,起初小红马极力左右躲闪,后来仿佛明白了这场鞭打是它无法躲避的,于是默默地隐忍着,肌肤因为疼痛而抽搐起来。
汗珠从萨都措娇美细致的鬓边流下来,她终于停了会儿,脱下左边的衣袍袖,让女佣把两只衣袖在腰间打了个结,挽起橘红的锦缎衣衫袖,解开镶金边立领衣颈口的盘扣,又开始挥起皮鞭,这样打打歇歇持续了很久,看到小红马油亮的皮毛上渗出了血迹,这才使她气消了一些。
沃措玛被佣人反锁在她的卧室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