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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地方。
今后要好好地生活才行,即使寂寞,可左胸上方的的那个位置始终都会是满满的。
若若用手摸一摸那处地方,几乎感到幸福了。
闲步遛进一家快餐厅,若若叫了一杯果汁慢慢地吸。邻座有一对少年男女,正吃着刨
冰,讨论人生的问题。
“你一定要正视你自己。”少女说。
若若哑然失笑——现在的少年呀!
“我努力过了,可是没有用。”少年没精打采地答,“她还是不理我。”
呵,原来不过是段普通的校园故事。
若若笑嘻嘻地望着这对少年男女。此后,她注定要看着别人的爱怨情仇轮番上演,而她
超然事外,仅作旁观者。
这样的生活,也不是不好的。
忽然,餐厅里的人都把面孔转向同一方向。
若若有些好奇,也跟着回头看去。
快餐厅右面的墙上嵌着一面大型电视屏幕。电视里正在播映一段娱乐新闻。
——面对“狗崽队”的穷追猛打,“他”不动声色地微笑,气定神闲地招架。
是你!是你!是你!
看到他的一瞬,若若如雷轰顶。
他的形象在投上视网膜的同时,直接烙入了她的意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就在她的脑海中引爆。
眼泪和哭喊同时迸发。大庭广众之下,若若不能自主地痛哭流涕。
她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落荒而逃,沿着大街狂奔而去。
她拼命地跑,双手紧捂着似要爆裂的头,一对美目变成了两汪泪泉,咬紧的唇齿关不住
抽搐的呜咽。
原以为这段感情会是我孤独人生的慰藉。
谁想到它居然牢牢控制着我的灵魂,主宰着我的精神,蚕食着我的意志!
若若内心世界里的这场暴风雨震天动地地吼着,似乎会一直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永无止
息!
救命!救命!救命!
不论为了任何理由,我都不想忘记你!
可是,至少要先让我活下去!
冲进痴情司的时候,若若几乎已完全崩溃。A 先生倒似见惯不惊,上前招呼:“小姐,你
已决定?“
“现在就做……抛弃型!”若若的声音仍如呜咽。
“选择寄存?……好……请在这儿签字。”
“请马上给我做……”她泣不成声。
“好的……好的……保管年限?”
“……五十年……”若若用尽全身力气吐出那三个字,便躺在头盔式脑波仪下面睡着
了。
刚醒过来的时候,若若还有点迷糊。她伸个懒腰,仰头冲站在一边的服务小姐笑了一
笑。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
服务小姐送上一份合同文件。若若细细翻看,越看越奇怪:“咦,我居然在一粒珍珠中
存下一份记忆,指定五十年后读取。“
“是,五十年后你可以来取回这粒记忆珍珠。”服务小姐的态度彬彬有礼,“不过,这
位小姐,很对不起,根据脑波检测结果,刚才的制作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偏差,你大脑记忆
库中的相关记忆清洗得不够干净。如果你愿意,可以再重新清洗一遍。“
“谢了!我看还是免了吧!”若若吓了一跳——可不能再折腾我的脑袋了。
“为了保证效果,也许你还是应该……”
“真的用不着。”若若毫不在意地摇头。不过是没有清干净的一丁点记忆,能有什么大
不了的?
“那好,请到收银处付款,然后领取你的寄存券,保管年限一到,你就可以来把‘它’
领回去。“
若若顺着服务小姐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首饰盒里的那粒珍珠。拇指盖那么大的一颗白珠
子,圆圆胖胖的,特别好看。她不由得有些好奇:这里头到底存着一些什么记忆?
一低头,她留意到付款单上写的品名——“情人的眼泪”。
几乎要踮着脚尖,若若才能从货架最上层够到一瓶“幸福牌”剃须膏。
这是君达最喜欢的牌子。虽说若若不大喜欢它的味道,可在超市采购时仍不忘为丈夫买
上一瓶。
还有,还有,千万记住拿一盒婴幼儿爽身粉,宝宝一到夏天就会捂出满身红红的痱子。
多么让人心痛!
若若又在冷冻食品部取了几份净菜。平时工作太忙,好容易到周末下一次厨房,应该尽
量搞得丰盛些。
超市里一直在放着音乐。欢快的歌,奔放的歌,深情的歌,幽怨的歌,交替回荡。
若若伴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点头。
又换了一首歌。
歌手的声音分外哀怨、深沉——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
难道不知道是为了谁……
若若突然停步。
感觉怪怪的,有点儿不对劲。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一曲终了,然后环顾四周,感到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忽然站在这儿发呆呢?
她用力甩了一下头,像是想把什么东西甩掉似的。
结了帐,拎着一大包商品,上车,驾车回家……她极其机械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
一到家,君达就开门迎出来,接下若若手中的大袋什物。若若进了屋,看见小阿姨正哄
着宝宝睡觉。三岁大的幼童,睡着时嘟着红红的小嘴,真有说不出的可爱。
若若若有所思地微笑。
应该觉得很幸福才对。
为什么反而不由自主地难过?
那是一种不挟带任何理由的,纯然的难过。
“累了吧?”君达靠上来,双臂环住她的腰。她自然地倚着他,心中仍不停自问:为什
么,为什么?
对了,是因为那首歌的缘故,一切都是从听到那首歌开始的。难道我以前在某种场合听
过这首歌?
可是我为什么不记得了?
若若脑海中灵光一闪:是了!我应该去一趟痴情司!
痴情司咨询部的A 先生好一会儿才认出了若若,他的脸上慢慢聚起一个笑容:“都快认不
出来了,小姐,你现在过得不错吧?“
“是的,我很好。”若若看似无意地打量着他,寻思着:这个人又是谁呢?
“你肯定不记得我了。那也不奇怪,与我有关的记忆也被清洗了……我是你上次来制作
记忆珠宝的联络人。“
“你好。”若若对这个男人有一分忌惮,莫名的。
“小姐这次来是想定做新的记忆珠宝还是对以前的制作有什么附加要求?”
“我并不想定做新珠宝,我只是想拿回以前寄存的那颗珍珠。”
“不,小姐,对不起,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A 先生看清了她手里的寄存券,说,“这
是违反规定的。“
若若深深吸了口气。那种难受的感觉怎么都无法摆脱。仿佛有什么东西,原本以为封存
在心里就没事了,谁想到它却像霉菌一样,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心房里往外霉了出来。
是当初未能清洗干净的残存记忆么?
“我不管。”若若宁可摆出蛮不讲理的架势也要把事情搞清楚,“是因为贵公司五年前
的手术失误,我才会留有残存记忆。这种感觉令我受着折磨,我一定要取回我的记忆珍珠。
不同意的话,我就到消费者协会去投诉。“
A 先生有些恼了:“小姐,本公司坚持以顾客脑清洗前定下的时限为准是为你们着想呀
!“
若若依然固执:“就算是我不识好歹,事情的后果我会自己承担,绝不影响贵公司的信
誉。但若你们坚持不肯现在交还珍珠,我便要……“
“好,好,我明白了。”A 先生示意她停止,然后他打电话请示部门经理。
“是,是,立刻交还给她……”
若若听着A 先生接电话,惴惴不安的感觉渐趋平缓。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她知道自己的
行为已近无理取闹。
“请跟我来吧。”A 先生的语调闷闷的,像是很不高兴。
若若生出一分歉意:“对不起,可我实在是好奇。”
“只是好奇的话还是不要走到那一步的好。”A 先生冷冷地说。他引着若若进入一间像骨
灰堂般的大厅。厅里是望不到头的檀木架。高高的檀木架上放置着一排排色彩缤纷的首饰
盒。
大厅两边挂着一副对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横批是三个斗大的银字:痴情司。
“为什么挂上这两句话?”若若问。
“痴情司里寄存的抛弃型珠宝记录的都是无望的爱情,记忆的主人大都有着对联上的心
境。“A 先生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是现今已不再是崇尚‘痴情’的时代,要想好好生活下
去,就只有埋葬难忘的记忆。“
“可是……”
“倘若不记得有沧海,见到小湖泊也会高兴地停泊下来;如果忘记了巫山的云,那么另
外一处的云也会让你觉得美丽。“A 先生找到属于若若的那个首饰盒,郑重其事地交到她手
中,“小姐,一段你原本认为五十年后才能启封的记忆,如果现在就释放出来,也许会立刻
淹没你现在幸福的湖泊。这样做,值得么?你以前的苦心不就白费了么?“
“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若若更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惭愧,“不过,我认为一段回
忆的破坏力不会有这么大。我已经结婚,孩子都三岁了,不可能因为另外的男人影响到现有
家庭的稳定。“
“你的想法太简单。”A 先生望着她的目光不无怜惜,仿佛已看到了她必然的结局,“我
想说的是,如果当初那个人可以留在你的生活里,你也就不必到痴情司来了。只怕你读取了
那段记忆后,知道原来还可以那样爱,现在的‘爱情’,现在的幸福,会全部失掉意义。“
“就算是那样,与其糊涂地快乐,不如痛苦地明白,”若若的脸上写着自信,“况且,
我对自己有信心。我一向不是一个不坚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