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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承乾宫外等候的侍卫长陆昆亨心中却是另一番盘算了。在众人眼中这位陆侍卫长既不攀龙附凤也不仗势欺人。因此身为皇宫大内侍卫长的他官阶虽不高,却因谦和忠厚的人品,在宫中拥有良好的口碑。然而陆昆亨却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被太后点名召见。在他印象当中负责武英殿安全的自己完全同承乾宫撤不上关系。太后就算要召见侍卫长也应该是负责承乾宫熊侍卫长才是啊。
初春的寒风呼啸着掠过空旷无际的皇宫。承乾宫宫门上的宫灯也随着寒风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忐忑不安的陆昆亨大约等了一柱香左右的时辰,一个内侍才匆匆地走了过来吩咐道:“陆侍卫长请吧。”
“是,那就有劳公公了。”陆昆亨客气地拱了拱手便随着那内侍进入了承乾宫。眼前的承乾宫在一个月以前还是空关着的地方。然而随着皇帝的驾崩,原来的兰妃也母凭子贵得到了太后的封号。为了匹配自己的新地位芝兰也欣然下令搬进了更为宽敞的承乾宫来。不过承乾宫虽然宽敞华丽,却毕竟是被空关了很久了。陆昆亨一路走来发现许多房舍都还没有人居住。紧闭的房门以及漆黑的窗户映着长廊两侧昏暗的灯光,给人以一种阴森的错觉。
好不容穿过长廊的陆昆亨不一会儿就被带进了长廊尽头的一间暖阁。一进门却见太师椅上正端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陆昆亨自知那就是新封的孝慈太后。于是他连忙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行礼道:“臣陆昆亨扣见太后娘娘。”
“平身吧。”芝兰一边说着,一边点头示意摒退了左右侍从。于是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他二人。见此情形陆昆亨在心中也不禁暗自打起了鼓。这孝慈太后虽是太后,但说到底还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女子。如此深夜急招自己来,又将周围的侍从摒退,实在是不符合礼数的。不过陆昆亨只是个小小的侍卫长,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却见他又试探着问道:“不知娘娘深夜招臣前来有何吩咐。”
“陆侍卫长别客气,请坐吧。其实哀家今日深夜招卿家前来也没别的事。只不过哀家刚才在整理先皇遗物时,偶然间想起了陆侍卫长,所以请你过来一叙。”芝兰客气的看座道。
“谢太后殿下。”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陆昆亨最终还是按照芝兰的吩咐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却只敢坐半个椅子,且连头也不敢轻易的抬,深怕就此犯了宫中的禁忌。
“陆侍卫长其实不用太过紧张。先帝以前也是经常在哀家的面前提起陆侍卫长啊。因此陆侍卫长的忠义勇敢哀家也是早有耳闻的。”芝兰欣然夸赞道。
“太后过奖了。臣只是一介武夫,承蒙先帝厚爱,不敢就此居功。”陆昆亨谦逊地行礼道。
“诶,陆侍卫长太过谦逊了。日后哀家与皇子的安全还要多多仰仗陆侍卫长啊。”芝兰探身嘱咐道。
“太后真是言重了。微臣一心只求能保护皇家的安全。至于太后的承乾宫有熊侍卫长守卫。再说还有童侍卫长他们呢。”陆昆亨不置可否地解释道。他刚才口中的熊侍卫长与钱侍卫长均是在孙露离开南京后被调入宫中的。特别是那熊侍卫长还曾负责过永福宫的安全,并将当时的李皇后挡在宫门之外过。因此皇宫上下均知此二人乃是孝慈太后的贴身心腹。若说负责太后与太子的安全也该是嘱咐他二人才是啊。
眼看着陆昆亨一脸无辜而又纳闷的表情,芝兰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却见她突然起身渡到陆昆亨面前悠然地开口道:“啊呀呀,陆侍卫长,哀家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在同哀家闪烁其词呢?”
“回太后,微臣不敢。微臣愚顿,不明白太后殿下的意思。”陆昆亨依旧水火不侵地回话道。
“哦?不明白哀家的意思。那陆侍卫长应该知道这块玉佩的意思吧。”芝兰说罢便将一块羊脂玉佩在陆昆亨眼前晃了一晃。
“啊!”陆昆亨一见那玉佩立刻就变了脸色。却见他赶忙跪地请罪道:“太后恕罪,微臣刚才并不是故意敷衍太后的。”
“好了,好了,陆侍卫长。快平身吧。哀家明白你这也是按照先帝的旨意在办事。”芝兰大度地挥了挥手道。
“是,太后。”陆昆亨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而又起身询问道:“那不知太后今日招臣前来有何要事吩咐吗?”
“哀家刚才不是说了吗。哀家今日破例招陆侍卫长前来就是为了哀家与太子的安全问题。想必先皇以前也曾嘱咐过卿家,要卿家在暗中保护哀家母子吧。”
“回太后,先帝在得知娘娘怀有身孕后就特别嘱咐过微臣要在暗中全力保护娘娘。不过,恕臣直言,太后现在不是有熊侍卫长和钱侍卫长在明里保护太子与您的安全吗?为何太后不让微臣继续在暗中保护呢?”陆昆亨颇为不解的问道。
“陆侍卫长应该知道熊侍卫长和钱侍卫长都是钱大人派来的人吧。”芝兰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还是一头雾水的陆昆亨,又反问说道:“可若是哀家说钱大人可能将哀家与太子出卖给孙逆呢?”
“什么?钱谦益会对太后您不利!他不是先帝指派的重臣吗。”陆昆亨猛然一惊道。
“咳,那是先帝在的时候。现在先帝已然驾鹤西去,还有谁会在乎咱们这两个孤儿寡母呢。”芝兰说罢忍不住用绢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而陆昆亨见状不由也泛起了一股正义感。却见他一个抱拳保证道:“太后放心。臣一定会保护好太后与太子的。任何人敢对先帝的未亡人有大不敬之举,臣都不会放过他的!”
“好,好。难得陆侍卫长如此忠义。先帝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人。”芝兰欣慰地破涕为笑道。只见她又将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哀家还知道先帝曾给陆侍卫长下过一道密令。哀家希望能与陆侍卫长一同将那道密令完成。”
“这,”陆昆亨眉头一皱犹豫道:“太后,那道密令是当年皇上的破釜沉舟之计。万岁爷曾亲自嘱咐过臣不到万不得已是千万不可进行。太后,您真的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吗?要知道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啊。”
“怎么陆侍卫长也害怕了吗?”芝兰冷笑一声道:“其实,随着皇上一西去,哀家早就被逼上了绝路。那钱谦益根本就没想完成先皇的遗志。而待到孙露那女人回京后,她又怎会放过哀家母子。所以哀家一定要先发制人!”
第九章 第五节 帝都风云(五)
隆武六年二月二十三日,南京城的天际才刚刚泛起一丝白露,巍峨的午门外清一色停泊着十来辆黑色的马车。从马车上陆陆续续地走下的数十名大臣,各个身着绯红冠袍,头带玄色乌纱帽,一看就知是官及极品的朝廷重臣。这些重臣一下马车便不分彼此地相互寒暄起来。
“啊,这不是陈大人吗。”大老远就瞅见陈邦彦身影的钱谦益,迫不及待地就上前主动打招呼道。
“钱大人早。”陈邦彦闻声听下了脚步,继而礼貌地做了个揖回礼道。
“早。陈大人这几日可真是辛苦了。说起来皇上突然驾崩,这会儿正是朝廷上下最忙碌的时刻。可老夫这身子偏偏在这时候不争气,害得陈大人一人独承朝堂。老夫现在想起来都深感惭愧啊。”钱谦益一脸愧疚地开口道。原来钱谦益在向外界公布隆武帝死迅的同时,他又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告病在家至今。故意将整个烂摊子一股脑儿地丢给了陈邦彦。然而本想看粤党笑话的他,不曾想到陈邦彦等人能在如此短地时间里就能迅速控制住局势。眼看着自己混水摸鱼的计划泡了汤,钱谦益的脸挂着的却不是失望地表情,而是诚恳而又内疚的笑容。
眼看着钱谦益一副无辜的模样,深知内情的陈邦彦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不过他依旧用那关切的口吻问道:“那里,那里。钱大人真是过奖了。为朝廷效力本就是吾辈的职责。倒是钱大人前几日抱病在家,不知身体好些了吗?今日又抱病早起出席内阁会议,您可要小心点儿自己的身子啊。”
“托陈大人的福,老夫的身子已经痊愈了。巴不得现在就将前些日子欠下的公务一股脑儿地都补回来。”钱谦益干笑一声回应道。只见他又下意识地向周围张望了一番向陈邦彦问道:“呓?陈大人,老夫怎么没看见沈大人与汤大人他们的踪影啊?难道他们已经进去了吗。”
“咳,钱大人,你有所不知啊。皇上这么突然一去,朝野上下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我等竭尽全力才勉强维持住了现在局势。可是沈大人和汤大人他们却病倒了。请了大夫一看据说都是风寒,还是互相传染的呢。钱大人,你说倒不倒霉。诶,缺了沈大人和汤大人,老夫那里还真是忙得焦头烂额了呢。”陈邦彦苦笑着连连摇头道。
“哦?有这事?啊呀呀,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改日老夫一定要去几位大人的府上探望探望才是。”钱谦益回味了一番陈邦彦的话语后,眼珠子一转连忙扼腕叹息道。
“那老夫在此先代沈大人他们谢过钱大人了。不过钱大人去几位大人府上探望时也要小心啊。大人大病初愈,小心再染上风寒哦。”
“这是,这是。多谢陈大人提醒啊。”钱谦益尴尬地敷衍了几句,当下抬头一看,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然到了武英殿外。此时只见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大内侍卫,已将武英殿内外团团包围。一瞬间,钱谦益与陈邦彦两人均感受到了从武英殿内散发出的异样气氛。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面面相窥起来。似乎都在问对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两人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的却都是不明所以的表情。
正当钱谦益与陈邦彦互相质疑、暗自纳闷时,负责武英殿守卫的陆昆亨匆匆地赶了过来向两人行礼道:“陈大人,钱大人,英武殿已经准备就绪请两位大人入殿主持会议吧。”
“陆侍卫,你这是怎么回事啊?”紧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