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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怕了。她觉得脚好像很冷,直想打哆嗦,于是她决定回去了。这时,一只船划了
过来,若菊看到了挂在舱前的渔灯。但那渔灯并没有蒙着红布,若菊又生出些失望。
但她没有移动步子,她还是对这只乌篷船抱着希望,船终于划近了,确实没有红布。
船上的人发现了她,用压得很低的声音问,请问你是叫若菊吗?
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若菊回答说。
那你是若菊了,船上的人说。
若菊说,是又怎么样?
船上的人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说,让你久等了。
若菊说,我不是等你们的,我是等那只渔灯在蒙着红布的乌篷船的。你们见到
渔灯上蒙着红布的乌篷船了吗?
我们就是你要等的,船上的人说着。就跳下船来。
你们的渔灯上没有红布,若菊说,我等的不是你们。
那人拉了她的手说,我们蒙渔灯的红布因为河上风大,吹掉在水里了,你快上
船吧。
若菊将信将疑地上了船。船头上站着两个穿着襟衫背上背一顶斗笠的青年汉子,
他们手里提着驳壳枪,站在船头上东张西望,像两只警觉的鱼鹰。
进来吧。船舱内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若菊不知道是叫自己,依旧在舱外站着,那撑船的男人对若菊说,我们李政委
叫你哩!
若菊想,这李政委肯定是个人物,他是不是那个代表组织对江阴槐发号施令的
人?
若菊战战兢兢地进到船舱去,船就划离岸了,一直往河心划去。船舱内只点着
一盏昏黄的油灯,那如豆的油灯的光模模糊糊,什么都只能看过大概。若菊看到了
那个盘腿坐在凉席上的男人,那男人好像很瘦,好像还带着眼镜,那镜片在这昏暗
的灯下似乎也是模糊的。
请坐。船舱里的男人用细细的声音对若菊说。若菊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代表着
组织的人,说话的声音竟然像一个书生一样温文尔雅,甚至还有些中气不足。
不认识我啦?男人依旧用细细的声音问道。
我怎么会认识你?若菊说。
你肯定认识我。男人笑了笑说,若菊觉得这灯光下的笑也是模糊的。
若菊睁大了眼睛去看他,看了一阵后若菊摇摇头说,我肯定不认识你。
我是你的同学同乡啊!男人说,几年不见,你都认不出我来了。
若菊凑近一看,惊叫起来,唉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了延安了吗?怎
么那些人都叫你李政委。
姓名都是到了延安后改后,目的是跟过去决裂,所以我改姓名为李抗。为了发
展壮大抗日力量,组织上把我派到青山县来组织抗日游击队。李政委道。
若菊觉得这世界真是太小了,绕来绕去,故人们都又见面了。
你怎么到滩头镇来了?我还以为你做了那个国军军官马彪的太太了。那家伙真
凶,他打我那拳,我现在都还记得哩,想起来还会疼。李政委笑了笑说。
他已经死了!若菊说。
若菊,你给我谈谈,我们分别后,你怎么没有念书了?李政委问。
日本飞机炸死了我的家人,我没有经济来源,中途缀学了。
那后来呢?李政委又问。
江阴槐难道没告诉你吗?若菊问。
江阴槐不是跟你在滩头镇认识的吗?他怎么会知道你缀学后的情况呢?李政委
有些不解地道。
若菊心里明白了,江阴槐并没有向李政委汇报自己在花满楼当妓女的经历。她
有些犯难了,是编一个谎言诓一下李政委呢,还是给他讲实话。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李政委看着沉默着的若菊问道。
李政委……若菊话刚一出口,李政委挥了挥手说,若菊,别叫我李政委,叫我
老李就行了。
老李,若菊说,我不是不回答你,我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
为什么?李政委问道。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可以说吗?
若菊重重地低下了头,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该跟李政委讲真话。她抬起头来,
咬了咬牙,终于迟疑了。
老李,我说了,你不会看不起我吧。若菊说。
若菊啊若菊,你怎么越来越腼腆了?你说哪里话,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嘛!李政
委摊了摊手说。
我后来做了妓女!
若菊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李政委惊了一下道,若菊,你怎么开这样的玩笑?
玩笑?不!若菊重重地摇了摇头说,老李,真的不是玩笑,我说的是真话。
李政委看着一脸认真的若菊,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的手在衣袋里摸来
摸去地找烟。但终于没有找到香烟。
李政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骂了一声,我日你娘的小日本啊!
若菊听见了李政委把牙齿咬得吱吱响的声音。
李政委站起身来,冲舱外道,送客。
船划向岸边。
若菊下船的时候,李政委伸手握了握若菊的手说,若菊,你回去后要做好武洪
魁的工作,打日本,就是为自己报仇!
若菊点了点头,转身下船,直像夜幕中走去。
李政委站在船头,看着若菊消失在夜中,他对手下人说,你们听着,不把小日
本撵出中国去,我就不是李抗!
40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山雨,关河水骤涨,滚滚波涛声,在山谷中轰鸣。涨水的季
节,也是垂钓的好时机,镇子上的一大群孩子都聚到岸边,他们手里都握着刺竹做
成的鱼杆。涨水天是钓黄鱼的好季节,只要在鱼钩上串一条蚯蚓,就会有一条黄辣
椒鱼被活蹦乱跳地随着刺竹鱼杆绷得像弓一样被从水里拉到岸上来。这些孩子边钓
鱼边打水漂石。大人们却懒得出家门,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窝在家里,喝苞
谷酒,搓麻将。雨天是悠闲的日子,滩头人的雨天有滋有味。
雨停了,雾就从山上下来了,整个关河河谷里都是雾。那雾白得像雪,浓得似
烟,三五步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镇上有人看着河谷中白茫茫的雾说起雾了,天
也就快晴了。但天并没有马上晴开来,倒是白茫茫的雾气越聚越厚,越聚越多。
日本人的马队从雾气中冲出来时,滩头镇的人已经措手不及了。武洪魁没有想
到日本人会借助浓雾的掩护攻进滩头来,他慌乱召集自己的队伍,在滩头镇子外与
日本交上了火。但日本人的火力太猛了,嘀嘀哒哒叫着的机枪让武洪魁的队伍连头
都抬不起来。不仅有机枪,日本人还动用了迫击炮。那炮弹从雾里钻出来,带着一
串尖叫,就向武洪魁的队伍中扑来。有的炸弹落到地上,一掀就是一个坑,有的飞
进了镇子里,落在屋顶上,青瓦的屋顶顿时掀翻过来了。碎瓦砾把从前干净光滑的
青石街道弄得狼藉不堪,滩头镇上的老百姓这时才真正体会到了日本人炮弹的厉害,
他们变成了受惊的兔子。
孙猴儿趴在稻田的田埂上,一串机枪子弹溅起一串稀泥,把他弄成了泥猴,他
的脸吓得像一张白纸,他妈呀地叫唤了一声,大声喊道,大队长,大队长你在哪里?
喊魂吗?我在这里!武洪魁蹲起身子,对着扑过来的日军就是一梭子。有两个
日本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但随及武洪魁身边几个抬枪站起来射击的弟兄也纷纷栽
到了稻田里。
大队长,看来是抵挡不住了,这小日本的火力太猛,我们不如三十六计,走为
上策吧。
放你娘的屁!走?我们走了,滩头就变成小日本的了!武洪魁吼道,你狗日孙
猴不要双手抱着你那颗卵子脑袋,你给老子瞄准了打。狠狠的打。
但武洪魁的队伍仅抵挡了几分钟,便被日军密集的火力压迫进镇里了。紧逼过
来的日军往镇子里倾泄他们的迫击炮弹,滩头镇成了一片废墟。有的屋子着了火,
在这潮湿的天气里,着了火的屋子升起滚滚浓烟,那浓烟像墨一样黑。武洪魁看这
阵势,深感死守不是办法,但心里却一万个不愿意离开滩头镇。孙猴儿拉着他的手
说,大队长,咱们往后山跑吧,现在还来得及,在过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孙猴儿,你杂种怎么跟国民党军队一个德性,就只知道跑。老子跑了,这十几
年置的这点基业也就丢了,这怎么行?武洪魁骂道。
若菊此时也从浓烟中跑了出来,她喘着气对武洪魁说,洪魁,你快撤,留得青
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存实力要紧!
武洪魁看着一片浓烟的滩头镇,心像被刀绞似的疼痛不已。操他娘的,这下我
武洪魁要变成孤魂野鬼了,老子的滩头镇,老子的命根子,这下就要变成日本人的
了2
他伤感地说完,挥挥手说,给老于往后山撤!
这时,手下一个弟兄气喘吁吁地跑到武洪魁面前,大声道,大队长,不好了,
河滩上那帮钓鱼的娃娃,被日本人抓住了。
武洪魁说,这些娃娃是咱滩头的种,不能让日本人杀了。弟兄们,跟老子走,
去和小日本拼个鱼死网破。
不行!洪魁,不能鲁莽行事,硬拼,滩头就真完了。我去救孩子们,你们撤吧。
若菊说着转身就往关河边跑去。
武洪魁大叫道,若菊,你不能去,你给老子回来。
若菊边跑边说,洪魁,你是大队长,要对弟兄们负责,快撤吧!
武洪魁跺了两下脚,看着若菊的背影消失在雾中。用沙哑的嗓子吼道,传我的
命令,往后山撤!
武洪魁带着手下的弟兄消失在后山的密林中。
河谷中的雾气渐渐淡了,关河又重新展现在人们眼前。滩头镇依旧被浓烟罩着,
那黑色的烟雾,越升越高,刺鼻的浓烟味,呛得没跑出去的人咳嗽个不停。
镇子上的人又被集中到滩头镇外的一块沙地上。沙地旁边的黑石头上,日本人
架起了两挺歪把子机关枪。孩子们被拉了站在前排,他们有的手中还提着从河里钓
起来的鱼,肩上扛着鱼杆。两个日本兵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