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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的积淀是长久深远的,感情的付出却可以如飞花落叶般激烈一瞬。
暗夜飘香一直只敢默默追随她的公子,坦白很是艰难。
此刻,她的胸膛硬生生承受君怀恩的一爪,撕裂般的痛苦袭来的时刻,她才明白,原来最好的坦白就是这种方式,生死难料的方式!
君怀恩的厉爪被深深地禁锢在了阿夜的胸膛,阿夜的表情从未如此凶狠,她铁了心般,用双手牢牢压着那只手,任它挣扎,任它在她胸中扭转搅动,她就是坚硬地压着,不让它逃离。
也对,如果不是这样,原若虚的手爪就插不进君怀恩的后背,死命地决绝地插进去。
暗夜飘香撑得很累,原若虚干得很苦,如果不是这样,君怀恩不会如野兽般嘶吼一声,狂舞了身子,不断扭动,藏在阿夜心口的那只手怕是更激烈了,阿夜到底也将手一撒,撤了开去,重重将美丽无力的身躯摔在冰地上。君怀恩后退几步,还在不断扭动身体,身后的脚边洒下一片红,背心的那个洞中,怕是也在汩汩冒着血,就像他脸上禁不住的泪。
害怕的泪,疼痛的泪,意料不到的泪,失了倚靠从此绝望的泪,欲望满满却再也不能实现的泪。
这样死前还不断哭着的君怀恩,真不像个男人!
原若虚将血手抬到眼前,仔细审视了良久,也不知到底在咂摸着什么,他现在的处境,怕是只剩苍凉与空虚,还能咂摸什么?
原若虚走到倒着的暗夜飘香身边,高高站着看了她一眼,她悄无声息,到底断了生命。
原若虚没有哀叹,没有痛惜,没有俯身,没有撂起她好好地悼念。麻木,他的身上弥漫了麻木。
原若虚又往后看了,手捂伤口,痛苦呻吟的阿雪,和血流不止,喑哑低喊的明月。
原若虚没有怜爱,没有心疼,没有走过去察看,没有及时为她们救治。空洞,他的双眼只剩空洞。
原若虚突然绕过君怀恩的尸体,来到那座始终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室丑陋的美丽冰人旁,他抬头,嚅动着嘴唇,低低地似在对“她”说着什么,唐清听不清。
原若虚突然用力抱住冰像,将之从地上拔起,许是他伤透了,无力了,也只拔出了上半身,那个依然冰莹纯洁的下半身,被硬生生地断裂,“咔嚓”声不已,碎片零落在周围冰地上。
原若虚抱个满怀,依然走了回来,绕过尸体,绕过受伤的丫环,绕过唐清。
从君怀恩死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看过唐清。唐清明白,不论如何,她都只是他人生中的过客,不管她这个过客曾经如何令他刻骨铭心过,在他内心真正酝酿着的还是另一个女子。他口口声声说他的记忆是空的,他是个没有回忆的人,但——回忆就是回忆,也许一时淹没,也许一时埋藏,终究还是存在在那个深远的幽洞中,到底没有泯灭,到底没有消失,终究有一天会以意外的方式,慢慢悠悠地浮游出来。
存在过的就是存在,连记不得自己就是天易宗主的原若虚,也抵挡不住它那强大的力量,彻底混乱了现有的自己。
原若虚打开沉沉重重的大铜门,于那缝隙间挤了出去,而后那里透进了极其灿烂的阳光。
唐清勉力跳下冰床,在后跟了过去,终于也挤了出来。视野顿时开阔,心情舒畅得厉害,熟悉的景色历历在目,这个地方她来过,怪不得沈研到现在还找不到她,这个私人小院除了原若虚和他的三个丫环,知道的除了唐清,就只剩可亲可爱的云烟表妹了。
云烟表妹特别喜欢对唐清做可爱的事,她是绝对不会透露唐清此刻的所在的。
月亮袅娜着走了,太阳贴心地来了,原来又是一个日落日起了。
唐清抬头,原若虚飘飘玄玄地站在某个屋顶上,怀中抱着的冰像在直照的强烈阳光,开始慢慢融化了,将他的袍子湿了一大片。唐清还能看到他的侧面,发现那个脸颊上也湿得过分,不知到底是他一直紧贴着冰人的面颊,沾到的冰水,还是……
他,缓缓低头,绵延着无限感情的目光,静静透到胸怀中冰人的面庞上。
然后,从他清澈透明的眼里,掉了一点东西,到冰人同样晶莹透明的眼里。
那点东西啊,许是带着灼热的温度,冰人的脸面形状更加起了变化,越渐消瘦,唐清想,终会有那一刻,它像五十年前那个本人一样,消逝在尘间的。
人,都会消失,除非不死……
那么,原若虚,不,天易宗主吧,他,是在悲哀着这个吗?
他的嘴唇缓缓嚅动,碾出一句同样带着灼热温度的话。
他念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句话唐清以前也念过,并且很是喜欢,只是在原若虚这么念过之后,她才觉着以往自己的理解很肤浅。即使在原若虚如天外仙影一般,飞逝无踪了,唐清看了好久好久,注目着他消失的方向,她还在想,今后,她会时时念起这句话,还有在她生命历程中曾经走过这么一道耀目诡秘的艳影,一辈子深刻不忘!
她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身,惊喜地发现她的研。
沈研正纠结着眉头,眼里,嘴角,脸庞都深深镌刻着担心与忧虑。
唐清欢欣一喊,直接跳入他张开的怀抱中,久久昵昵地磨蹭着他的衣襟,那个胸膛本就火热,加入她的温度,更滋逼出一种真正的幸福。
唐清稍稍抬头,将脸往后撤离一点,腰间却一紧,早就被他牢牢箍住,哪容得她再次要命的失踪呢?
唐清眼珠一转,焕发好久不现的光彩,在那个阴阴寒寒的地方闷得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快忘了她是那个好管闲事,永远透射活力的唐清了。
她的研没有忘她,没有撇下她,他最终还是找到了她。
她看过无数段惊心动魄的爱恋,暗夜飘香的牺牲未免过于凄苦,天易宗主的痴情太过执拗,君怀恩不正常的恋姐之意令人恐怖,云烟的阴狠不够正大光明,阿拓的付出其实不值。
看来看去,感来感往,她还是最喜欢她和沈研这一种,干净,纯粹,简单。
“研,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云烟说的!”
“哦……”
不管老的少的,男人还是男人,女人还是女人。当男人与女人之间,插入第三个的时候,男人往往不顾一切地占有,女人往往过分吞噬嫉妒。可男人到底还是大度,最后还是宽怀原谅了。女人与男人相比,到底更加痴心,更加软弱,最终还是不会决绝。
所以,云烟最后还是吐露了唐清的所在,唐清到底也没有完蛋!
唐清也不愿将身子撤离沈研,她将手指一伸,指向后面那个丑陋残忍的冰室,沉沉说道:“原若虚,就是天易宗主。”
沈研肩膀稍稍一抬,没有改变紧搂唐清的动作。
“君怀恩是害了沈家的罪魁祸首。”
沈研胸膛动了一动,触动虽在内,仍然不露声色。
“君怀恩死了,天易宗主走了……”
沈研一低头,封住了唐清自顾自说个不停的嘴。
他双手更是利落,将唐清虚软无力的身子一抄,左手勾住了她的腿,右手撑住了她的背,将唐清整个横放,与他更紧密贴牢。
他的额头一俯,碰碰唐清的额头,鼻尖也快抵住了她的,看着唐清无谓从容的眼睛,不禁咬牙切齿。
他喊道,“你都这样了,还管那些人干什么。阿拓都不死不活的,你又不会武功,还不知道你的毒怎样了呢!你这么聪明,怎会没有想到,我现在只担心这个,什么天易宗主,什么君怀恩,什么沈家几十年的孽缘,统统都没有眼前人来的重要啊!不管了,清,我们这就回沈家堡,好好过活!”
“好的,研!”唐清将手一勾,勾住他坚实的脖颈,娇媚低头,抿嘴一笑。
尾声
——清,等云烟的病治好后,我们回沈家堡再举行一个隆重的婚礼。
——研,世事难料,重回沈家堡,怕是很难很难……
即使现在回来了,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她,在沈家堡后面那个开阔宽广的草原上,来回奔跑了一个下午,她当然大汗淋漓,气喘连连,可呼吸吐纳,神思运行又是那么通透舒畅。她突然顿住脚步,大手一张,肆意张扬地向后一倒,将身子埋入那片绵延柔软,茂绿繁密的草地中,将全身的毛孔张开,深深地敞开呼吸。
三天前,她刚和他举行了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江湖风云再起,黑白两道闻风而动。
她说,其实用不着这样,简单朴素便好。
他说,不行,我沈研认定的妻子就要让全天下都知道。
她,不改从容淡定,悠然无求。他,却彻彻底底还是一个真正的天之骄子。
不过,只要他喜欢,她还是愿意迎合他的,虽然她很累。
一个婚礼,很累很累。
两个躲在梅影院,说定一辈子不出来的人,也让她很累很累。
沈拓说,今后梅影院是他和云烟真正的家,除了供给一日三餐之外,什么也不用给他们。连丫鬟仆从都不要,云烟,他会好好照顾。
沈拓坐在轮椅中,很是强硬地说着这话,从来没有看过他像这一刻一样,富有极端的男子气概的。
沈研担心,他对她说道,我不是很看好阿拓和云烟两个。
唐清却看着沈拓牢牢牵住云烟的裙角,即使后者扭扭捏捏,目光闪烁,还是抹了一缕不甘心在眼睛里,可沈拓矮了半截的身子,却异常强悍,就是不松手地把云烟拖进了梅影院。院子没有重新修饰,里头肯定简简陋陋,可沈拓说,对于他和云烟,这点就够了。
看着云烟迟迟疑疑,戚戚恹恹地被关进了梅影院,看着阿拓心满意足,神情飞扬地自动进入梅影院。大门在他们身后一关,应了那个“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于是她,就笑着对沈研说,不,我却很看好他们两个。
沈研问她为什么,她不愿意说。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