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研说,“因为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雷大人解答。”
“嗬嗬嗬,沈大当家客气了,此时此刻老夫有何资格再称大人?不过,既然料定了绝无退路,老夫愿为沈大当家悉心解答困惑,嗬嗬嗬……”
沈研忍住满胸快溢出的恶心感,勉力问道,“第一,我怎么也想不通严威是怎样死的,严威是被你杀死的吧,我猜是为了灭口。可是你用什么方法呢?那不是一间密室吗?我们几个费了好大劲才撞开的,你是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呢?”
“嗬嗬嗬,沈大当家您也相信密室那玩意儿啊!老夫告诉你,世上相信什么也好,故弄玄虚的东西最不可信,密室就是一例!根本没有什么密室!沈大当家想一想,那天到达天牢的第一人是谁?”
“是你!”
“那天第一个碰触关押严威死牢的大门的,又是谁?”
“是你!是你第一个是推门的!可,不是推不开吗?”
“嗬嗬嗬,可是我有钥匙啊!我背对你们,假装徒手用力推门,其实暗暗解了锁呢!看起来像是撞开的,其实是我打开的。这,不就是你们眼中看到的神秘可怕的密室了?嗬嗬嗬,查案不能想太多,那样会走弯路!沈大当家,老夫毕竟是查案高手,深谙人们喜欢玄虚却常常为玄虚蒙蔽的道理啊!”
“呸!可恶!”
沈研想,自己还是太年轻单纯,世事的混沌与肮脏并不是自己所能全部认知的,他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第二,我想知道,二十年前静心灯一案,陷害我父亲的直接凶手到底有几人,分别是谁?”
“我们天易宫啊……算起来比那些名门正派强而有力多了,沈大当家知道,天易宫门徒甚广,不同的任务当然得派不同的宫人,分批进行的。要不然,如此多的大富之家,我们要灭也不是一时半会灭得过来的,嗬嗬嗬……”
“呸,狂人!”
“老夫一时失言,沈大当家不要在意。可不管是何种任务,都要君上发了话,我们才敢去做。我们不为自己,我们甚至没有自己,我们都是君上实现野心的棋子,我们是为君上聚敛财富的工具。沈大当家,您明白了吧,真正可恶的不是老夫,而是执掌天易宫的君上。二十年前的静心灯一案,陷害沈大人的有我,涂公公,还有严威,但是直接发令的却是君上啊!”
沈研敛目,藏着深深的不堪与悲哀,他可怜的父亲啊……
沈研并不抬头,仿佛知晓答案似的,只剩例行般确认了,“那么,天易宫的天易宗主果然还活着了……”
换雷逸云一脸不可置信了,他一边调高声音,一边激动扬手,牵动了手腕拴牢的镣铐,铁链“哗啦”作响,“天易宗主啊……唉,我们也都没有见过呢。”
“什么?”沈研瞪目,“连天易宫人都没见过,那么他,到底是生是死啊?”
“我们是听过天易宗主的,我们也知道是他创造了我们天易宫,照理我们都是直接受命于他的。可是,真的,我们从没见过他,不知他在哪,他是何模样。给我们发命令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原若虚,听说他是天易宗主的弟子,一个是那晚出现在密室尸体旁边的人,听说他叫君怀恩,还听说他与天易宗主都很深的渊源。我,荼糜,严威口中的君上要么是指原若虚,要么是指君怀恩,反正他们两个仿佛谁也离不开谁,形影相随的。你看吧,沈大当家,就算是一个天易宫,也藏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啊……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原来,你也什么证据都没有掌握啊?糟糕,真是糟糕……”
雷逸云遗憾不止,懊恼连连,仿佛自己输招不断,最终无可退路了。
“糟糕,你认为什么是糟糕?”沈研问。
“唉,早知如此,刚才……”
“刚才不该泄漏天易宫的真实所在吧,你是这么想的吧?如果——我们已经怀疑到君怀恩了,那么这时候端出天易宫,让他们死在你前头,说不定你最终凭着将功赎罪,在皇上面前得了法外开恩,你从此逍遥在外,失了仇家,一辈子安定。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君怀恩在天易宫中有如此地位,像你说的,我们没有证据能最终掌握他。即便你最终得了皇上的法外开恩,也一辈子逃不了天易宫残余势力的报复与追杀!你,这才意识到,自个儿踏上了真正的绝路,再不能回头了。这,才是那个糟糕吧。雷大人,你说我想的对不对?”
沈研不等雷逸云回答,突然决绝地转头,脚下不停歇地往外冲去。他得立即去若虚别院,他得见见那个大名鼎鼎的天易宫,然后他会回客栈找唐清,好好地告诉她刚刚获知的有关君怀恩的一切。因为——
就算全天易宫都是狂妄又胆小的亡命之徒,可有一个,仅有一个是真正的深沉阴狠与残忍毒辣。
他凭着从唐清那儿学到的直觉断定,这个君怀恩,就是最后的关键。
唐清左手握着茶杯,右手平张浅浅扣着拙朴木桌,右手腕根抵着桌面,五指略略分开,指尖也轻触到桌面,于是她的右手与桌子之间虚虚地拱着一个角度了。从她稳定放松的手掌姿势看,她此刻的内心一定也安静祥和。
她的胸下便紧紧靠着木桌边沿,她的面前摆着一杯茶,她握着茶的左手一直是温温热热的,因为那只茶杯中的茶一直没有断过,每当她快接近最后一口时,立即便伸过一只很温柔很体贴的手,为她把杯子续满了。那人续茶的动作也温柔也细腻,他会轻轻往上提起茶壶,不让斜倾的壶嘴烫到面前人,他倒茶的速度很慢很慢,仿佛任由那水“滋溜滋溜”地自行流入茶杯,细细绿绿,温温香香的一条流水。
为唐清倒着这么美妙的一杯茶的,是沈拓。唐清与他在一起,从吃过午饭后到现在,已经坐了喝了对望了无言浅笑了,好久好久了。她是因着阿拓的一句话而来的,“大嫂,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一坐,喝喝茶了。”他说这句话时,濡沫着家人的真情,舔渎着自个儿寂寞的悲伤,让唐清既感动又心痛。掐指一算,他这种样子唤着她这个“大嫂”,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她居然会冷漠地忘却阿拓这个“弟弟”的存在,一昧关注着她认为值得关注的事情,她也未免落入了功利。这一声“大嫂”,喊得她惭愧喊得她心酸。唐清就是那样的人,特感性特心软特好奇特多管闲事的人,她想,既然认定了自个儿是沈家人,认定了自个儿与沈研一辈子,那么对于沈家堡的任何人,她都和沈研一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责任在于别人可能会是一种压力,一种烦愁,一种郁闷,在于唐清,只不过正好符合她精力充沛,笑看人生的心理罢了。
这一天,沈研对她邀请着,说有一个一定不容错过的场面,她一定乐意观望。
而后,她碰着阿拓,他也对她浅笑相邀,他的理由相比沈研的少了气势,没了诱惑,他只是平淡地说,“大嫂,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一坐,喝喝茶了。”
唐清突然心儿一动,突然迅速下了决定,雷逸云的真相暴露确实好看,可是她还是更愿意聆听阿拓,特别是他本不是一个善于敞开胸怀,无所不言的人,那么他难得的主动邀请一定也是很有价值的,他一定在困惑着什么,他想听听她的解答。谁叫,她,是他的大嫂呢?
唐清的判断里,不管在何种场合何种处境,家人往往最重要。
沈研理解地点头,“好吧,阿拓这几天确实越来越消沉了,许是我们离开沈家堡太久了。自从为云烟治病,到了龙泽县后,没想到……唉,竟遭遇了这些,我们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我想,回了家乡,沉郁忧伤的阿拓会有好转的,不过……你还是先听听他说什么吧。比起我,他好像……还是更愿意亲近你……”
沈研的若有所思也感染了唐清,唐清心儿一阵颤栗,她想,长嫂如母,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她也真的愿意,一辈子为沈家堡发挥她可尽的作用。因为,她已经失掉了原本的家,好不容易才扎根了新的家,她也间歇有过哀叹和可怜,但充盈在她心间更多的,是希望。她今后一辈子的希望。
唐清的左手握着眨眼间斟满的一杯热茶,右手轻轻叩着阿拓房间里拙朴的桌面,她和阿拓对面而坐,在她的左面,阿拓的右面,是客栈房间略显陈旧,薄积灰尘的窗户。她,沈研,阿拓,云烟共同住着一家条件很是普通的客栈,她和沈研的房间虽陋却大,云烟的略显精致,挑选下来,轮到阿拓的既不大也很陋。阿拓一直无争也无欲,他只会像现在这样,面对她半含忧郁地浅浅笑着。
唐清侧一侧头,脸庞偏转对窗,窗户没有敞开,一直似掩非掩,细细地留着一条直缝。唐清是不能全盘享受明媚的阳光了,她最喜欢的阳光。可阿拓不喜欢,嫌热也嫌出汗,所以他一直习惯这么掩着窗,在沈家堡时就是如此。他倒是喜欢风,直直的窗缝中倒也能透进很好的风,许是集中从一个角度吹进,那风居然也爽爽凉凉的。唐清不介意,风,她也是喜欢的。她轻扣桌面的五指尖旁,疏落地散着几点窗缝中溜进的光点,或大或小,都很调皮,因为它们正点着头,对她而跳。跃动不是很大,那是因为吹过横在窗外树枝间的风也不是很大。只是让人看得麻麻痒痒的,心弦被撩拨得一上一下,不动声色地震颤着。
唐清突然往前伸出中指,这样子她整个手掌也跟着绵延下去,紧紧贴着桌面了。她的中指碰到了前头一点光芒,死死地按住,嘿,那小家伙竟然逾越地沿上她的手指而跳了。这让她想到有一次,她和沈研单独吃饭的时候,她也碰着这么美好的阳光,这么俏皮的光点,于是她也忍不住顽皮地以手指点点追追。那时候,沈研修长有力的手指也突然伸了过来,覆在了她的手指上。他的指尖触到了她的指甲,她在逗弄着光点,他在逗弄着她的手指……
呵,怎么想着想着,她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