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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何要对我这般信任,从小到大,他经历过多少背叛啊,最刻骨铭心的就是父亲的死,门庭冷落人凄迟,朋友为保身纷纷远离,亲人为避难撇清关系,世态炎凉,第一次在还是一个孩子的他心里种下了坚硬冷漠的花果。从此,他明白了,任何事不能别人,只有靠自己,与朋友也不能过分交心,时时都只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人在世上要学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自己。
他不知自己为何竟那么激动,他早已下定决心控制住自己,在她身上进行他报复的第一步计划,可是他竟那么激动——,因为,因为这可恶的丫头,拖着那么虚弱的身体走下床,向他靠近,一下子握住他的手,暖暖的,小小的,劲道不大,但坚定地令他甩都甩不开。她用她的行动向他表明,他对她的报复是错的,他第一步就走错了,她的温暖令他乱了自己。他不要,他不要这样的纠缠,他不愿反过来接受她的馈赠,她好可恶,令他像个小孩一样,把多年来压抑的,不曾在人前倾泻的苦闷,怨愤,还有,还有脆弱,一下子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二十八年来,他从不曾这样,父亲死后,他更立志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英雄,沈家堡上上下下全依靠他,黑白两道忌他三分。这么多年来,他的辛苦从不为外人道,他年轻的心过早地承担过重的负荷,以至他年纪轻轻就看起来有着如此惊人的毅力。他都不记得自己何时轻松笑过,或者从来就不曾轻松过。现在,在这样平凡的女子面前,在她几句淡淡的话语下,他就要撕下他一直牢牢戴着的面具吗?这样与她开始,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他与她站在一起,彼此靠的很近,然后只有他像沉浸其中一样,喃喃不停:“我,崇拜我的父亲,在百姓心中,他也许是一尊神,可在我们三兄弟眼里,他是最可亲最可亲的父亲,爹爹……”
唐清刚才稍显紊乱的思绪此时却被控制得格外清明,眼里也一片澄澈,就在沈研这几句短短的感情倾泻中,她也一时震惊,一时伤怜,一时同情,一时抚慰,她的身周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母性的光辉。沈研也看到了,他任凭她双手慢慢攀上他的脸颊和眼睛,细致的动作似乎在传递着无言的安慰与坚定的信念。他震慑于眼前这个看似平凡又不平凡的女子,突然松开手,猛地把她推离,似乎受不了她温暖的笑容。
唐清也是大骇,眼底有着受伤,沈研也看到了,他抬手一遮自己的眼,口气也是游移不定,同样虚弱地颤抖着:“我,不能忘记……真相一天不明,我不能……”
然后,他甩手,急急地走了。
唐清想这样的场合下,她作为一个女孩子是该委屈地好好哭一场,可她就是一滴眼泪也没有,因为所有的不堪,困惑,幽怨,激动,全部流到了心里。
她也在找寻真相,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放纵感情,并不好。
可是她更明白,横亘在她和沈研之间的,并不只是一件二十年前的凶案,还有很多很多……
上卷 第六章 迷雾重重
唐清还是在沈家堡住了下来。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唐清说不上快乐,但也不至于情绪低落。她一向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对生活的要求也不高。况且她觉着沈家堡的风景确实不错,那些布置新颖别致,各有韵味的院落,够她研究好些日子的了。
就拿她现在所居的百草院来说,整个院子布置得有如农家别院,甚至在屋顶上也象征性地铺上了疏落的稻草。没有任何华丽的摆设,那淡淡的味道很适合唐清的性情与品行。虽说这百草院是整个沈家堡八院中地理位置最偏僻,布置最简陋的院落之一,听说另外还有一个废弃的院子梅影院,是用来陈放前代主人的遗物的。这个百草院与其他院落还隔着一道重重深深的林子,平常是安排给没什么身份的客人居住的。但唐清毫不在意这些,相反她还感激沈研把她安排在这呢,挺清静无为的。
在她的巧手布置下,院子里添上了许多温暖气息。丫环绿衣的木工活一向不错,在她的帮助下,院里的葡萄藤下架起了秋千,原本寒酸简陋的房间也由唐清亲自缝制了窗帘,挂上风铃,房内燃起了香炉,在虫唱鸟鸣的应和下,读书作画下棋谈天,唐清与绿衣过得挺惬意的。
沈家堡地广人多,但唐清在住下的这些日子却再也没有接触到什么人。院里的一切是严总管早就安排好的,他还分配来一个小丫头,与绿衣一起照顾唐清平日的饮食起居,没有过分地再给予她什么关注与照料了。至于沈研,唉,那天之后,唐清是再也没有见着他了,理不清是他躲着她,还是她躲着他,那次尴尬痛苦的初见,那个惊心动魄的祭祖,原本以为是个冷情高傲的夫君,这么两次下来,唐清并不讨厌他,因为她仿佛看到了沈研一直深深隐藏着的感性与温情,是的,后一个才是他真正的本质吧,只是——,他对她不闻不问,并不给她机会更深的了解他。原本在唐清心中觉着很简单的事,在这个沈家,却显得那么复杂。
还有,为什么,她竟会在这里成为了“众矢之的”呢?毕竟,唉,已经有两次了,统统是针对她的谋害。她想着,自己竟也会成为别人的目标,欲铲除而后快,她算来算去,找不到理由啊,对于涿郡,她根本就是个陌生人。那么——,真的是与二十年前她父亲也参与其中的静心灯一案有关吗?如果真是后续之章的话,怎么说也应该针对沈家直接下手才是,怎会找上她这么一个沈家未过门的媳妇呢?要是与二十年前无关,要不是针对沈家,真的是冲着她唐清来的,那么真正憎恨她们唐家的——,唉,真的只有,真的只有……
“小心阿,清妹!”师兄是真的有先见之明吗?他的话,他的担忧真的是应验了啊!
唐清不由抚上心口,感觉其中一阵乱跳,她一直下定决心,听从自己的理智思考的,可每每深入想去,又总被那股弥漫在她周围,看不见却感受的到的怪异隐秘的气氛,而乱了方寸了。
目前,她又添了一层不自在,全部来自严总管安排在百草院的那名丫环。
好像天生宿命似的,那影子似的冷漠女子便跟上了她。即使唐清多次表示她有绿衣就足够了,但是那个丫环还是这么无声无息地住下了,倒也安静,只是身边多了这么个奇怪的人,总是不便的。
唐清多次主动对她表示亲近,可这名叫凤凰的丫环却始终如初见时的神情木然,没有惶恐的不安,没有热情周到的礼节,一贯拘谨守着自己的本分,从不因唐清的赞美而喜悦,当然也从不在意唐清不时投注在身上的意味深长的打量。
严总管怎么会安排如此一个人物在这里?
每天的午后是百草院最为清静的时候,这样说也不对,这个院子可不是无时无刻都显得清静吗?只不过,那个凤凰照例会消失两个时辰,风雨无阻。唐清也懒得理会她去干什么。而绿衣每天在这个时候总会打起瞌睡来。这下子偌大的一个院子不听人声,只闻见鸟语风声。唐清也只有在这时感觉颇为凄清空寂。于是,她闲来无事,缓缓步出院子。该上哪儿去呢,去哪儿也都是不受欢迎的吧。干脆,去隔壁那个废弃的梅影院逛逛得了。反正是个没人住的屋子,应该不至于排斥她这个不速之客吧。唐清吐吐舌头,暗自好笑心里的想法。
“梅影”,很别致的名字,同为“邻居”这么久,今天才来“拜访”,实在不应该呀。
听说那里面还存放着当年的天下第一美女沈夫人君怀慈的玉像呢,真想看一看。
推开半掩的院门,奇怪,竟没有上锁。
唐清轻巧地踏入院中,放眼所见,大半个院子已淹埋在长又高的杂草中,后头一座破败居屋若隐若现。也值得奇怪的是,眼前的杂草丛中居然清晰地显示出被踩踏过的痕迹,那歪折的杂草分向两边铺排,仿若有一条窄小的道路延伸开去。
唐清也不由自主地沿路而行,却分明感到有人曾经常来此。豁然的,她的眼睛突然被一片美艳的光彩刺了一下。原来小屋前废弃的花坛中赫然种植着一大丛颜色艳丽的鲜花。说是废弃了,怎么会长着这么鲜嫩的花草呢?必是有人时时照料的吧,可为何要种植在一个早已废弃的院子里呢?
这是——,唐清再仔细一看,好像,好像是曾在古医书上看过的“离魂仙”!那朵朵娇媚的姿态仿佛在引诱人采摘它,可唐清明白,一旦吸食之后,将会使人陷入万劫不复的阿鼻地狱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这样的花?再次肯定没有人力的作用,这片花草完全长不到这样的态势!
还有令人匪夷所思的,当唐清以手推房门的时候,房门非但没有锁,上头更不见半点尘渍。屋子虽然残败,屋内虽然物品杂乱,但也不见丝毫污秽,仿佛曾有人细心擦拭过。又是那个问题,这里应该废弃了很久,怎会如此干净,仔细感受,仿佛近日有人住过一样。唐清的发丝轻轻飘拂,脖颈间闪过一抹凉意,好像还能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背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猛回头,“吱嘎”一声,却原来是一扇残败的窗户忍不住在生人面前摆弄起它的舞姿了。
唐清轻抚胸口,吁了一口长气,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眼睛却被房间一角的一个大木箱上的一轴画卷吸引住,这画卷摆得如此小心细致,令人忍不住想展开它。唐清拿起,双手缓缓上下张开,出现的是一张美得令人屏息的面庞,容颜完美无俦,不似人间女子。嗯,怎么在沈家堡出现的全是长相绝俗之人,就连,呵,就连一幅画像都可以如此迷人。与他们相比,我唐清确实平庸了。
唐清看着这名姿态异常尊贵的女子,画像边缘已然泛黄,看来有好些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