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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欢迎。”马英说道,“多日不见了,我正说拿下了炮楼要去看你的。”
杜平说:“你不是说来工作的吗?把你的工作谈谈吧。”建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小李,你讲吧。”
小李故意做了个鬼脸,说:“工作是你做的嘛,我是个货贩子,一讲就打折扣。”
建梅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双手把头发往后一拢,才说:“上午我让王瑞生到西河店炮楼打听了一下,原来昨天王洪建说田三私自外出,违犯军纪,把他打了二十军棍关起来了。王瑞生给他讲了个情,他答应明天就放人。”
杜平说:“这个工作做的不错,能把队长的思想打通。”马英摇摇头:“还不知道靠得住靠不住哩!”
“保证靠得住!王瑞生和王洪建是一家子,论辈数,王洪建还得叫他爷哩。”建梅说着,脸激动的通红,引得大家都笑了。
第二天,果然田三派伪村长送来了信,约定当夜十二点行动。马英和杜平向部队重新作了动员,夜间便向西河店出发了。
马英和杜平又肩并肩趴在这沟沿,不禁想起上一次的情景,马英想:该不会又落空吧?
“他妈的,光顾打牌,也不来换班!”忽然楼顶上那个站岗的埋怨道。说着打了两个哈欠。
“田三!田三!”又听到一个伪军喊道。接着三楼上也传出呼唤声:“丁班长,快回来,三缺一都等着你哩!”
田三闻听呼唤,早已准备好了,故作不耐烦地嘟囔道:“又他妈的该老子的班了。”说着走到炮楼门口,装做查看门上锁没有,把锁子打开,然后跑上楼顶。等那个站岗的下到二楼,又仃了一会,仔细一听,毫无动静,便把那点着的烟卷在空中划了三划。
马英在沟边趴着看得真切,但心里还是直嘀咕,生怕看走了眼,用膀子碰了碰杜平说:“行动吧?”
“立即行动!”杜平答道。马英向后一挥手,王二虎就跑上前来将梯子顺到沟里,马英带着二十多个人一个跟一个溜下沟去,杜平带着其他人在沟外掩护,以防发生意外。马英他们下到沟里,又把梯子搬到里边沟沿上,顺着爬了上去,不到五分钟,二十几个人便全到院子里了。马英让王二虎带着两个班解决二楼的伪军,他自己带着小李、小董便摸上三楼,只见对面坐的王洪建正歪着脑袋,拿着一张麻将牌在桌子上敲着,捉摸着打什么呢!
“不要动!”马英大声喝道。
“别闹,他妈的我都快输光了!”王洪建不耐烦地骂道。马英上前一手提住桌布,哗啦一声给他们抖了摊子:“站起来,现在不是打牌的时候了!”
“你他妈——”王洪建用拳头把桌子一击,正要骂人,可是刚说出三个字,抬头一看,吓傻了眼,三支枪口冲着他们,他慌忙把双手举了起来,三个伪班长也跟着把手举起来了。“枪?”马英问道。王洪建向炕上努了努咀,小李上前取了那支手枪,又在门后取了那三支步枪。马英接着说:“下去吧。”
王洪建走在前面,三个伪班长跟在后头,走下楼梯。到了院里,早见那三十个伪军已被王二虎俘虏,哆哆嗦嗦排成两行站在院当中,三个伪班长不声不响地也跟在队后,王洪建却象是怕失掉自己身份似的,一个人站在旁边。王二虎猛的把他一推,说道:“过去!过去!”
“大家不要害怕。”马英站在队前训话,最后说:“我们这就放你们回家。不过回去以后不要再当汉奸,如果再当汉奸,被我们捉住就不客气了。好吧,你们可以走了。”
汉奸们不知是害怕,还是不相信,站在那里谁也不敢动。“走吧,走吧,放你们了!”马英大声说道。这时一个跟着一个才慢慢溜出去。王洪建趁机也想走,杜平拦住他说:“你暂时留下来跟我们走一趟。”
王洪建一听,脸立刻变了颜色,央求道:“队长,饶我一命吧。”
“不要害怕,我们不要你的命就是。”
“我……我也是为了一口饭吃,可没办过什么坏事。……”
“你是怎么了?共产党说一句算一句!”杜平说。二虎把王洪建一推说:“走!走!”把他押出去了。
杜平命大家把战利品搬走以启,打开炮楼上所有的窗子,在楼下点起了火。一霎时,熊熊的大火着了起来,四边的窗户都吐出火苗,一股浓浓的黑烟直冲入云霄。……
接着北面肖家镇炮楼,南面杜烟炮楼都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王洪建在路上不时地回头看看,大概是希望他的伙伴来救他,他哪里知道他的伙伴只不过是为了壮壮胆子,表示一下自己投入战斗罢了。
在一间小黑屋子里点着一盏菜油灯,马英坐在椅子上拨着灯头,弄得火花乱飞,杜平倒背着手在地下来回踱着。“报告!”小李在外边喊了一声。
“让他进来。”杜平说罢,小李将王洪建带进来。王洪建脸色惨白,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笔直地站着,心里不住地背诵那一套编好了的供词。可是杜平一句话也没有问他,却叫道:“王洪建,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王洪建莫名其妙,颤抖着朝前跨了一步,低头一看,是一个大本子,封皮上写着:“伪军功过簿”五个大字。只见杜平拿起本子,坦然地对他说道:“这上边汉奸的名字都有,谁办的好事坏事都记在上边。”杜平说着掀开本子:“这里有你两笔帐,一次是在城里追击县大队长,一次是在西河店炮楼里毒打田三……”
“我……我那都是服从上级的命令啊!”王洪建没等杜平说完就抢着说道。杜平向他摆了摆手:“自然是服从命令,要不那罪恶就更大了。”
“我承认,我承认,只求官长留我一条命。”
“你放心吧,我们这就放你。不过你以后不能再做坏事情,我们欢迎你立功赎罪,反正这帐本在我们手里,好事坏事我们都知道。”
“是,是。”王洪建连声说道,“我一定听从您的吩咐。”“好吧,你可以走了。”
王洪建规规矩矩地朝杜平、马英鞠了两个躬,来了个向后转,出去了。
王洪建走后,马英对杜平说:“象这样的汉奸队长,怎么能这样简单地放了呢。他就是靠当汉奸吃饭的,回去了准得又当汉奸。”
“在汉奸当中,这样的汉奸多几个怕什么呢?”杜平笑了笑接着说,“王洪建回去刘中正不会信任他的,慢慢他就会被我们争取过来。”
王洪建跑回城里,果然当夜就到了刘中正那里。看见刘中正的满脸杀气,他就吓得站在门口不敢往前走。原来刘中正刚在红部挨了一顿臭骂,憋了一肚子气,这会见王洪建来了,可算找着了出气的地方,走上前不由分说,一连就是几个耳光,接着骂道:“他妈的,你是干什么吃的?你去的时候,我怎么交代你的,西河店是肖家镇的后门,这是多么重要的地方!就叫人家连鸡窝子都端了。”
王洪建装做委屈地胡编道:“人家八路军来了一个团,火力那么强,直打到弹尽……”
“别他妈胡诌了!一枪未发,一枪未发!就叫一把毛孩子收拾了。”刘中正气得咬着牙在屋里乱蹿。王洪建见刘中正知道了底细,吓得浑身冒汗,忙央求道:“刘队长,咱们在一起共事多年,赏我碗饭吃吧。”
“哼哼,”刘中正冷笑了一声,“现在你知道吃这碗饭不容易了。”
刘中正当下撤了王洪建的职,给他安了个大队付官的名义,有职无权;立即又派他的亲信于老寿带着一个小队往西河店去了;随后他带上三个中队配合中村到城北进行“扫荡”。县大队趁机转移到城南,又拿下了十里铺的炮楼。
第一九章 “铁壁合围”
空中泛着鱼鳞般的白云,就象灵巧艺人把它镶在碧兰的天幕上一样。半个月没有听到枪炮声了,公路上看不到一队队野猪似的鬼子,地里边看不到一群群豺狼似的汉奸,敌人都憋在据点里,一望无际的平原宁静而辽阔。
可是人们并不因此而感到轻松,相反地予感到一次特大的灾难即将到来,都把心提起来过日子。大家仿佛看到:凶恶的敌人在拉着一张大弓,这股劲憋的越足,这张弓就拉的越满,这次灾难也就越加残酷了。
县大队的战士、干部也在纷纷议论当前的形势,有的说敌人要进行大扫荡了;有的说敌人在别处进行扫荡,把兵撤走了!还有的说我们要大反攻了,鬼子快完旦了。……杜平是个处事稳重的人,这几天一连召开了县委会、大队干部会议,要大家提高警惕,进行备战,并且每天派出好几个人四处侦察,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所以往哪里转移,一时拿不出主意。……
苏建才这几天的心抽的紧绷绷的,忽然想起来,自我安慰地说:“也可能是大反攻的时候到了,难道鬼子能猖狂一辈子?”
杜平摇了摇头,望望马英说:“你看呢?”
要在从前,马英会脱口而出;如今他也感到问题复杂起来,需要用用脑子,所以没有立即回答。他来回踱了两趟,想了想才说:“敌人毫无动静,很难说是真正毫无动静,可能是我们没有获得情报,看来敌人是把消息封锁了。那么敌人为什么要封锁消息呢?……”马英象是问别人,又象是问自己。“封锁消息?”杜平想:是啊,侦察员没有获得情况,连城里内线人员也没有送来任何消息,这不完全说明了这一问题吗?他暗暗同意马英的判断,随即高兴地问道:“那你说敌人为什么封锁消息呢?”
“我想,这说明敌人正在有计划的行动,准是又要‘扫荡’了。……”
“那恐怕就是一次大规模的‘扫荡’!”苏建才没等马英说完,就紧张地说。
“是啊,决不是平常的扫荡。”杜平点了点头。
三人正谈着话,分区司令员李朝东派人送来了信,大家慌忙拆信观看,但见那信上写道:
杜平、马英:
获悉敌情:昨日由天津开往德州两列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