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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是与工作有关的事吗?”
“半公半私,这件事很难开口,可是,又不得不开口,因为所有朋友里,只有你可以胜任。”
“请讲,一定尽所其能。”
“阿昌,想请你化一个妆。”
“没问题,请知会人名地点时间,我一定会准时到。”
“阿昌,这件事有点困难。”
“有何难处?”
“阿昌,你听好了:你若拒绝,我也明白;你要化妆的人,已经没有气息。”
文昌一怔。
“那是我二十岁表妹,因意外丧生,遗容受到摧残,父母无法见到她最后一面”
文昌轻轻说:“请把姓名地点时间告诉我。”
刘祖光立刻明白,他说:“我电邮给你。”
文昌说:“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刘祖光忽然哽咽,他轻轻放下电话。
文昌恻然,这时,同事挽了她要的粥回来,加一件牛利酥。
大家兴高采烈开始新的工作天。
文昌这时才蓦然发觉她这天根本没有戴上面具,连丝巾与帽子都已除下。
可是,同事们视若无睹,文昌就是文昌,不多也不少,脸上疤痕根本不值得他们大惊小怪,同事数年,他们约莫也知道文昌脸部受过重创,可是,他们更紧张工作进度,还有,文昌英明的领导。
文昌不声不响完成手头工作,开开心心往开怀台去。
当天的人客刚刚到,文昌一眼就把她认出,她是演技派新女星容芝。
容小姐与美术指导及私人助手一起,她这样要求:“元师傅,这个角色肯定需要化妆帮助。”
元师傅问:“容小姐演什么角色?”
漂亮娇俏的容芝回答:“我演一具死尸,从头到尾从没张口说话,戏开始已经那样。”
文昌一听,张大了嘴,啊,多么诡异,一个活色生香的女子,要求化妆成为死尸,而偏偏那边厢,另一个已经没有气息的女子,希望化妆得像活人一点。
文昌刹那间有了顿悟,她真正完全百分百放下脸上疮疤,她终于痊愈了。
文昌避到小客厅,如释重负,喜泣而泣。
她身后传来元师傅温柔的声音:“明白了?”
文昌点点头,师傅走近她。
“这是修理过的面具。”
“谢谢师傅。”她伸手接过。
面具半透明,颜色极淡,可是戴上,与底下肤色混和,较从前更加自然。
“阿昌,跟我来学习。”
这时只听得活泼的容芝问:“我应该躺下,还是坐着?”
小云替她穿上白袍,把头发梳到脑后包住。
元师傅轻轻声问:“剧本可有说,你因何身故?”
且手愕然:“这有什么关系?”
文昌与小云,不约而同回答:“大有关系。”
美术指导“嗯”地一声,“师傅说得对,在剧本里,她因服毒身亡。”
“何种毒品?”师傅问得更加详细。
“她在一个私人宴会里,怀疑吸入过量可卡因毒,警方发现她,已日二十四小时之后。”
小云在一边用手提电脑操作,文昌翻阅参考书籍,两人不约而同找到资料图片;让容芝过目。
美术指导十分钦佩,“我这才明白元师傅为何享有盛誉。”
小云调出一只颜色,“这种淡灰紫色将在皮肤上敷用,请问是否今日拍摄?”
“今日拍摄特写,跟着,化妆工作由我接手。”
师傅轻轻说:“开始吧。”
助手看到资料照片,用手掩嘴,“哟。”
容芝却十分豁达,“这种灰紫色正是我最喜爱的颜色。”
小云替容芝肤色打底,文昌替她化妆双手。
容芝轻轻说:“这次费用由我自己负担,因为我觉得扮演死者也是戏的重要部份。”
文昌参照图片仔细做手部化妆。
美术指导惊叹:“啊,自掌心到指尖逐渐发黑,指甲边沿颜色更深。”
助战栗,“容芝,你看上去同真的死人差不多。”
容芝偷窃地闭上双目,“我若再不红起来,比死人还惨。”
元师傅微笑,“你工作态度如此认真,一定会有事业。”
文昌留意到师傅在容芝的眼窝及嘴唇上特别用心加工。
妆成后容芝一照镜子,吓得退后三步。
是,她十足十的像一具僵尸,容芝与助手相拥欢呼。
她们一行三人兴高采烈而去。
小云问:“那是一部什么电影?”
文昌答:“社会写真剧。”
“看过这些图片,谁还敢以身试法。”
文昌替师傅收拾画具,“但愿容芝不要吓坏途人。”
元师傅习惯在这个时候吃茶吃点心,但是今午她一声不响返回寝室休息。文昌说:“小云,你去看看她。”
小云放下手上工作,“姑姑最近说她眼倦。”
“可有看医生?”
“有带回眼药膏,嘱她闭目养神。”
“食补也要紧,我立刻请教专家,我替师傅做汤水。”
“阿昌,怪不得姑姑喜欢你。”
文昌到市集买回来材料,教家务助理做一个明目清神汤。
这时师傅叫她们。
文昌连忙进去听候吩咐。
只见师傅靠在安乐椅上,仍然气定神闲,她说:“阿昌,我左眼血压高,恐怕要做手术。”
文昌“啊”一声。
她已与元师傅产生深厚感觉,由衷关心她健康。
她苦笑,“医生说,手术后与常人无异,可是,那是不够的,我恐怕要退休了。”
小云过去靠在她身边。
“阿昌,小云先随我学艺,她是师姐。”
“是,师傅。”
“阿昌,你如愿以偿,你做师妹吧。”
阿昌却没有想像中快活,她为师傅双眼担忧。
“不要怕,连视网膜脱落都可以修补,况且,做我们这一行,感觉比视觉还重要。”
阿昌与小云齐齐称是。
“这几天我没有约人客,你与小云自由活动吧。”
“师傅,我有一个朋友……”她把刘祖光的要求说出。
元婴听了沉吟,“你既然答允,就去吧,不过,下不为例,那是另外一个行业,我们不便捞过界。”
“明白。”
小云忽然说:“我是师姐,我也去。”
文昌啼笑皆非,“我不是去游乐场。”
师傅却说:“两个人速去速回,记住穿羊毛内衣。”
文昌这才明白小云好意,投去感激一眼。
她向师傅告辞。
一个人做两份工作,时间挤得满满,连伤春悲秋的时间也无。
她的双眼困倦,揉了揉,坐下与刘祖光通电讯。
“阿昌,很遗憾我工作缠身,不能亲自道谢。”
“不必客气,工作很快就会完成。”
文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小云来找她。
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开怀台以外的地方见面。
小云十分欣赏她家居,“我一直希望有个小小公寓。”
文昌微笑,“可是跟着自由而来的是衣食住行诸多琐呈,一天到晚应付帐单,随时发现肥皂卫生纸牙膏忘记补充,又拉开冰箱,空空如也,还有,垃圾杂物无人清理。”
“你的小公寓多么整洁。”
“我每天都做家务。”
“阿昌,你文武双全,既有丰富收入又兼洗熨煮,做你男伴什么都不用做。”
文昌早已发觉,小云只是样子长得小,实际上不止十二三岁了。
她们带着化妆箱子出发。
有人在停车场等她们,出乎意料之外,那人也是一个年轻女子。
“请跟我来。”
她把文昌与小云带到地下室,文昌一向镇定,她放下工具,女子把一张照片交给她,那是一张大头毕业照,相中人相貌秀丽。
“这边。”女子打开盒盖,只露出头部。
小云一看,“嗯”了一声。
女子遗憾,“我同当事人说,实在很难修补。”
“是车祸吗,右半边面孔下陷。”
“不,她自十六楼堕下。”
小云问:“为什么?”
“好象为着感情不如意。”
三人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女子说:“我叫立坚,我愿向两位学习。”
“那么,请一起动手吧。”
小云从化妆箱里取出修补材料,都是坊间美术店随手可以买到的网纱、铅丝、粘土。
她们三人在一边的小桌子上开会商讨如何修补脸容,有伙计递上热茶及油圈饼,应该是没有胃口,可是实事求事的三个化妆师居然在这个奇突的地方吃起下午茶来。
她们一致通过决定怎样处理,便立刻动工,三人一起穿上白袍戴上口罩,只见三双玲珑巧手很快作出成绩,尤其是小云,把事主面孔恢复肉色。
她们松一口气,“已照着相片还原。”
“阿昌,你来做她双手。”
阿昌过去施工。
立坚说:“应该可以交待了——两位,你们若愿意过档为我工作,菥水加倍。”
文昌立刻答:“我们对目前的工作满意。”
“你俩精密技巧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与你们比,我的技俩实在有亏客人,当然,他们不会抱怨,可是,我想更进一步。”
小云忍不住笑,“我们的客人时时出声投诉。”
文昌处理好双手,把它们交叉放在胸前,立坚过来整理头发。
文坚轻轻说:“看,她像是随时会得醒转。”
文昌更低声:“永不,绝不可以拿生活做赌注,一定要坚强生活下去,直至耄耋,看到你躺在这里,叫我们心痛如绞,我们不会原谅你做出如此愚蠢行为。”
小云鼻子透红。
这时,伙计推开门,“亲属来了。”
立坚说:“给我们五分钟。”
她立刻把茶具收进抽屉,熄掉大灯,清清喉咙。
文昌说:“我们告辞了。”
立坚指一指侧门,“从这道门通过小小祈祷室可以到停车场 。”
她们挽起化妆箱,准备离去,立坚却把一只信封交给她们。
文昌点点头,这时,她们听见亲属饮泣声,不忍再听,连忙推开侧门走到停车场。
两人吸进新鲜空气,揉揉面孔,小云说:“酬劳捐到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吧。”
“那立坚真能干,承继了家族事业,做得有声有色。”
小云问:“你猜那男朋友可有出现。”
文昌摇头,“这种人通常已经远走高飞。”
小云叹口气,“死了也白死,所以要活下去,不是为别人,或是给谁好看,而是为自己:勤奋做一份普通工作,努力养育一对平凡但可爱的子女,好好度过青年中年老年。”
“小云你说得好。”
“每个人都有伤心经历,不高兴的事,阿昌,我不止十二岁了,可是看上去,我永远是个女童,我也痛心失望。”
文昌惨然,没想到小云会选这个时候透露心声。
小云说下去,“我体内欠缺一种生长荷尔蒙,本来可以医治,可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