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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面太肤浅了。”
离开昆明的那天早晨,窗外竟下起了雨。雨珠儿打在阳台顶子上,滴滴答答的。正无语出神,心里想着雨打芭蕉的诗词,听到郑风在卧室大喊:“珠珠,给我拿裤子来——”我立即转身行动,她妈妈一把拉住我,说:“小萧,你怎么这么听她的?让她懒,不管她!看她今天穿不穿衣服!”
最后的一天,就在这样的欢愉气氛中开始。而属于我的最后一天的欢愉,也在这个早晨结束。
一切就绪,我准备出门。想了想,车票早就买好了,身上总共还有四百多块钱,就拿出四百整的,只给自己留了几十块零钱以备路上花。我把四张钞票叠好,悄悄塞在郑风书桌上的小盒子中,她花钱没有计划,没准哪天会需要这几百块钱。她对钱没有概念,即便是哪天无意中发现这里面有四百元钱,也顶多认为是她自己不知哪天放进去的。
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么一点点。
火车站。郑风送我到卧铺席,安置好行李,不管人多,把我环在她怀中,轻轻吻了一下。
“让你受苦了宝贝,这些天,我们像两只老鼠,拖着行李四处奔走……”
“这段经历是我一生中,最为奇妙的,如梦如幻的。”说到这儿,我又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祥的预兆——《金刚》有言: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
郑风要下车,转身道:“火车一开,我们就天各一方了。也许永远是陌生人了,这辈子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那天的衣装和一个多月之前,在机场接我时一样。
一个多月的时光恍若梦中,也在幸福中。从没有哪个人如此重视我,爱过我。
我的泪下来,对着她的背影喊道:“我爱你。”
她停步,转身,回头,微笑,走回我面前,从脖子上取下一个花花绿绿的护身符,戴在我的脖子上,放进我怀中。“保佑你平安,我的珠珠。”她笑着说。
在人头攒动的车厢,我们紧紧拥抱。
火车将要开动时,她下车。忽又飞快跑过来,在车门关上的那一瞬,她让列车员把一袋刚买的食品交给我。
傍晚时离开昆明,穿过红绿相间的山岭,始向夜幕深处。夜幕的另一端,是黎明,是北方。
手机中传来郑风忧伤的声音。那一刻她声音喑哑,语速极慢:“珠珠,我现在走在我们一起走过的街上,身边没有你,好伤感啊……”
那算是我的初恋。创痛与快乐交替更迭,快速转换。我被郑风异常活跃的思维和情绪搞得晕头转向,我完全忘了自己,忘了来时路,忘了去时途,彻底沉迷在她的精神中。在初恋中享受着生命中空前绝后的奇特感觉,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透彻的快乐,一种深入灵魂和骨髓的人生体验。尽管,那感情让我时常有罪恶感,也从未有床笫之乐可言,但是在长期的沉闷和绝望之后,她横空出现,我中蛊一般地被吸进她精神的阱中,在涡流和震撼中,一次次获得异样的刺激和快乐,超越肉体,超越性别。
对我愿本平静的生命而言,那场爱情是在梦境中完成的一次洗礼,一次重组。直到许多年之后,我才发现,在那场爱情中,从始至终我忽略一个真理:爱,要有限度,要有节制。
第二章
1、这世上只有我疼你
上午,春阳煦暖。我穿上前两天特意买的新衣服,怀揣着调令,拖着沉重的皮箱,沿着蛛一般四处漫延的街道,走向省城的心脏——省委大院。离单位还有好远,就能看到那高高的楼顶在林立的建筑之颠探出头来,神圣而肃穆。这个城市曾经是我的梦想和渴望,从基层一步跨入这个权力机关,这是我生命中里程碑式的转折。我内心荡漾着收获的快乐,红的花,绿的草,风和日丽,生活多么美好。
单位举办了迎新聚餐。他们为当过镇长、当过县直局长的年轻的离奇新人设宴接风。大大的圆桌,琳琅满目的餐碟,盛着我叫不上名的菜肴。省委机关和基层礼节多有不同,大家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惟我不知所措。一碟粉丝,他们说是“鱼翅”;一盘炖黄豆腐,他们说是“鲍鱼”……刘姥姥进大观园,不知会不会像我一样,在目不暇接的同时,从内心估摸一顿饭要花掉多少钱,那些钱换成馒头可以吃多少年。
处长林宇坐在我对面。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精悍强壮。我和他之间隔着几个人,他不断用眼神扫我,似乎想表达什么。我如坠云雾里,呆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饭后回办公室时,在路上,他告诉我,吃饭应该用面前的平底有花的盘子,而不应该用那个白色小容器——确切地说,那个长了几个小豁口的东西是烟灰缸。
这会让人笑话的。他又说。
我大窘。
见我窘迫得走路都不自然了,他又笑道:“不过,也没事,慢慢来吧,小萧你当过乡镇干部,当过县直局长,有基础,能很快适应都市生活、适应大机关的工作的。”
我忙点头称是,不忘表示感激:“林处长,从基层调来,许多地方不知从哪里入手,还请您以后多多关照!您少不了为我费心的。”
林宇领着我把同事们的办公室都拜访一遍,大家彼此笑颜相对,热情寒暄。窗几明亮,春风轻吹。桌椅整洁,桌前的人,男士个西装革履,女士婀娜多姿。心中既为美好的新生活充满愉快,又因自己的土里土气而心生自卑。
我的命运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不必为吃饭、穿衣发愁的新生活开始了!
晚上和郑风通电话,她打到我办公室。告诉她一切安好,没有安排宿舍,我暂时住在办公室——有张长沙发可以睡,以后打这个电话可以找我;同事们都好,请她放心。
“工资多少?”她又问。
“还……工资关系还没上,要等财政厅和人事厅批准的,可能要等几个月。”我没告诉她,因为年前这个单位没有做我的预算,我这一年没有任何福利,也就是说,至少几个月内我没有任何收入,不过我早就穷习惯了,没有钱也一样活得开心、乐观、积极。
“那这几个月你花什么?我明天一早给你寄三百块钱,等过段时间我有钱了,再给你寄一些。你是我心爱的宝贝,我得帮你渡过难关。”她不容分说。
我同意了她给寄三百元钱,告诉她我的详细通讯地址,心想,等发了工资,加倍还你!
“珠珠你怎么能住办公室呢?单位不给你分房子吗?”她在电话那端,又问。
“哈,早就取消福利分房了。”
“那宿舍呢?你来之前不是答应给你宿舍了吗?怎么又没了?”
“唉……来之前他们说开一套四居室的旧房,其实单位空房挺多的,中午吃饭时他们说给二居,可是下午时,管房的处长又来说,一居都没有了。我是新来的,让先临时住亲戚家,或者租房……”
“你没有亲戚啊。那你在单位附近租套房子吧,自己做饭,好好调养身体。还记得我们在大理的时候,那个白族名医说你胃病和风湿都很厉害吗?”
“过段时间再租房吧。我们处的林处长同意我临时住在办公室。只要早晨收拾利索,不影响上班就行。喔,再说,我觉得睡办公室很不错,有个长沙发,虽然窄点儿,可是挺软的,屋里还有空调,有饮水机,这条件比我前几年的条件好多了。我现在对这个城市还不太熟,不能急着出去租房……”事实上,是因为我没钱租房,但不想告诉她。
“珠珠,你这么勤奋、聪明的人,在贫困县工作好几年,现在回到省城,你领导就不能给你安排间宿舍,却要让你一个人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唉,可怜的宝贝儿,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真正心疼你……”她真动了情,语音有些哽咽。
我心里一阵感动,却又充硬:“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今天累了,想早点睡……”
但是新生活开始了,我要乐观地去面对。钱会够花的,饭能吃饱的,好日子会到来的。
躺在沙发上,有点儿冷,从柜子里取出被子盖上。一股很强的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刺得我透不过气来。是从被子里发出来的,我的被子——从家里带来的新被子。
我仔细地闻了又闻,证实了这一事实。
我苦笑。苦笑之后再次感觉心寒。
把被子收起来放回柜子,扯起沙发巾盖在身上。可是,不一会儿又感觉到冷了,想想漫漫长夜,只好又从柜子中取出发霉的被子,重新盖上。长叹一声,盘算明天中午下了班去外面买床被子。不知要花多少钱,当然要买最便宜的。
“好想有你在身边。”睡前,从发霉的被子探出头来,我发短信给郑风。手机屏幕在静夜里,闪闪发光。
“乖乖快睡,我的祝福与爱,一直在你身边。”手机上立即出现她的回复。
一股幸福涌来。我对着手机微笑。
我知道爱上郑风为伦理所不齿,可是,在我最需要爱的时候,环境所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