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风声、树叶沙沙声,已渐不能掩饰那种越来越重的存在感,我后退一步,脱开他手掌:“还有一句话,我说你死定了,你就死定了,你不信?”我猛地跳开一大步,摆好造型,双手手腕底部一合,手心朝外,十指半屈,气沉丹田,郑重地、庄严地朝着白狼身前一推,用尽平生气力喝道:“龟~波 ~气 ~功~”
风拂白狼衣上云,枪指白狼布包头。
我愉快地跟刚刚从山上地道冒出在白狼身后的那队姿势标准的枪手头领打招呼:“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和他的反暴别动队为了夜袭方便,都换了黑色劲装,大家都穿差不多衣服,十三阿哥的外形优势便格外突出,肩宽腿长脸清秀,白狼的郁气和他的贵气一比,反差更明显。十三阿哥迅速上下看了我一眼,他的人一共来了十八个,在他身后排出三段射击直线阵形,也就是说第一排举枪瞄准白狼,当他们开始射击时,第二排预备,然后第三排,那么任白狼再大本事,也逃不过第三阵枪雨。我走过去,从一名侍卫手里接过一把已装好火药的火枪,而这时白狼业在十三阿哥命令下将双手放在头后慢慢转过身面对枪口。我回身,在不阻挡别动队射击视野的前提下面向白狼,左手将枪取起举高直立,枪交右手,保持垂直稳了一下通条,右手将枪置于左肩,又将火枪只靠左手平衡,把火绳交到右手,装上火绳,调试、瞄准、预备——
白狼的面部表情始终很镇定,他看完我的全部动作,才一扭嘴角,笑道:“美人枪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若要扣下扳机,如果火枪顶住肩窝或手臂的话,不被后座力弄得脱臼也会被打翻在地上,不得不先把火枪枪托顶在胸前,但现在的问题是,我的咪咪刚刚受伤了,可恶!我一心报复,一开始并没想到这个现实问题,拿自己的咪咪赌气实在没有意思,何况到底是我亲手开枪杀一个人,稍一思量,便生踌躇,不由朝旁边十三阿哥看了一眼,十三阿哥二话不说,一张嘴,刚要下令,忽听夜空一声鹰鸣传下。十三阿哥举目一望,神色大变,反手从怀里取出一枚烟火弹,快步抢出,嗤的一声,对空放出一支讯号,火花炸开,几乎就在同时,我眼前陡然一亮再亮,莫大爆炸声浪和刺鼻气浪紧接着猛烈袭来。黑烟白光夹杂着红色火球迸发,地面震动,被十三阿哥压趴在地上的我被地面弹的差点跳起来,一股炽热气流急速拂过身躯,不少石块和铁片从天而降落在周围,我眼角瞄到有些持枪侍卫被气流掀飞翻过了山坡,更有火枪走火者,大小爆炸不断,一时尖叫惨嚎声不绝于耳。那鹰鸣很像秋荻时康熙用来侦察猎物踪迹的海东青鹰队所发训练有素的声音,而据我初步判断,炮弹是从西北方飞过来——难道康熙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调动了防守畅春园的火炮来阻杀白狼?十三阿哥也上山了,他竟不管吗?我的耳朵快聋了,尽量张大嘴巴以减轻耳膜所受伤害,十三阿哥半拉我起来,对我比手划叫脚说些什么,我一举动听不清,但他坚毅的神色多少缓和了我的恐慌心理。十三阿哥四下张望,并未发现除了我们还有活着的人,恨恨咬牙,从旁边一具被轰去大半个头颅的侍卫死尸下翻找出第二枚讯号弹,紧握在左手,趁下一颗炮弹轰炸间歇,右手拉我起身狂奔。我跟他一前一后在疏稀林中急奔,顾不得衣袂飘乱发丝掩面。
今晚连遭变故,我体力不支,几次脚软,但一想到可能会拖累十三阿哥,就拼死也要跑下去。
时间紧迫,他不回头,不说话,只牢牢拉紧我的手,从不滑落失却。
我对十三阿哥从来是百分之百信任,直到我们突然停住,我才看清原来我们立身之处,是块丈许方圆的平石,倚危崖,临绝壑。一面是峭壁,那三面都是如朵云凌空,不着边际。
只右方有一尖角,宽才尺许,近尖处与右崖相隔甚近。两面中断处,也有不到二尺空际,似续若断。因有峭壁拦住风势,所以那里无风。脚地无底深壑,云雾布满,被风一吹,如同波涛起伏,看不见底。
风势略大,便觉这块大石摇摇欲坠,似欲离峰飞去,不由目眩心摇,神昏胆战。
再看近崖谷外一带,周边崖转峰回,陂陀起伏,相隔太远,林野莽苍,并找寻不见埋伏清兵踪影及明黄中军旗帜。
十三阿哥拣此天际空旷之处抬手放出第二枚烟花讯号,这才侧过脸来一揽我肩头,安慰性的拍拍我后脑勺:“白狼抓了你之后,借助预先埋伏的飞索逃上这青螺山,妄想翻崖脱身,却没料到还有我方暗设山道……如今山道被毁,我已放出讯号,皇上业已封锁了全山,看到讯号后立刻会派援兵上崖,我们坐等即可。”我们虽然暂时逃离危险,但先前匆忙之间,谁也没顾得上检查切实白狼尸首何在,不可不说是一层顾虑,我方要开口,西北的靠南方忽然腾空亮起另一枚烟火弹,其炸开花式与十三阿哥所发相似,十三阿哥走到崖边仔细观看了片刻,喜道:“那是皇阿玛的左翼部队!收到我信号了!”
经历过炮弹洗礼,我到现在仍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荒谬感受,能够获救,当然高兴,但也没有剩下什么高兴的力气,因嫌风大,刚想换个地方站站,正好十三阿哥回过头来,一眼看到我脚下,惊呼道:“别动!”我本能收住脚步,愣愣随他目光看下去:大石左边不知道几时现出了一道裂缝,正在我双足前方不出两步开外往右缓缓绽裂,发出骇人的碎响,裂缝越大,速度越快。如果我刚才跟着十三阿哥走到贴崖那边,反而没有危险。而现在任何一下妄动,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我甚至不敢用力吸气,只抬眼看看十三阿哥,他说话速度很快很清晰,听不出一丝紧张:“小莹子,我数到三,你立刻跳过我这里,我一定能接住你,明白了吗?”“明白。”我连头都不点,直接答上话。
“好。”十三阿哥朝我张开双臂,身微往前倾,做好了准备动作,缓慢而坚定地道“一、二、三——”
“三”字刚发了一半音,我脚下骤然一空,在剧烈爆发的石裂声传入我耳中之前,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的人还没掉下去,心好像先掉下去了。
最后一眼看到十三阿哥的面容和他伸在虚空中的手,我微微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然而最后一眼才划出我眼帘上方,十三阿哥突然不顾一切纵身往前一扑,重入我视野,准确扣住我的手,和我一起坠入无底深壑。我不禁闭了一下眼睛,在眼帘遮暗的内壁掩饰下,我告诉自己这不是事实。
于是我再度睁开双眼,而十三阿哥的脸,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口,统统在我面前。
“我接住你了。”他说。
黑色的夜空下,他弯弯眼角,是灿烂群星翩然下降。
在转瞬即逝的目光里,在被风吹到唇角的一缕发丝中,最真的感受是他抓住我的手的手,唯一依靠,真切无比。
崖上纷纷石块紧随我们身周坠下,其中有一块(还是两块?)击中了他的头部。
我们在空中翻腾了好几下,像在狂风中飘荡的风筝。
我眼睁睁看他合起双目,我的手开始不停颤抖,汗不住地滴落。
他的身子发沉,我几乎不能继续拉住他的手,我知道下一秒我就可能不得不松开双手,看他直直向后掉下去,就像从我自己画好的蓝色天空中坠落的一颗黑色的星星。我无法停止颤抖,我发觉我无法去掉这种可怕的寒冷——因为它的源泉是由于我心底冰冷的哀伤,很久之前,很久之后。我无声哭泣,同我的泪掉下来的是我的心血。
我要他!
我要这跟我跳崖男子!
我要他触手可及!
十三阿哥的手完全脱离我的该一刹那,我的脑海突然如遭电击般飞掠过一幕一幕我从未见过的景象。
“不——”
我的心脏要爆裂,血液被抽干,但这些都抵不过从我的右手食指传来的灼痛那样吸引我的注意力。
那枚沾到我的血的玄铁指环正发出明红奇光。
我下意识一扬手,一道紫光如蛇吐信般从指环上暴涨而出,遇风一摇,化作豆大一点雪亮光华,闪了一闪,又化成一道银色寒光,冷气森森,刺天而上,似天坤骤展,匹练横空,周边更有万道金霞电旋飚飞。我的耳边只听铮铮锵锵之声密如万粒明珠,迸落玉盘之上,其音清脆,连响不已。
眨眼功夫,我便在光幢包围中追上十三阿哥,贴身拥抱。
他的眼睛如婴孩般紧闭,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管中血液在孱孱流动的声音,可是我意外发现我和他的下落已在控制之中。包围我们的祥光万道,瑞霭千重,似波涛一般向四方八面散去,映着皓月清辉,奇丽眩目。
而我们的落脚处,近身树林,繁荫铺地,因风闪烁,连远近峰峦岩岫,都回映成了银霜之色,更有气声相互澎湃鼓击,如泉瀑之声,洋洋盈耳,宛如鸣玉,蔚为奇观。当一切异像停止,我发现手上铁指环不见了。
我想小心将十三阿哥平放躺地,我想检查他的伤势,但我的眼睛在经历了之前的光照后一时无法看得清楚,所以我只能将他扶着半靠在一块大石旁。我跪在地上,虚弱地搂着他,贴面喃喃:“请你,请你,不要死……”
“放心,他死不了,法华金轮乃五百年前月儿岛连山大师所炼至宝,受法华金轮灵光照者,能起死回生,你二人既可触动气机,引发金轮奥妙,即是有缘。”这个声音似乎在哪听过,我忽觉头极晕眩,周围一切在模糊中仿佛开始飘浮,不知从哪来的一阵微风,开始影响我的思绪,犹如温柔的雾被封闭在渴求的山中,这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同时又如此熟悉。我抬起头,看到从黑暗中走出的那名郁气少年人,他取下了黑色包头,见惯了半个脑袋没头发的发型的我,起初有点无法适应他的“正常”发式。我站起,抽刀出鞘,出奇轻易地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