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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个究竟不愧多年夫妻,很通默契,四阿哥当众人面问我改福晋句法,便是隐隐抬我,更兼纳拉氏这一补充,她一方面打消我顾虑,一方面也是示好给人看,引得其他姬妾如李氏、钮钴禄氏等都直了眼睛看我,不料我未曾答话,耿氏先为难起来:“啊呀,一张八行信纸已被我写满,再改却改在哪里呢?”
我绕到她身旁看,她写的一手小楷,方正圆光,不过字体过大,又间距过疏,难怪淋漓写满一张纸,看似挥洒放旷,其实蕴有成形章法,观字之变,见人之心欲,她小小年纪,手笔却如此驰骋,不由使我改观——果然纳拉氏调教出的?
“加张纸就好。”我亲手摊好新纸,慢慢一句一句念出,“如若热河有新下来的核桃、栗子,像皇父送来的榛子那样大个的,伏乞赏赐,并请皇父算好份数,以免臣等争抢。”
“见今皇父赏的榛子只有十枚,臣等若分领尝鲜,甚是可惜了,故已恭谨包存。”
“唯臣等窃思凡有佳物稀品,不见则以,若一得见,就难以克制,渴望得到。”
“伏乞皇父将这样的榛子再多赏几个,使我等得以各自品尝观赏。”
我并未改动福晋所言片字,而是一门心思加出番话文绉绉的向皇上讨东西吃,如此做文章法,慢说屋里笑倒一排,就连当差丫头也无不掩口偷乐。
四阿哥盯着手中所握茶杯半响,又抬眼研究天花板,我猜他是不知道翻白眼好,还是流泪好,找到这样只进不出的我,他一定幸福的想哭吧?
“将‘以免臣等争抢’这六字去掉,其他可以照写。”四阿哥这么交待,耿氏才提笔刷刷将我刚才说的话全部写下,难为她写的一字不差、一字不落,交去给四阿哥看了,我倒不放心,当真就这么回给康熙?
四阿哥抬起头,接触到我眼神,对视了一回,也不再说什么,就拿着两张纸走出去。而我一转首,正瞧见纳拉氏对着四阿哥的背影出神,但只短短一瞬,她的目光就转过来和我对上,我完全不介意被她发现我看她:做刚刚走出去的那个男人的妻子是怎样感觉,她最清楚吧?
康熙一收到四阿哥发回的奏折,立即让送奏折的人带回两大袋大榛子,以及其他一些美味。
这次四阿哥收到礼物,只叫我一人到书房去看,他把人都打发开,让我单独伺候笔墨,我瞧着他亲手写下回奏:“皇父赏的榛子两大袋,以及肥鹿、狍子肉等,量大难以驮载,臣等承领洪恩,欢喜叩谢。榛子不仅尽可品尝观赏,均分之后,就是放开吃,也吃不完。肥鹿、狍子肉等,也都完好无损的送到了。臣等连同妻儿,合家均沾皇父隆恩,得以足食美味。”
写完放笔,他拉我坐他膝上,怀抱着我,半日无语。
我由他抱着,随手拿过康熙所附朱批翻看,只见其中提及:“……这里榛子不多,你们派来送奏折的的人都看见了。给你们送去一次,就行了。”且不忘前言:“那样大的榛子,你们务必要在京城找到送来!”
我苦笑:“艰巨任务还在,怎么完成?”
四阿哥还是不说话,我自言自语,代他回答:“总之敷衍拖延,也就不了了之,没错吧?”
他圈紧我,我靠着他,忽然蹿出一个念头:四阿哥胤禛的名字里有个zhen音,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联系呢?是不是康熙暗示四阿哥要他和我生了儿子,榛子就是禛的儿子?就是说我们可以生个儿子?
胡想成这样,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可笑。
确实可笑,应该不是这样的?
四阿哥发声:“千儿?”
“嗯。”
“给我生个小阿哥。”
“啥?”
他拨过我的脸,令我正视他:“我要你做我儿子的额娘——没有任何人可以带走你。”
紫藤风铃
第七十六章
——做我的女人还不够,我要你做我的儿子的额娘,这样我才能够放心。
四阿哥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往后的日子,他每天晚上都会抱我,他的温柔,抚平我心内尘垢,就这样放下心来,两个人……中间还是有太多人罢?
九月二十三,往塞外避暑行猎的康熙帝一行回京,四阿哥除了进宫次数剧增,还有和一帮兄弟之间应酬,又牵挂十三阿哥伤病,甚至整夜留宿十三阿哥府里也是有的。
因十月封王在即,连带关防院内都是一派忙碌,王府属人重新分配,准备册典礼仪等等,里头还多亏福晋纳拉氏调度有序,忙而不乱。
圣驾回銮不久,年羹尧被外放为四川巡抚。且未加衔巡抚,则是正二品大员,可主管一省的军政大权,一般不受总督节制。(文本丢失)年羹尧本人自三月以来一直未见有旨安排外放,仅仅是礼部的一个侍郎,如今一下就放了四川巡抚重职,年家满门固然欢喜不胜,在王府里头却不免传言这是沾了我的“裙带光”,我亦深知,因此反同年家更疏了形迹,不为别的,为着有一名秀女年宝珠至今还在宫里没有放出来。
谁都知道康熙将年宝珠指了给四阿哥,这次避暑回京后却无了声息,四阿哥又不避痕迹的连日宠着我,个中内情自有那一起子的碎嘴人编排了各种版本出来,有传到我耳朵里的,也有传不到的,而我只听四阿哥的意思,随着纳拉氏在万福阁学料理事务罢了,治家谈何容易,我冷眼旁观,曹雪芹笔下王熙凤跟这位四福晋比那还要是清闲的了,四阿哥在皇子中算得妻妾少的,正式的总也有七、八个,还不算某些“一夜情”,我也懒得点名,总之三个女人一台戏,三X三再X三又怎么算?可怕二字唯已。
一日,纳拉氏于百忙中抽出时辰,遣去妇差丫环,单独领我进后间一厢房。我甚少见她行事如此神秘,也没摸着头脑,直到她掩了门,亲自开箱取出一套衣裳头饰,我才恍然大悟。
那是我的嫁衣。康熙四十八年九月,二十五岁的白小千穿越在十七岁的年玉莹身体里,双手接过共同人生里第一件嫁衣。
大红吉服,胸口饰着两颗罕世广寒珠,晶辉朗耀,莹莹欲流,前后裙摆上均有锁扣,袖口是三滚三镶的宽袖,闪着粉色精美绣片,金线滚边,色彩亮丽,既柔且艳。头饰宽大上挺,大穗摆都是纯金的,目的是让人戴上不能低头,得时刻保持趾高气扬的神态,只能穿上高跟花盆底鞋被迫挺胸收腹,否则会有向前跌倒的趋势。
很漂亮,漂亮的超过任何一件我理想型的婚纱。可以说是没有想到的惊喜。
纳拉氏笑吟吟帮我穿戴起,立在镜前,我才看得一眼,听纳拉氏赞了一句“妹妹如此装扮,简直全身珠光明灭,真如画中仙女,叫人看到,却不了得……”。
她话音未落,我突将身一倾,“哇”的呕出一口血,纯粹血红,喷满半个镜面,第二次,就溅落嫁衣。一口血接一口血,染红了眼,只觉十分红处化作灰。
纳拉氏拉不住我,跟我一起跌倒在地,几上镜盒纷纷带落,我喘不过气,但喉间惺甜竟是一刻也止不住。
“妹妹莫怕!我这就命人急请四爷回府!你放心,此事我绝不声张!静待即可。”纳拉氏好容易扶我靠坐上扶椅,匆匆交待了几句,便快步出房安排。
她脚步声去远了,我有呕出几口血,方稍稍缓过一些,心中奇怪,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嫁不得?难道是不能嫁人,一穿嫁衣就吐血?眼泪可以疗伤,血怎么样?是不是也大补?
如此想着,下意识抬手擦去唇边鲜血,随即右手铁指环箍处骤然传来一阵并不陌生的剧烈灼痛,我脑子里紧紧“嗡”了一记,身子发轻,意识亦仿佛炸开、飘散……
雪山之中,我又一次看见那名素衣女子,银发、紫瞳,而她的衣裳与弥漫白雪融为一色,衬的那张红颜,缓带轻裘般惊艳,可曾管那世间风雪处,雪山白凤凰本不会万紫千红归于一个热闹?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很快她朝我走来,只是一眨眼工夫,我根本不及阻止,她就穿入我身体,她变作了我,或者说我变作了她?我随着她的视线面对到原本在我背后的男子。
那男子羽衣星冠,黑发玉貌,仿佛年纪甚轻,神情却很文雅从容,静而广大,广大到沉默如夜。
他注视着我,我在他面前跪下,慢慢执起他的手:“师父。”我将唇印上他的手背。
沸腾的心,多么难受。
“师父,你的内心深处与我有着同样的压抑。”当我终于抬起头,直视他,对他说出这句话。
男子伸手拭去我眼角泪痕,他目中有丝笑意,如轻淡云烟,转逝即过:“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小千这一滴泪,为师收下了。”
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就这么一步,掉转天涯,雪山轰塌。
脚下地整块陷落,玄(文本丢失),霎时吞没那男子身影,留我被金霞光幢贴身包围,空自撕心裂肺,不得站起,不得动弹。
“连山!你欠我!你欠我——”
我极叫挣扎,有人握住我的手:“小千,怎么了?你醒醒?醒醒!”
就像从极暗的夜里跳到极暗的光,我睁开眼,四阿哥的脸映入我眼帘,我的心跳漏了半拍……到了现在,第一次、才第一次认出是他?
纳拉氏从背后慢慢扶我坐起,我反手牢牢揪住四阿哥袖口,强了几强,无奈喉咙声带像是被刀锋割过,疼痛难当,他促命纳拉氏放我躺下,不必坐起说话,岂料纳拉氏还未撤手,我将身一倾,张口喷出殷红鲜血,连四阿哥也被殃及,当面染红一滩衣襟,他既不骇然也不惊讶,一把拥我入怀,在我耳边缓慢而又坚定道:“不怕,我在这里。你听我的,我会救你。”
连纳拉氏在内,其他人都被四阿哥屏退,不知何故,我身上的大红嫁衣并未换下,他和我,都血迹斑斑,然而被他抱着,仿佛隔绝世界,地老天荒,不愿撒手。
“吐点血而已,不要紧吧?”用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