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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气呼呼瞪着我,我抖。。。左右看看,再抖。。。好家伙,四阿哥把他帐前的侍卫都调到帐后了,而我从四阿哥帐子去康熙那儿必经十三阿哥宿帐,他又叫出十三阿哥同着在此说话,摆明就是帮我扫平出门障碍,我却搭错神经从后面开山劈路钻出来,撞个正着,可不是我火星了么?站在一旁的十三阿哥看看我,又看看四阿哥,彻底无话可说。
除了早上这个意外插曲,十三阿哥返京,走得还算平静,比较特别的是锡保虽然有伤在身,却坚持不肯让人抬他扶他,而是自己出帐走上马车,短短路程,搞了一额的汗,且一上车伤口就裂了,二阿哥好不指挥着人忙乱了一番,若非康熙那不批准,二阿哥差点不放锡保走,而之后我悄悄问相熟的替锡保临时诊治的御医,均言以他的伤势一般人根本无法自主行动,就不懂他为何强争这一口气。他们不懂,我倒有些懂,锡保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不过十三阿哥的未来我知道得比较清楚,不管遇上何事,十三阿哥总能否极泰来,因此我也不太担心。我郁闷的是另一件事:自打我在四阿哥帐内过夜一事当着十三阿哥的面活生生穿帮后,四阿哥就不理我了。
可那事能怪我么?我哪锅晓得四阿哥会跟十三阿哥在后帐谈情说爱?大清早的看日出啊他们?
跟四阿哥不和谐了,不和谐他也有错,谁叫他安排事情不先预知我一声?
还前门后门咧,别以为我懵懂,好歹我也是领略过山歌教的大名的,那索变相调戏我!哼!
本来四阿哥不理我,我也不理他就是了,但我的眼睛不听话,成天跟在康熙身边,所见无非是几个阿哥们来来回回。
我想看四阿哥,又怕别人看到我看他,更不愿他看到我看他,一天下来,眼睛都快抽筋,到了晚上,一个人抱着枕头,还很哀怨,我随身带着的专门放银票的小绣囊那天晚上落在了四阿哥床上,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有发现的话,应该早点还给我嘛,不要害我人财两空,相思成灾。
我和锡保约定一个月后决斗,康熙是已经知道的,但好几天过去了,他从不曾在我面前提起,简直就当没那回事似的。
十三阿哥和锡保都不在了,有时候我想找四阿哥探听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有心避着我,我也没辙。
可恶,那晚四阿哥留我在他帐内十三阿哥又不是没看到,他搞什么欲盖弥彰的把戏?也不至于就不睬我吧?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点不差,行营到保德州的第一晚,我就做了个关于蛇精的怪梦,忽然一下惊醒:四阿哥怎么会做那件事做得那么熟练工?难道他以前经常做?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我跟在康熙身边已有一段时间,知道他不喜欢吃鱼,却不知道他喜欢打鱼。
保德州扎营所在之处靠近黄河,保德天桥的“石花鱼”闻名遐尔,据说石花鱼十年才能长成,其味鲜美,非比寻常,唐代柳宗元在《晋问》中曾写过“河鱼之大,上迎清波”,指的就是它,但钓石花鱼最好的钓饵是石虫,石虫只在河流底下的石头后面才能寻到,因此煞费人力,康熙一整个白天就带着人乘小船满河的打鱼。我对钓鱼这类事一窍不通,也看不懂康熙领着那些阿哥为了一条鱼上钩而兴致勃勃的是干什么,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是小阿哥,在二阿哥面前也说不上话,只跟着七阿哥、八阿哥他们一处,而十三阿哥返京,四阿哥自然就落了单。除了对十三阿哥与众不同之外,四阿哥跟其它阿哥都是不亲也不疏,无甚好处,亦无甚坏处,我候了一天,好容易觑到空档,抽身往后舱走,想要理理装束找四阿哥说话,谁知走到后面,一眼就看到四阿哥跟十四阿哥站在船尾说话。
十四阿哥比四阿哥略微矮一些,他们两个如果同时站在德妃的身边,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十四阿哥是德妃所生,但四阿哥的样子就不那么容易看。满人习惯宠爱小儿子,四阿哥又是自幼被抱到孝懿皇后宫中抚养,就我在宫中对德妃的有限几次见闻来看,四阿哥和德妃的关系也的确不算好,尤其我想起他日四阿哥登基后在他们母子兄弟之间所发生的事,就更觉蹉跎。正想着,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先后别转脸来,看到我。
我曾经看过老年十四阿哥在乾隆朝的画像,画面上他那一对高高的颧骨能把死人吓活,然而此时此刻,在河船上,十四阿哥的侧影沐浴在午后的阳光斜照里,分明是一翩翩美少年,怎么跟老了相差那么远?难道说十年后他当大将军那几年被马踩过了脸么?船身忽的晃动,我扶门框站稳,又扶扶帽子,因正对着光线,眯了眯眼,才走到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身边。
我瞅着十四阿哥,他也看着我,但先开口说话的却是四阿哥:“你来找我有事?”
所谓挑不如撞,正好在这碰见四阿哥,左右也清静,现在要不说话,回头还不知上哪找他,因此我也不管他们兄弟两个正在谈什么、谈完没有,直接“嗯”的应了一声。十四阿哥跟四阿哥说了句满语,我却听懂了,大约是“等会儿再说”的意思,只见四阿哥点点头,十四阿哥便转身往前舱走了。十四阿哥走起路来,腰就是和人不一样,不知他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从哪学来的,倒也不是女气,反正很特别,我看着他一路走远,自己就一路在想马上该怎么问四阿哥问题?大白天的,好像也不太合适讨论那种话题啊。
我不开口,四阿哥也不说话,我们互相望了望,又都别过脸去,我用指甲抠着船栏,犹豫半响,终于鼓起勇气问他:“十四阿哥来……”孰料他几乎同时说道:“你不……”
我没听清他的话,很快接道:“啊?”
他也在问我:"什么?"
我们又一次同时说话,就不由对笑了一笑,气氛缓和了许多。
“你先说。”我说。
他一下说了两件事:“我已跟老十四谈好,回京后,他会负责训练你的火枪枪法,如果一个月的时间还不够,我们可以另做安排。你现在不晕船了么?外头风大,我看你一早起身,跟在皇阿玛身边伺候也快一天了,吃得又少,面色有些不好,先回里头歇歇去吧,我叫人送些热点给你。”他的话听起来简单,其实内容不少:让十四阿哥教我枪法,自然是为了增加我和锡保决斗的胜算,但听他口气,似乎还另有伏笔?也不知道这事是四阿哥主动找十四阿哥谈的呢,还是十四阿哥主动找的他?总之有些奇怪,不过想来想去,应该对我没什么坏处罢?
四阿哥瞧我没什么意见,就说他还有事,要先走。
我微垂着首,在四阿哥就要与我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我拖住他的手指:“等等,我还有句话说——”
他停下,我咕哝出一句:“晚上……我睡不着……”
“想我了?”他问。
我扭捏半响,憋出断字片语:“我……你……除了我……你有没有……”
“没有。”他凑近我,截然道,“只有你。”
我面上烧了一烧:“真的?”
“不骗你。”他一顿,又道,“就当是给你的奖赏。”
我如蚊子哼哼般明知故问:“什么的奖赏?”
他低笑:“不说这个。我只问你,你喜欢么?”
这话我完全没料到,弹回一声给他:“勿帮侬港——”
谁知他也学了我的口音重复了一遍:“勿帮侬港。”
我吓一跳,他倒学的满嗲的么?语调绵软细巧又不失文雅,是标准的苏州话,这家伙肯定随康熙南巡的时候没少看花姑娘。
我这么想着,因飞了四阿哥一眼,忍不住跟着笑。
四阿哥再要说些什么,那头过来一名他的亲兵,见我们站的近,止了步不敢上前,四阿哥却早有看到,便稍微让开身,示意那亲兵说话。亲兵等不到我走开,还是吞吞吐吐不肯说话,四阿哥骂了他一声,他才用满语叽叽咕咕回了一番话。
我隐约听出是和十三阿哥有关,却串不到一块儿,只见四阿哥渐渐变了脸色,我站在四阿哥对面,看得最是分明,有一瞬间他的脸色简直可以用“气急败坏”这四个字来形容,亲兵话音刚落,他就蹬蹬蹬直转身往船头走去。我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四阿哥到了康熙面前,脸上已经缓和过来,他们说话,我带听不听,听了也白听,四阿哥又很快匆匆下船离去,我更加不得要领,直到晚间把康熙身边相熟的小太监悄悄扯了一个到暗处细问了一回,才晓得京城传来消息:十三阿哥的福晋兆佳氏意外小产了,且是一名业已成型的男胎,十分可惜。——可是以四阿哥的定力,怎么会陡然失态若此?何况跟我说想法安排十三阿哥先行回京的不就是四阿哥么?他不是说纳拉氏的家书上还提到类似隐患,怎么看起来好像对此一点心理准备也无?我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四阿哥自此就没露过面,因康熙的行程安排本来就是过了保德州就要返京,听说四阿哥当晚就直接同着先行部队赶往京城去了。而直到我随从康熙回到紫禁城,一连数日,也没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在乾清宫露过一次面,又留神暗查宫中上下种种口风动向,心中不安就越扩越大,莫要给我猜中了:十三阿哥回京并不是像四阿哥告诉我的那样仅仅为了牵挂兆佳氏一说?
我接连忙了数日,因天渐转暖,有些我要穿的衣物还放在随园,便特意挑了一个不当班的晚上,领佩了夜间专用的腰牌出宫。随园在北边安定门内,我晚饭吃得迟,直到过了卯时,才悠哉悠哉独自骑马出来,天幕已经黑了,但古代没有受过汽车尾气污染的环境就是不同,真的是星大如斗,月明当空,我所行之道又算得半个禁区,路人车马稀少,晚风习习,写意极了,我心绪亦为之一爽,缓缓策马前驱,口中还带哼着小调儿。这次出宫我请了一整晚的假,可以明日一早再行返回,回随园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