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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今天找我干什么?”
“找你帮忙。”
“帮什么忙?”
“说真相!”
夏力愣住,“什么真相?”
“指证这事背后的主谋是我,而不是我的朋友。”
夏力看着丁克:“看来你还挺仗义!拿自己做牺牲来救你的朋友。”
丁克沉默。
夏力看着他,“如果我不答应他呢。你想得虽然挺美但是你忘了一点,我可以把你朋友送进监狱的同时也把你送进监狱。”
“相信,但我劝你最好别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这样会两败俱伤!”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样做可能会搅乱了你幸福的家庭。”
丁克漫不经心道。
但夏力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你把话说清楚点。”
“没什么,这样可能就会把事情闹大。你老婆就会知道,你老婆要知道肯定就会不高兴,不高兴就会闹,一闹你从此就失去了幸福生活。那不是就给她找麻烦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老婆?我还没结婚。”
丁克笑,“那最好!但这话要是让楚洁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
楚洁这两个字犹如一个重磅炸弹炸得夏力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
丁克笑,“这还不容易,在广告界想找赫赫有名的楚洁不是很困难吧!”
“你对她做什么了?”
“挺漂亮的,嫁你有点可惜啦!”丁克答非所为。
“你见过她?”夏力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丁克。
“有幸见过一面而已。”
“你对她做什么了?”
“你想我对她做什么?”
夏力沉默。
“我现在明白了,我原来的行为是过于冲动而已。我不再报复你了!”
“这就是你威胁我的条件。”
“你非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通过这件事情想明白了而已,本来我想杀死你,但现在我明白了,一个人不爱你了没有什么理由,为了一个女人把命搭上不值得!”
丁克说。
丁克说这话时眼睛看窗外,不看夏力。
3
如果一个人说话时不看对方,通常有三个理由。
一是害怕。
二是不懂礼貌。
三是掩饰。
怕对方看出自己的秘密。
第一个理由。丁克怕夏力吗?
不怕。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第二个理由。他不懂礼貌吗?
显然不是。
那么就只有第三个理由了。
掩饰。
他想掩饰什么呢?
4
“你想让我怎么做?”
沉寂了一会儿,夏力问。
“就说我们是生意纠纷我找人报复你,跟别的事情没关系。”
“这样就能救你吗?”
“救你也救我,如果把这事儿说出去,我们两人都没面子,这样至少可以让我们双方都保留了个面子。”
夏力久久看着丁克,“好,话我可以说,但我不是法律,我的话代表不了法律。”
“剩下的就不是你的事了,那是我的事,你只要照我说的话去做就行。”
夏力笑了笑,“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万一警察明察秋毫把事情调查清楚就不是我的事了。那是你自己的事儿。”
丁克眼睛亮了一下,“你提醒了我,你还得帮我。”
“帮你什么?”
“合作。”丁克看着夏力,“一起对口供。”
丁克说得很轻松,但夏力却吓了一跳。
“什么口供?”
“我连你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我怎么回答公安局的问题,你得跟我一起把故事编圆了。”
“那是你的事。”
“错了,应该是我们的事。”
“我凭什么跟你合作?”夏力站起身,“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跟你玩了!”
夏力说着话起身,得意地迈动脚步。
丁克也不拦,待他就要走出门时用一句话把他留住。
“你要不跟我合作你危险。”
“威胁我?”夏力回头看着他。
“你合作了,我进监狱了。我们两清了,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你不合作,我就不用进监狱了,不进监狱我只有做一件事情,就是继续找你麻烦!”
丁克说。
夏力站住,看着丁克,“你太嚣张了,小心我灭了你!”
丁克点头,不看他。
“也许,但在你灭我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跟楚洁喝一杯,也许,会把夏聪也叫上,当然你有兴致的话也可以一起来。但要先经过楚洁的同意。”
丁克说这话时视线转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力。
他要看这一枪击中对方的反应。
“你——你就是上次和她一起吃饭的人。”
夏力恍然大悟。
丁克笑。
但笑容下却埋藏着深深的对楚洁的愧疚。
他不想这样,但除此外他想不出别的办法。他只有通过伤害楚洁来迫使夏力就范。
弄明白了一切的夏力脸色铁青,身体象具无魂的躯壳坐在了沙发上。
5
一切都搞定后,丁克朝家里走去。
经过门口的花店时,丁克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进去买了一束花。准备送给庞娜。
这是他第一次送花给庞娜,在此之前,丁克从没送过花给她。即便是在她过生日的时候或是情人节他也没送过。
这倒不是他不舍得,主要是不好意思的缘故。
“我不好意思大街上拿着一束鲜花惹人注目,那会让我脸红。”
庞娜25岁生日时,庞娜朝他要花,他这样解释道。
这是他的表面理由,另一个不便述说的理由是因为他不喜欢花。
他觉得花虽美但却马上就败。
他不喜欢太短暂的美丽,那种瞬间的花开花落对他来说有些过于残酷。他宁愿看到那种满天星,不艳丽但却长久。
但这一次不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送花给庞娜。
无论庞娜要什么,他都会送给她。
他要让庞娜在临别的那一刻有个刻骨铭心的记忆。
虽然这有些残酷。
6
那束花伸到了庞娜的面前。
谢谢你。
象雕像一样坐在沙发上的庞娜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充满了迷惑。
“为什么送花给我?”
丁克沉默。沉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话呀。”
庞娜执意问。
“因为你曾经朝我要过花,而我没有给你。所以——”
庞娜闭了下眼睛,“你不觉得事过境迁了吗?花是一种含义,我要的不是花,而是一种心情。”
“我知道。”
“你毁了这一切!”
丁克看着庞娜,惊讶。
何曾相似的一句话,最有权利说这句话的应该是他自己丁克而不是庞娜。
他想问是谁造成的?但话到出口又忍住。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我们终归没有缘分走完此生。与其这样耗着,不如善始善终。”
丁克说,“走吧,一会儿法院该关门了。”
庞娜缓缓起身,看着丁克,突然抽泣起来。
7
一日夫妻百日恩,多年的夫妻似海深。
比海还要深的感情就要被拦腰斩断,任何人都不会太轻松的。
包括庞娜和丁克。
一股巨大的酸楚涌了上来,丁克强忍住悲伤,走过去抱了抱庞娜,试图安慰她。
“走吧,别难过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不,我恨你!”
一向坚强的庞娜出乎意料大叫起来,猛地扑入丁克的怀抱,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我不要跟你离婚!”
丁克顿时就傻了,这样的反应出乎丁克的意料之外。
“你别傻了,事情都到这步了。我马上就要去公安局自首,去换回立果——”丁克说,“我这一去可能就很长时间不能回来了,你还年轻——”
丁克说这话时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我不管,我等你,无论你判多少年我都等!”
庞娜话一出口,丁克就再次傻了。
刚刚武装起来的坚强被庞娜的话再次冲跨,冲得他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他能做的就是紧紧把庞娜抱在怀里。
抱得庞娜骨头都快断了!
8
当夜,在公安局第三预审室进行了如下的谈话。
公安局内的谈话双方是丁克和一名四十多岁被称为李预审的警官。
谈话是在井然有序规则之内进行的。
丁克的态度很配合,很配合的意思是问什么说什么,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也不少。
丁克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丁克不紧张。
不紧张是因为他心里很笃定。
他是来换人的!
审讯出乎意料的顺利。
先是问了一些丁克的常规问题,如姓名年龄职业等,然后切入主题让丁克讲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夏力的关系,作案的过程目的等。
问的很详细,丁克也就答得很详细。甚至详细到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跟立果说的让立果去找杀手,立果是怎么回答的等都问了。
当然是按照跟夏力对的口供都说了。
审讯结束时,李预审合上案宗表扬了丁克,“你不错,挺上路。”
之后,丁克就上路了。
到他该去的地方。
拘留所。
9
拘留所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禁锢自由的地方。
确切地说是禁锢身体的自由,而思想的自由不受禁锢,它有另外的驰骋空间。它穿墙而飞,飞到它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丁克此刻最想去的是家。自己的家。家里有温暖的灯光,有音乐,有庞娜。虽然庞娜不再象原来那么爱他了,仍然让他感到温暖。
这里虽然也有灯光,也有人。但那灯光留给他的只有凄凉、暗淡。
比灯光还要凄凉、暗淡的是人——十几名年龄不一、形象不一、神情不一、心事不一的人。
确切的说法是犯罪嫌疑人。
现在也包括丁克。
不,他现在连丁克也不叫了,他有个新的名字——162号。
从此后他将跟他们一起吃饭睡觉一天天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