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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如果您真把它看得很严重的话——”她说。
“的确如此。我是为你着想,凯蒂。给他们打个电话,取消这次会见。”
“好吧,杰伊,我一定。”
“好姑娘。你想问题很对,我知道你会明白什么是对的。”
他站起来,因自我满足深感到得意。她想,每逢他做成一笔百万元的生意后,他肯定就露出这副样子,会有这种感觉。“你让我回去工作时也放心了。我们能尽快找个晚上共进晚餐好吗?”
“我很高兴。”
“我会让艾琳告诉你。”
他开着他那黑色的轿车离开后,凯思琳关上了前门,茫然地瞅着小通道的金丝墙壁,之后,便心神不定地走进她那间宽大的起居室。通常,她遇到不顺时,精心装饰的这间静谧、优雅的房间会使她高兴和欣慰。而现在,当她注视那盖着威尼斯丝绸的长排低沙发,两侧摆着青绿色的泰国椅子、茶桌,精致的具有中国艺术风格的陶瓷收藏品,遮盖着壁炉左边栏杆的可滑动的西班牙烤架板,放有盒式有限版俱乐部书籍的三个书架时,竟一点儿高兴劲儿也没有。房中那种协调、舒适、巧妙的摆设,对她的搅乱了的脑子发生不出任何有益的效果。
最后,她走向茶几,将杯碟放在托盘上。她的眼光又触到那张明信片上。她捡起它,用手指翻转着,并没有去读它。说来奇怪,这张明信片已变得带有某种一小时前所不具有的重要的意义。她想将它一撕两半,抛掉了事,并且可能电话告诉塞尔比小姐,取消会见,抑或干脆不露面缺席。不过,这样一来,她觉得,她仍被禁铜在过去之中。麦茨加尔·斯考威尔,这位公众舆论的宠然大物仍是她的监护人。这张三个小钱的明信片——5月28日星期三4点至5点15——成一声呼喊,让她逃脱,过一点不是由别人而是由她自己主宰的不受束缚的生活,认识一个没有博伊恩顿的可能的未来。这张明信片就是一张通往挑战和叛逆的护照。
她毫不犹豫地将明信片插进自己的裙子口袋里去,然后,捡起托盘,开始向厨房走去。
※ ※ ※
厄苏拉·帕尔默解开她的大皮提包,从里面掏出那张明信片,把它递给伯特伦·福斯特。
“这就是证据,”她兴高采烈地说道,“我现在是查普曼博士性俱乐部低水平的诚心诚意的成员。”
福斯特用他那粗短的双手接过这张明信片,看着它,边看嘴唇还蠕动着。厄苏拉密切地观察着他,心里有些纳闷儿,那么几个字竟用了他那么长的时间。他那双细长的小眼睛看着明信片时闪烁着光。这人是否不地道,厄苏拉想。她倒应该写个信回绝他这样一个令人厌恶的人。不过,她立即驱逐了这种异教邪说,决定把他视为一位光明而富有的小天使。他那张很圆的脸,由于头上几乎光秃无毛而显得更圆。他的鼻子又扁又塌,这还不算,又配上胀鼓鼓的双唇,使他更显得粗俗不堪。
他个子矮,又患甲状腺机能减退症,即便纽约城里的最昂贵的成衣匠也无法使他显得高一点点、苗条一点。
现在,他坐在——照厄苏拉看,真切地讲是蹲在——他的旅馆套间法式起居室的竖椅子上,正面对着她。他收拢膨胀如袋的嘴唇——她思忖,是一个使人有好感的丘比特?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堕落的罗马的议员?——他从明信片上抬起眼来。“星期三,l点至2点15分,”他说,“就是说,明天喽?”
“是。”
他又端详起那张明信片来;然后,用一种似乎是他不情愿放弃的一次性提供的不快表情,把明信片还给她。“1小时15分钟,”他说,“听着,我亲爱的,什么事情去用1小时15分钟说给他们听?”
“我是个成熟的妇女,”厄苏拉说,故意用一种挑衅的口气。她不愿这样,但她知道他想听她这样说,这也是期待的游戏中的一部分。
“你是说很有些经历。”福斯特用一种老于世故的欢悦口气说。
“不要对我的过去产生错误的想法,福斯特先生。我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已婚妇女。”
“我遇过不少有些念头的正经妇女。”
“我打赌你遇到过。”
“你结婚多久了?”
“几乎10年了。”
“如此说来你以前经历了整个的人生。”
“哦,不错。”
深深地陷在沙发里使她感到不自在,因为她必须留意把裙子拉向膝部,必须用心将两腿并拢。而他就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她,他夫人阿尔玛·福斯特又到美容室去了。不过,这是上午,她再一次使自己定下心来,男人在上午不想发泄。再说,美容室兴许就在旅馆内,阿尔玛不定什么时间就会回来。
“唉,我推想,你像大多数妇女一样,”他说,“如果他们提问题,有足够多的事情说1小时15分钟。”
他盯着她的膝部看,她用力把两腿并拢。“我将写一篇绝妙的文章,福斯特先生,”她说,不顾一切地想把他的目光从她的膝部拉开。“我会让这期的《家庭生活》一销而光。”
“报刊摊总有退货的。”他忧郁地说,从她的膝部把目光抬起来。“你告诉我之后,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也可能出售四分之三。”
“哦,福斯特先生!”她一时高兴竟拍起巴掌来。谁料只顾上兴奋,她的双膝却分开了,而他的目光又瞅下去。她让双膝敞开着,突然感到那无所谓。如果这样使他高兴,管它的。有许多火急的事要处理。
“厄苏拉,也许,就我的想法,我最好把你招进来。就在我离开纽约的前一天,我还与欧文·平克特说来着——你知道他是谁吗?”
厄苏拉兴奋地点点头。欧文·平克特是福斯特的出版伙伴,他是躲在幕后的实权人物。他让福斯特把名字登在报头上,管理编务和出差,而他处于生意决策和监工地位,决定出版、广告、发行事务。
“我告诉欧文,我在注意着你。我在考虑,你可以干个《家庭生活》的助理编辑——然后,也可能更好。”
“福斯特先生,我真不知说什么好?”
他那肥嘴唇向上卷了一下,美滋滋的。厄苏拉呢,对他的整个看法立即改变了,他正在变成一位乐善好施的英明的克里斯·克林格尔。
“听我说,”他继续讲下去,“你距此还很远,在大公司里我们也有派别关系。我想摆脱那位编辑,把她的位子让给你——这人是两年前由欧文安排进来的。这人不好,是个同性恋。他像我一样不想要她。可话又说回来,还要顾及他的面子。他安排她进来,他不会轻易让她走,承认他用人不当,除非有一个特别的理由。我推荐你的理由,是因为你有个好脑瓜,很聪明,一剂新药。他并不是不同意,不过对他来说,你还没有拿出样子来给他看。所以,这就需要某件事,一件不大的事,将他推向我一边——来证明你更好。我想,这篇性文章正是一剂药,它表明你先行一步,它正是与那些每个妇女和男子——甚至连欧文——都感兴趣的事情。”
“福斯特先生,我可要吻你啦!”
“谁不让你吻。”
她用手一推站了起来,躬腰向着他,想去吻他的前额。可是,突然之间,他前额先前所在的地方竟换成了双唇。她感到他的双唇安在了她的嘴上,只觉一般雪茄烟和咸猪肉味,并感到他的双手在她腋窝下夹抱着……后来,慢慢地把自己的嘴唇抽回来,接着他那只手也从她的乳房上落下来。她直起腰,朝对他笑了笑。“嗬。”她说。
“这是我喜欢的一种感谢你的办法。”他说,“坐下,在阿尔玛拽走我以前还要谈几分钟的生意。”
她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她的双膝分开,她的裙子紧绷绷地撸到膝盖以上几英寸的地方。她并不在乎。她看见福斯特的眼睛向下垂,她希望他快活,像她一样快活。
“听我说,亲爱的,”他说,“我为你做的计划很具体。你要按我说的做,欧文这边让我处理。到7月份,你就可以在纽约有了一个大办公室,你自己的,配有内部通讯联络系统,秘书和代理人伴你用午餐——如果我让他们这样干的话。”
她轻佻地大笑起来。
“明天,”他说,“你去把你的整个性生活说给那些男人——”“查普曼博士。”
“对,是他。告诉他一切,任何事也不要保留——你明白吗?你告诉他——哦,他们问什么?”
“你是指所提问题吗,福斯特先生?我说不准,但我猜想与他们在上一本书问男人们的问题差不多。”
“举例说。”
“我猜他们想知道,青春前期性史,亲昵,婚前,婚姻及婚外的经历。”
他舔湿了嘴唇。“好,好,这一定可以写篇妙文章。你得改几个字——我们毕竟与广告商和教会生活在一起——不过对我不要改。我要的是事实,这样我就能……能进行评估,对你进行指导。”
“你是指什么,福斯特先生?”
“听我说,亲爱的,你明天去,他们做记录时你也做记录。
然后你把记录打出来,他们的问题,你的回答——不要走样——一字不漏。我们要见一次面。明天,我把阿尔玛带到棕榈泉,预计安排一周,我是说她能呆一周。因为太重要,我本人要提前赶回。星期五,我们就在这里见面——工作时可以共同晚餐。这些安排适不适合未来的编辑?”
“我想这是个绝妙的主意。”
“我回来后,星期五,我会打给你电话……我想那是阿尔玛到门前了。”他一跳站起身。“把一切都记下来,记转—三部分。”
“我忘不了,福斯特先生。”
只有在后来,当厄苏拉来到布里阿斯要向她的街道转弯时她这才记起来,她说好要和哈罗德见面的。她原答应要见他——她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