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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的东西,可以记录下来,而感受通常大混淆不清。
※ ※ ※
内奥米·谢尔兹感到的只是口中的干渴。几乎有一个小时了,她一直在觉得干渴。她坐得太靠前了,她一走会引起骚动。再说,她并不是真想喝水。她想喝杜松子酒。早饭时她只喝了两杯,那种好受的滋味渐渐快消失了。
她向手提包里摸了摸,想找香烟,转而向四外瞅了瞅,看有无别人吸烟。未见有一个吸烟的。她想大概这里禁止吸烟。
她又合上了手提包,烦躁地用手指拨弄着它。她向凯思琳瞥了一眼,转而瞅了一下坐在凯思琳那边的厄苏拉。看样子,凯思琳在全神贯注地听演讲,而尼苏拉在忙着做记录。对她们俩个,她感到很羡慕。她希望自己也能够对演讲感兴趣,使自己有事可干,对事情专心致志,从自我中摆脱开。最重要的是,她希望自己早上仍留在床上。说到底,她为什么到这儿来?她意识到,她早就下决心想改变自己,此行便是改变的一个部分,努力使自己和别人一样,有事可干,行为正常。只要那个男人别如此乏味就好了。
她强使自己专心于查普曼博士所说的任何一件事情上,可惜她什么也记不起来。是不是对性的谈论厌烦了的缘故?对人们空谈什么性越来越不耐烦。那种嘴皮子上的诱奸太不起情绪,纯属一个语言上的做爱游戏。上帝,说到性,只有一件事是真的:你想干还是不想干?
她直挺挺地坐着,前胸绷得紧紧的,眼睛向前注视着,这是一种聚精会神的艺术,也是寻求正常行为的一种做法。她必须学听讲,她顽强地迫使自己去听。
“完全明了你所面临的程序之后,”查普曼博士说,“也许就会使你放心了,如果你真想一试的话。千真万确,十分简单,普普通通,你离开礼堂后,就会发现门厅里有四张桌子,上面标有姓氏首写字母的顺序,签上你的姓名和地址作为履约的保证。到了星期一的早上,你会接到一张明信片,上面注明与你约见的日期。到了指定的时间,你要到这座大楼里来,到楼上走廊里。我的秘书塞尔比小姐将等候在那里。她将领你到楼上三个分开的办公室的一间里去。在这办公室内,你将发现有一张舒适的椅子和一扇大屏风,这扇屏风将房间隔开。屏风后有我们调查队的一位成员,他就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有铅笔和问题表,以及怎样使用秘密记录的说明。你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你。
“在你坐定下来之后,这位会见人将问你的年龄,你的背景的有关事项,你的婚姻状况。之后,他将问你一系列问题。
这个我已经告诉过你们,这些问题将分成三组条目,我这就将三组条目介绍给你们。
“第一类条目是关于你的性行为和性史的,仅此而已。别人可能问你,‘眼下你与丈夫做爱的频率如何?’或者,‘当你结婚时频率是多少?’或者你被问及,‘你通常什么时间与你丈夫做爱,在夜间?上午?在下午还是在早上?’第二类问题是关于对待婚内性交的心理态度的。你可能被问及,‘如果你得知,你的婚姻因为某种技术原因从法律上看是无效的,你在法律上是不受约束的,你是想立即使你的婚姻合法化,还是永远离开你的配偶?’或者别人问你,‘在你的婚礼之前,你希望你的丈夫是个老童子,是个老有经验的恋人,还是你根本都不在乎?’第三类问题是有关你对性刺激的反应的。在会见的某个时刻,你会被告知打开椅子旁边的皮盒子。我们所说的SE盒——一个盛专用展示品的盒子。按要求你要从里面拿出某种艺术品并仔细观看它们,然后,你会被问及你对这些感觉刺激物的反应。你可能发现自己是在看一张群体的裸露照片,抑或为帕拉撒特利斯的一幅一丝不挂的男子的复制品,别人会问你,‘你是否因为看见的东西引起了性的冲动?冲动到什么程度?’或许发现自己是在读D·H·劳伦斯的经典著作《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某一标出段落,并被问及‘你刚才读过的一段有没有使你兴奋?如果感到兴奋,达到什么程度?’“你可以按你所希望的那样,对这三类问题,做出快速的,缓慢的,充分的,简略的回答。怎么办都可以。可能有150个问题,或者更多一些。会见可能持续1小时15分钟,什么时候结束,会告诉你。然后你可以像你来的时候一样离开这里——你会得知,你所透露的问题已经成为一宗数据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这一组成部分将立即输人进我们的STC机中去,这样做的整体效果会对一个又长久又黑暗的领域洒进一线光明。整个操作过程就是这样的简单,其它什么也不会发生。我衷心期望你会志愿参加这一善举——充分认识到你的生活以及未来的几代人的生活将会因为你们这一时刻内所提供的真实情况而变得更加健康,更加明智,更加幸福。你们如此善意地听我讲演,我十分感谢你们。”
内奥米在拍着手掌加人到四周响起的嘈杂的掌声中的同时,心下却在想,哥们儿,如果它使我比以往变得健康、明智和幸福,或他妈的什么结果,你倒能抓住我,那为什么还来这一套陈词滥调假谦虚。为什么用屏风、死的语言、保险箱、机器、密语?我干的事从来都不感到害羞。我是个女人,所以我需要它,我喜欢它。我敢打赌,有成千的像我这样的人。他说会见需要多长时间?1小时15分钟?哥们儿,我能把你的小胖耳朵拉弯过来听上24小时15分钟,一会儿也不停。
“内奥米!”
她闻声转过身,见是玛丽·麦克马纳斯站在她身后,这才意识到只她一人还继续坐在那里。
“还共进午餐吗?”玛丽问。
“哦,不错。”内奥米急忙站起来,跟在凯思琳和厄苏拉身后走进拥挤的过道。
内奥米挤过人群来到下一排,玛丽眼里闪着光:“感到兴奋吗?”
“太兴奋啦,”内奥米说道,“像第一次穿睡衣聚会。”
※ ※ ※
后台上,查普曼博士站在水冷气前,擦了擦他的兴奋的眉头,随后走到纸杯前,用它倒了一杯水。
“我说,埃米尔,”他对埃米尔·阿克曼说。“我干得怎么样?”
“我全都做好准备自愿参加了,”阿克曼说,龇牙一笑,“这次比一两年前给男人们做的演讲还要好。”
查普曼博士微微一笑道:“这是因为此次演讲是关于妇女的,而你是个男子。”
“我猜我仍是个男子。”阿克曼附和着说。
“那么,如果你认为你现在已经吊起了胃口——”“我肯定吊起来了,”阿克曼说,“只不过不是对你所想的那种事。”
他发出了一阵小学生般的恶作剧式的大笑。查普曼博士微微撇了一下嘴表示明白他的笑话含义。他的眼光立即转而注意附近有没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在这种纯科学家可能显得更加道貌岸然的场合下,他不愿让别人听了去。
“呐,一大块烧焦了的牛排才能使你安静下来。”他对阿克曼说。随后,他拉着这位胖男人的手,急乎乎地推着他朝舞台门口走过去。
※ ※ ※
当凯思琳·鲍拉德来到门厅时,只见每张桌子前都排起一个长队。从大厅出来时,她让自己与厄苏拉、内奥米和玛丽脱离开。眼前,那道最近的门离她并不比那些桌子远,她感到自己肯定能人不知鬼不觉地到达那个门口。
正当她挤过拥挤的人群朝前走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她的名字。她皱了一下眉头,转过了身。格雷斯·沃特顿用肘推搡着别人也走过来。
“凯思琳,你不是想离开吧?”
凯思琳咽了一口唾沫。她感到几十双眼睛在看她,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不,我——呐,不错,只一会儿——,队排得这么长,我有许多事要做,我想,半小时后我会回来——”“胡说!跟我来。”格雷斯抓着她的手,拖着她来到最左边的桌子前。这张桌子上标有A至G的字样,至少已有20人排在后面,还有更多的人快速地排上去。“如果你有事缠身,别人会理解的,”格雷斯用洪亮的噪音说。“哦,萨拉——”萨拉·戈德史密斯正在点烟,站在该队的前头,等着她前面的一位矮胖的妇女,那位妇女正在躬着身在桌子上签着名字和地址。
“萨拉,好人儿,凯思琳正有个紧急约会,你能让她插在你前面吗?”
萨拉·戈德史密斯晃动了一下香烟。“喂,凯思琳。当然可以,请到前面来。”
“我真的不愿这样做。”凯思琳表示歉意地说。她转身去对格雷斯表示不同意,而格雷斯早已离开几步远了,硬挤进如串似结的妇女群里,张罗着让她们排成行。萨拉向后退了退,等着凯思琳走到她前面来。“我这就来。”她顺从地说。
凯思琳面对着桌子,心神不定的笑了笑。接过钢笔,快速地在那个长长的单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
“你喜欢这次演讲吗?”塞尔比小姐问。
“是,”凯思琳说。她感到是在睁着眼说谎话。“这种演讲很有教益。”
她即刻还给了钢笔,快步离开,随之记起了萨拉。
“谢谢,萨拉。家人好吗?”
“现状照旧,原样。这周没有危险发生,平安无事。”
“我们必须吃午饭啦,不久我会找你玩。”
“我希望你能这样。”
最后总算自由了。然而比以前自由反倒更少了(把名字、住址签在那张长单子上,等于一份在不久的将来被罚遭受恐惧的判词)。凯思琳迅速走到门口穿过去。
她来到外边的人行道上,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努力回想她把车停在哪个地方。接着,她记起来。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