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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一个红灯,我把车慢慢停下,点燃一支烟,摇下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喷出。车左边停着一辆奔驰,有一个小孩也摇下车窗,正往地下扔苹果核。我与小孩对视一眼,那小孩突然笑了,我也一乐,冲他挤了一下眼睛。没想到小孩大声地冲我喊了一声:“操你姐姐!”他的声音清澈无比,声音中可以清晰地听见儿童般的天真。
旁边坐着父亲差点被惊得把眼镜掉下来,一把将小孩拉回去,冲我连连点头:“哥们,对不起啊!”我突然一乐,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那个年轻的父亲也被逗乐了,微笑着冲我连连挥手。我目送着他们走远,猛地对着那车的背影喊:“孩子,总有一天,你会老的,会操不动的!哪怕有一个深爱过的女人摆在你面前,你也终将无能为力!!!”
米兰被我逗得微微一笑,拿拳头轻轻擂了我一下,半嗔半怒地责怪我说:“你怎么还这样坏啊,一点没变。”我心里顿时一热,仿佛瞬间又回到了和她当初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伸手把音乐放开,里面又流淌出让人心醉的小提琴,声音柔美而飘渺,让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就登上了天堂。
回到家之后我换了一张新床单,指着大床说:“你今天睡这里。”米兰正在门口脱外套,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转头问我:“那,你呢?”我一指沙发,笑着说:“当然是这儿啊。”米兰嘴微微张了张,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等她进里屋换上睡衣,起身给她冲了杯咖啡,说:“怎么样,我这里还算不错吧?”米兰正四处张望,抬头看见我的结婚照片,问我:“你太太呢?”我刚刚把音乐打开,正埋头翻着找DVD电影,没听清楚她说什么,问:“你说什么?”米兰笑笑,大声问:“我说——你太太呢?”我正要回答,门口突然有一个冷冷的声音说:“在这儿。”我顿时一阵心惊胆裂,脑后的一撮头发不由自主的竖起来,浑身象被电打了一般,猛地回头一看,拖着大包小包的林艺正腆着大肚子站在门口,目光如电地冷冷看着我。
林艺走或许久我都象猪一样生活,被子不叠,锅灶不动,每天半夜艰难地睡去,第二天等太阳晒到屁股上才懒懒起床。生活是这样的平淡和枯燥,让我几乎有理由质疑所有的文学作品都是虚构的,没有一点生活素材来源。
高小三这几天忙得要命,每天东跑西跑,一刻也不见他消停,就是不知道在干什么。杨错则是天天陪着狼外婆清算公司旧帐,也是忙得不亦乐乎,每次见到我时都是一脸憔悴,开口就说:“生活啊,就是一瓶糨糊,等你把它放进嘴里的时候才知道它是那么索然无味。”
百合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了,杨错每天不露声色,也不知道背地里到底找没找。我和高小三到处打听,一个星期下来都没有任何消息,差点就把北京城的所有宾馆都打电话找遍了也没有结果。高小三找得烦躁无比,给杨错打电话大骂他无情无意,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丫是根木头啊?!”杨错却在电话冷冷地干笑了几声,半天阴阴地说:“按你这个道理,她要是失足出事,我也得跟着陪葬?!”
一句话把我们俩噎得差点背过气去,高小三两手不住地颤抖,不是我拦着就能把手机砸了,自此后再不跟杨错说话,有一次我叫他俩喝酒,高小三一接起电话来问杨错在不在,说:“他要在我就不去,猪狗不如的东西。”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我象傻了一般的呆在当地,嘴巴半张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米兰和林艺互相默默地注视着,只是一个眼中是内疚,一个的眼中则是仇恨。许久,米兰再也坚持不住,慢慢走到林艺面前,轻轻地说:“嫂子,你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做。”
林艺也不答话,转头就走。我一急,从地上跳起来过去把她拉住,问:“你要去哪儿?!”林艺使劲挣脱开我,用眼睛狠狠地剜了我一下,目光中既有失望也有愤怒,两只美丽的大眼睛还是一如从前的清澈。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说:“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解释,行吗?”
林艺把手里的包“扑通”一声放下,挺直腰板大声地说:“行,要我留下可以,那她得走!”米兰眼睛一下子湿润起来,向我深深地望了一眼,无比内疚地说:“对不起,我,我,我真是……”再也说不下去,泪水夺眶而出,拉开门就要走。林艺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
我一下把米兰拉住,说:“别走!你还没穿衣服呢!”余光中我看见林艺的脸色渐渐发暗,米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站在当地尴尬得要命,不知道该怎么向林艺解释这一切。我过去把林艺的包提起来,说:“今天你就让她住下,她现在也没地方可去啊。”米兰在一边无比紧张,两只手紧紧得攥在一起,指间互相不住的搓揉着。
林艺的脸色越来越不善,我怕她着急,说:“你们先都进去坐下,听我慢慢给你说,行吗?”米兰在一边看着林艺不动,自己也不敢动,两个人就都在地下僵持着。我心里一片杂乱,说:“林艺,你难道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林艺本来还站在地下一动不动,听到这里突然象只母狮子一样跳了起来,大声说:“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怎么,非得看见你们一丝不挂地沾在一起才算是真的?还是非得你进了她的身子才可以成立?!”
米兰听了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猛地跪在地上,拉着林艺的双腿大声地哭着,泣不成声地说:“嫂子,都是我不好,这事真的跟韩笑一点关系都没有,求求你相信他好吗,我求求你了……”林艺脸上微微一动,但很快恢复了阴冷,冷冷地说:“韩笑,如果换了你,你会相信吗?”
我的心里越来越乱,感觉有一种沸腾着的热血正顺着血管渐渐上涌,脑子象随时都要爆炸开一般。看着地上痛哭失声的米兰,看着旁边愤怒无比的林艺,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裤子往下一拉,象野兽一样嚎叫了起来:“我都阳痿了还能干什么?!到底我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是不是非得我以死来证明给你看啊!!!”
米兰被我吓得目瞪口呆,呆呆地望着我近似癫狂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艺愣在当地,看着我又惊又怕,手指颤抖着指向我,嘴唇哆嗦了半天,眼睛一闭,脑袋朝后直挺挺地摔了过去,无边的寂静中我突然听见“砰”地一声巨响。
第四部分
第31节 救救我
生活开始像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在时间的推动下越转越快,飞快地让每个看见它的人都要头晕目眩。而我就像一个身轻若叶的稻草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狠狠地一脚踢下去,任由我自己在里面翻滚,直至窒息。
最近几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是让我完全始料未及的。它们来得是如此地迅速,没有一点点的征兆和声音,让我接二连三地心惊胆战,深怕再发生什么让我眩晕的事情。我知道,现在只要有一点点不正常的力量,就能把我全部的意志彻底摧毁。
那天晚上是一个可以让我永远铭记的日子,因为它就象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我心脏的深处狠狠地扎了一刀,虽然见不到血,但那种疼痛是撕心裂肺的。那种让人窒息的疼,我是第一次感觉到,也许,老天会怜惜我,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林艺倒下之后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当地象傻子一般。米兰也被惊得脸色灰白,半天才扑到她身上大呼小叫,回头看我还在那里愣着,拿拖鞋使劲冲我砸了过来,几乎是在嘶吼着叫:“韩笑,你傻啦?!”
我手忙脚乱地把林艺抱上车,回头喊米兰:“打电话,找杨错高小三,叫他们拿钱去医院!”米兰和杨错赶到时林艺已经被送进抢救室,留下我一个人木头一样的坐在椅子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直想瘫软在地下,再也不要起来。
米兰手脚冰凉的抓住我,身子在不住地发抖。我闭上眼睛默默祷告,心里不住地说求求你老天爷,只要林艺没事,我哪怕死了都行。米兰在一边颤抖个不停,哆嗦着嘴说:“韩笑,怎么办呢?万一,万一……”是啊,万一要是出了事,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有理由再继续自己的人生吗?“没有万一,别他妈瞎胡乱猜想。”我微微睁开眼睛,看见高小三头发凌乱地站在地下,故作轻松地看着我。
杨错不一会交钱回来,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了,我刚才给了大夫3000块钱的红包。”高小三点点头说:“这医生既敢要钱,就证明人没事。”我的心里乱七八糟,厌恶无比地盯着头顶那闪烁着的红色十字,心想老子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老和医院打交道的就我一个?这是谁他妈的瞎了狗眼?
一辆手推车经过,把我的腿上硬硬地挂了一下,疼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小护士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对不起”,转身就走,我顿时想起那次我做手术住院时,林艺不小心把暖瓶碰到地下摔碎,被一个护士进来好一通训斥。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抽痛,正胡思乱想间,抢救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戴口罩的医生跑出来喊:“谁是林艺的家属?”
我的心瞬间一凉,差点没瘫倒下去。杨错过去一把拉住医生问:“怎么啦?”那个医生显然对杨错的态度很不满意,挣脱开后一脸严肃地说:“孩子流产了,现在大出血,你们快去血库取血,”正进去时又吩咐说:“急用,你们谁是AB型的?”杨错回头喊高小三:“三儿,准备挽胳膊!”我脑袋里顿时象一个巨大的二踢脚被拿火瞬间点燃,“嘭”地一声就炸裂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我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嚷,似乎还夹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