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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骏摇了摇头,微微笑道:“阿翁,子息有一事相求。”
“何事?说罢。”
“阿翁,您年岁已高,却为州事终日操劳,子息每每瞧在眼里,心中甚为不忍,为阿翁计,请您把位子让给子息,由子息来替您治理凉州,岂不是两全其美?”
张寔脸色骤变,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但立刻就被他压了下去,面容于一瞬间现出了一幅欣慰之色,捋须道:“为父身体近两年来每况愈下,早已不堪重负,难得公庭有此孝心,为父甚为欢喜,呵呵,既如此,为父应允便是!明日于州府召集僚属,当面把印信传于你手。为父恰可每日摆花弄草,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呃?”张骏愣住了,他可没想到张寔会这么好说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微微后悔,早知如此,不如自已一个人进来就行了,干嘛还要带着他们三个?”
刘弘却在暗自大骂着张骏,三言两语就被人家哄的屁颠颠的,连忙给赵仰阎沙双双打了个眼色,然后踏前一步,呵呵笑道:“贫道刘弘,西平公还记得否?”
张寔寻思片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仙长驾临,老夫倒有失远迎了,书房简陋,当不得仙长大驾,来,且随老夫前去大殿,老夫当亲自摆酒为仙长接风。”说着,亲热的搀着刘弘,昂首大步的向外走去。
刘弘冷冷一笑,拦住了张寔:“西平公好城府啊,想必你早已猜到咱们这四人所行之事了罢?你这缓兵之计也只能哄哄公庭而已,哼!明人不说暗话,只要西平公一出了这间屋子,恐怕咱们四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紧接着,向张骏喝道:“公庭速速动手!”
“来。。。。。。”张寔刚刚张开了嘴,正要大声呼救,却被刘弘紧紧捂住了嘴巴,同一时间,赵仰与阎沙一左一右窜了上来,分别架住了张寔的两条胳膊。
可怜张寔身为文官,又年老体衰,哪能是这两员正当壮年的武将对手?一下子就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唔唔唔~~”的闷哼着,拼命的晃着脑袋,双眼瞪的大大的死死盯住了张骏!
“仙师,家父不是已经答应把大位于弟子了吗?”张骏犹豫道。
刘弘不禁心里一急,破口骂道:“你这蠢材,也只有你才相信于他,如果今天放了这老匹夫,咱们没一个能活到天亮!莫非你忘了他是如何对待于你?难道你就不想与你家阿姊双宿双飞?这凉州牧你还想不想做了?恩?还不快快动手?”
张骏脸色忽青忽白,额头冷汗真冒,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一幕幕的片断飞速在脑海中闪现,父亲的责骂,姐姐的嫁人,变得越来越清晰!
渐渐地,他脸上浮现出了狞狰之色,咬咬牙道:“阿翁,是你把子息逼上了这条路!要怪就怪你自已吧,请恕子息得罪!”并从怀里掏了把匕首出来,正要向前刺去!
“慢着!”刘弘连忙阻止道:“不能在身上留下伤口,否则会被人看出破绽。”
“用这个!”阎沙从怀里掏了根布条,随手向张骏扔去。
“当锒~!”一声,张骏手一松,匕首落在了地上,并顺手接过布条,猛然一步跨向前去,双手一兜,套住了张寔的脖子,再交叉一绞,分向两边用力扯了起来。…;
在勒绞的同时,张骏手腕青筋毕现,双目赤红,嘴里嗬嗬低呼着,来回猛摇着自已的脑袋,就像疯了一般。
时间也许很短,可张骏却觉得非常漫长,每一息对他来说都十分的难挨。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父亲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身体也越来越软,最终,脖子一垂,停止了扎挣,可是,一双眼睛却依然怒目圆睁!
死不瞑目!
“好了,可以了。”见张骏还在勒绞着,刘弘出言阻止道。
“好了么?”张骏停下动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已的双手,脸上渐渐的现出了一幅呆滞的表情。
刘弘冷冷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劝道:“公庭,万勿多想,你只须记住,如今你就是凉州牧,手中可掌百万人生死!好了,为师三人这就离开此地,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用为师多说了吧?”
张骏精神一振,点点头:“仙师请放心,弟子明白该如何施为。”
“恩!”刘弘应了声,招呼赵仰与阎沙把张寔抬到地席上摆好,又把布条和匕首拾了起来,再检查了遍屋内,没发现有不妥之处,三人这才从后面绕了出去。
忽然!“阿翁,阿翁,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快来人,快来人啊。。。。。。。”震天的哭喊声响了起来,在黑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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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半日州牧
尽管出发时距赵仰仅仅只相隔了一夜而已,并且也是同样不眠不休的换马疾行,可是一万七千人的军队与两百人相比,毕竟要臃肿庞大了许多,在速度方面要受些影响,因此,直到第二天午时,姑臧城的轮廓才隐隐出现在了张茂眼前。
杨宣作为姑臧令,远远的就看到了天际一大片滚滚烟尘正快速席卷而来,粗略估计一下,至少有一万多接近两万的骑兵,不由得面色大变,连声下令道:“关门,快关上城门,快点!”
很快的,城头下方传来了“咯吱咯吱~”的推门声音,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巨响,杨宣心里才稍微定了定,放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部队。渐渐地,他看清楚了,来骑打的旗号居然是张茂部,心里不禁有了些许猜测。
没多久,大军在城下停住,杨宣探头喊道:“平西将军,何故带兵进城?还请速速返营驻扎。”
“杨宣,快开城门!”张茂也不与他废话,直接道:“张骏伙同赵仰以及妖道刘弘行轼西平公,罪大恶极,人神共愤!本将刚刚于前线大破赵军,便立刻火速返回捉拿叛逆,为家兄报仇,请杨将军速开城门,莫要耽搁了正事!”
“这个。。。。”杨宣为难起来。
大破赵军,与杨宣没有多少关系,作为姑臧令,他也分润不到好处,因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激动,他在意的是张茂带兵进城对他的影响。
今天一大早,杨宣就接到了张寔已于昨夜暴病身亡,其子张骏继任为凉州牧的消息。无须多想,张寔的死绝对另有隐情,前两天还气色正常的很,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不过,这与他杨宣有又什么关系呢?能安安稳稳的当好自已的姑臧令,尽情享受下辈子的美好生活就行!管他凉州牧是张骏还是张寔,或者是另有其人?
出于这样的心思,杨宣立刻就参拜了新主,并得到了一切照旧的承诺,令他大为松了口气。
见杨宣犹豫不决,张茂面现不悦之色,厉喝道:“杨宣,为何不开城门?莫非你已向逆贼投靠?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十息之间,再不开门,本将即刻挥军进攻,介时玉石俱焚,你可别后悔莫及!”接着又语气一缓:“杨将军你若归顺本将,本将记你破逆有功,事平之后,定有封赏,绝不食言!”
姑臧有五千守军,连同州府卫队,共有六千人,按理说,依坚城抵挡一万七千军的进攻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张茂部全是骑兵,没有攻城武器,问题是,他张家内乱将士们都不愿参与,无论是谁入主凉州与他们关系不大。
杨宣转头看了看,将士们均是一幅畏畏怯怯的模样,大多数以期盼的目光看向自已,很明显,就等着下令开城呢,没人愿意与张茂死磕,在他张家的内乱中白白丢了性命。
‘张骏啊张骏,本将对不住了,这是将士们的共同决定啊,本将也无能为力。张家的事情你们叔侄俩自已去解决吧。’杨宣暗暗想着,当即施礼道:“请将军稍待,末将这就给将军开城!”说完,亲自跑下城头去打开城门。
又是一阵咯吱咯吱声,城门再次洞开,杨宣亲自迎了出来,向张茂行了今天的第二次参拜大礼。
张茂脸上阴霾尽去,满意的笑道:“杨将军快快请起,你先前为逆贼所蒙骗,如今迷途知返,为时未晚。今次本将记你献城有功,待为家兄洗清冤仇之后,必将提拔重用于你,你且放心便是。”…;
杨宣感激道:“末将谢过将军宽厚。”
张茂点了点头,吩咐道:“杨将军还请再辛劳几日,一旦有可疑人物接近,要即刻向本将汇报。”紧接着又向后招手大喝道:“将士们,咱们去为西平公报仇!”说完,一夹马腹,领着军队向城内奔去。
张茂只带了六千军入城,其余的都被他安排了回返营地驻扎。以六千军,横扫姑臧绰绰有余,另外他还要防着张灵芸回军来攻,在城外有驻军的情况下,可以寻机内外夹击,一举破之!
与杨宣几乎在同一时间,各属官也接到了张寔暴毙的消息,震惊之下,纷纷赶向了州府。
不过,羊明是例外,由于张寔的暴毙身亡,姑臧必将为此陷入到混乱当中,同时也是云峰夺取凉州的天赐良机,在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好,免得给云峰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州府大殿内,张骏全身披麻带孝,两眼布满血丝,脸上尽是悲伤之色,更有数次哭的差点晕厥过去。
如此情真意切的表现,令原本还心存疑惑的众人或多或少的释去了怀疑,即使仍有一些人持着保留态度,可是,张寔身亡已成既定事实,再追问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十几年的老官油子,都明白有些事情不能较真,较真就输了。
在赵仰与阎沙的推动下,张骏作为张寔独子,毫无争议的暂摄凉州牧。之所以暂摄,因为还欠缺建康司马睿的一纸敕令,在名义上,凉州还是奉晋室为主。然而,谁都知道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待办完了张寔的丧礼,抽个空子遣使往建康跑一趟即可。
张骏的称呼也换了,僚属们都改称他为使君,又每于回答或是提问之前均是先施上一礼,令他颇为迷恋这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