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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祺瑞再次点头:“又铮此言有理。”随即笑道:“以吴维中的折腾劲头,相信这个机会不久就会出现。”
……
吴孝良不打算坐以待毙,决定主动出击,他留下一排人马协助巡防营营长李双财驻守东宁,然后带领梁遇春的第一营与李五一的警卫排延绥芬河支流向南杀去。马占山自然不甘寂寞,也带着他的第二连一同跟了去。
第120章 兵进延吉
吴孝良以不足一团人马进攻延吉,刘铭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年轻的将军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大胆量?延浑旅可不是普通的三团旅,旅长延浑镇守使高士傧作为吉林督军孟恩远的内弟,其所辖部队在编制上已经相当于一个师,此前一直不显山露水是不愿惹人猜忌,如今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改旅为师。
至于延浑二团被歼,以及北京政府的施压这两笔帐,吉林督军孟恩远倒是有一多半都算在了张作霖头上,他张大帅大张旗鼓的将军用物资由南满铁路运至滨江,又由滨江经中东路运往绥东,期间大费周章未必就安了什么好心,一旦吉军稍有异动,便是上好的驱孟借口,此次高士傧沉不住气给他惹了很多麻烦,偏偏在这内外交困的紧要关头又不能处理,并且不但不能处理还要加强他的实力,如今吉林内外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只有他的这个小舅子忠心耿耿,虽然人急躁了点,但又如何能做自断臂膀的蠢事?
最可气的还是那个自称绥东军的吴孝良,公然在吉林的地盘直接挑战他的权威,更可笑的是做了张作霖的枪仍不自知,竟然又自不量力进攻他的大后方延吉。最近,驻宽城子满铁守备队的日军开始蠢蠢欲动,为防止意外,他不敢调兵去增援,但是以延浑军一师的兵力,对付个外来客军,当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绥东军出了东宁城,延绥芬河南向支流大绥芬河向难开进,四月初的大河已经隐隐开化,白天河面上的雪化的稀里哗啦,冰层已经碎裂浮动,大队人马不敢在走河面,只是沿着河岸密林行商猎户踩出的小路前行。
队伍行进缓慢,吴孝良开始隐隐担心,是否能够及时赶到既定低点,如果错过时间,很可能便与进攻东宁的延浑军错过,后果不堪设想。马占山似乎看出了吴孝良的心思,笑道:“旅长勿忧,四月正是大开化的季节,道路泥泞不堪,本来就不是适合行军打仗的季节,咱们走的慢,他们一样走的慢,没准那帮怂蛋这会才出延吉也未可知呢。”
出了密林,河面陡然变宽,大量破碎的冰块随水流浮动在河面上,“前面便是吉雅河,再往前五十里是三岔口,既定地点便是那里。”马占山又适时的介绍着详细地形。
“秀芳,我想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吴孝良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占山,离开大绥芬河时他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但这计划必须由马占山来配合,他不乐意就此便罢,如果愿意配合,不仅会影响整个战局对他来说还是大功一件。
马山山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爽快的道:“旅长尽管吩咐。”
……
当夜,绥东军与延浑军在三岔口遭遇交火,战斗十分激烈,高士傧亲率部队的战斗力毕竟不同于被歼灭的那两个团,吴孝良由于人少,不便正面对抗,就又玩起了前方佯攻,后方真打的策略,偏偏这招自保定军校起就屡试不爽,高士傧阵脚大乱,但士兵仍旧有节奏的便抵抗边撤退,似乎人数并不占绝对优势,看情形大概只有一团人马。
吴孝良发现这个情况,便命令李五一带警卫排进攻侧翼,以期彻底摧毁延浑军的士气。延浑军果真不敌,开始退却,断后部队放弃阵地也如倒卷潮水一样溃走。
绥东军士气大盛,越杀越勇,一直追击溃兵到天明,也因此队伍拉的过长,吴孝良随指挥部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前方传来消息,溃兵已经损失殆尽,再难形成战斗力,但又遭遇多股敌军,隐隐一座小城便在雾气之中。
吴孝良命令就地驻扎,并尽遣传令兵命各部连排长收拢本部士兵,往指挥部方向聚集,休整备战。一切命令下达完毕后,他登上了附近小山坡,小山顶光秃秃的,四月北风依旧刺骨,人们不禁锁紧了身子,望远镜中,远处晨雾弥漫,果真一座小城若隐若现其中,所料不错,这便该是汪清了,只见汪清城前,成群的士兵在来回忙碌着,挖掘送土,他们在挖战壕,应是前方突然传来败退的消息,高士傧不明敌情,才下令构筑攻势的。
绥东军人少,即便延浑军不构筑攻势,也未必能占了便宜,再者激烈的战斗一夜,体力早就透支,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无一股拿下汪清之力。
这个高士傧果如世人所言,用兵急躁,呆板,优势在手便高歌猛进,一旦受挫又积极构筑防御工事。吴孝良心中暗暗可惜,如果再给他一团人,不致这般捉襟见肘,当可一鼓作气攻下汪清,活捉高士傧。
中午十分,晨雾散去,延浑军发现对面绥东军竟是一个团的规模,立刻进兵攻击绥东军营地。
但是,绥东军以装备精良,重武器数量多而著称,高士傧的延浑军这一次进攻踢到了铁板上,各种轻重机枪与步兵炮齐齐开火,延浑军没等摸到对方阵地就已经损失惨重。
有了中午的试探,延浑军再不轻易攻击,但是大队人马从四面八方绕路而来,在绥东军四周扎下营盘,构筑阵地,看样子是意图将他们围困死在汪清城前。
吴孝良如何能让他们如愿,乖乖的被困死,立刻组织反攻,交火后,绥东军很快将西侧挖工事的延浑军打的惨败。但他们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掉头冲东侧挖筑工事的延浑军而去。左冲右突之下,高士傧散落在城外的军队竟然被各个击破,惨败而回。
李五一站在硝烟滚滚的战场中心,指挥着士兵们打扫战场,延浑军的装备并不落后,大多是东洋造,有少量的轻机枪,重武器几乎没有,俘虏抓了一堆又一堆,突然有士兵兴奋的叫道:“排长,抓了条大鱼!”
第121章 兵进延吉(二)
李五一听说逮到了大鱼,一脸兴奋,连忙跑过去,排开众人,只见一个军官被围在当中,领章金灿灿的,一颗将星闪闪发亮。
“日他娘,居然逮到了将军!”
“该不是高士傧吧……”
一群士兵围着他议论纷纷,那军官则筛糠似的瑟瑟发抖,哪里有半点将军气魄?李五一将那少将提了去见吴孝良,让旅长亲自审问,开开荤,好歹逮住了一位将军。
吴孝良也是惊讶莫名,随随便便就抓住了一个吉军的少将,太不可思议了。
“姓名,职务!”吴孝良问的干脆简洁。
“我叫高……高士傧,职务是旅长,好汉们,莫动手,莫动手!”
大伙一头雾水,怎的真是高士傧,但这做派也太怂了吧,哪像个手握上万雄兵的少将旅长?
那少将顿了一下,马上解释道:“鄙人本名周兴文,是他们硬抓我……”
“是个冒牌货!”梁遇春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怎么会如此容易就能耐逮住高士傧。
李五一奚落的看着冒牌高士傧,笑了:“啧,啧!原来是个西贝货。”话没说完,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冒牌旅长身体重心不稳向前窜出去,跌了个狗啃屎。
一帮人凶神恶煞,奚落调侃,顺带着踢两脚,揍两巴掌,吴孝良也不拦着,乐得看手下发泄。岂料那冒牌旅长呜呜哭了起来,在场的都是豪杰汉子,平日里佩服的是豪气干云的铁血汉子,最见不得是掉眼泪的怂包,他一哭这帮人倒不好意思在戏耍他,大家都不愿落了个欺软怕硬的名声。
李五一被搅了兴致,气道:“西贝货,你哭个球?不就是踢你两脚,揍你几拳吗?哭哭啼啼跟个娘们似的!”
不说还好,一说他竟放声大哭,李五一没辙了,冲大伙耸耸肩,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
“你们看着了,这可是他自己哭的,不干我事,别说我欺负弱小!”
大伙哄然大笑;只有梁遇春心中不忍,他见那西贝货虽然身穿将官服,但斯斯文文,到有几分学生气,上前问道:“别哭了兄弟,可有什么伤心事?”众人心道,他纯属没话找话,却没想到问到点子上。
西贝货点点头,止住哭声,擦干眼泪,道:“我哭的不是自己,我哭的是国家,国家没救了。”
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虽然有些无厘头,但是吴孝良心中某个地方却痛了一下,西贝货说在了他的痛处,是啊,国家积弱积贫,内忧外患,军阀们却都为了一己私利而混战,长此以往国还能国吗?
西贝货继续道:“军人不为国家和人民战斗,却成为军阀们扩充地盘的工具,何其可悲!”瞬间形象逆转,指斥在场诸人竟无所顾忌。
吴孝良见他句句一针见血,马上扶起他,没接茬却问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先生,却不知如何又沦为高贼的替身?”
西贝货神情落寞,挣开吴孝良扶住他的手,回答道:“我本是宽城子育民中学的国文教师,这帮兵痞说我长的像他们旅长,便绑了我来,白日昭昭,乾坤朗朗,你们这群兵痞眼里哪里还有半点国家民族?”
此番被俘他本意忍辱偷生,但李五一几个人折腾的实在狠了,读书人都心高气傲如何能受这番折辱,索性不再伪装露出本来面目,指斥吴孝良诸人为军阀走狗。
“育民中学……”吴孝良只觉得非常耳熟,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先生可有一个学生姓吴名孝国?”
西贝货面露惊讶,问道:“你……你是如何认得吴松涛的?”
吴孝良的三弟吴孝国便在宽城子育民中学求学,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见那西贝货果真认得三弟,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