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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
胡氏无力的摆手,望着外面灰濛濛的天色,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该去想些什么,又该去做什么,脑中想着从前她和李昂的对话,只觉得周身都是刺骨的疼。
真是一场笑话。夫妻一场,他做了什么,她压根都不能理解,也不明白,更是不知道。
她更不明白的是,楚亦凡为什么坚持要去三圣痷?她不是说要去法因寺的吗?原来她也一直在骗自己。
他们都在骗自己。
难怪当日她感觉王爷和凡娘之间气氛不对,枉她还自作聪明,故意留了时间和空间好让他们俩说话。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是自己所不知道,也是他们不想让自己知道的。
到底是什么事让凡娘连对自己都不信任?她只身一人,这是要去哪儿?如今兵荒马乱,潜王李扬又才出京不久,京城中未必没有他的余孽,若是对凡娘不利,她孤掌难鸣,求助无门,可怎么好?
胡氏一时只觉得这是丈夫和妹妹对自己的双重背叛,一时又觉得这是他们两个人无言的默契,定然是他们之间决裂到了不可弥补的地步,为了自己好才把自己瞒的如此结实。
她很想立刻即刻就把楚亦凡找到,可同时也知道以自己之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李昂不可能不派了人手,可楚亦凡竟是连他都瞒过了,更何况自己?
胡氏勉强的挣起一点精神,问泓蓝:“你有什么打算?”
泓蓝道:“奴婢先时听了京城流言,对郡主的确有些不满的,可如今看来,倒是郡主亦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如今郡主下落未明,奴婢又……”她欲言又止,也不瞒胡氏,道:“奴婢在王府,只怕没有容身之地了。”
胡氏苦笑一声道:“我自会保全你,这你可以放心。”
泓蓝磕了个头,感激却仍是沉静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郡主临走前交待奴婢好好侍奉沈夫人,奴婢还是想回沈府去。”
胡氏点点头,道:“也好,你什么时候走,我叫人送你。”她抬了抬胳膊,举到半空,又忘记了想要做什么,到底又颓然放下,问了一声:“流言……是怎么一回事?”
泓蓝到底不是一味莽撞的性子,见胡氏如此精神****,只得添添减减的把流言说了泰半:“都说郡主与沈家大爷夫妻不谐,听说沈家出事,便先行决了夫妻之义,自己躲回王府里求生,大爷出事,郡主既不戴孝,也不悲伤,还四处在京城趾高气扬的到处游逛……”
到底没说众人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说是“郡主水性杨花,安王色令智昏,两人早就暗通款曲,成就了不可告人的好事”等语。
胡氏亦不是笨人,辩颜辩色,也知道泓蓝这话多有遮掩,再想起从前李昂和楚亦凡的微妙之处,再联想何故楚亦凡非要遁入空门,许许多多隐藏在暗处,曾经无可寻觅的形迹忽然间就豁朗了起来。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更可悲的是,是她自己亲亲的丈夫李昂不愿意承认而已。
很多年前她便看好楚亦凡,这么多年一直养在膝下,亲自教导,也果然看见了当日预料到的场景。
她早知道自己会有老去的那一天,她不介意替他寻一个大度、宽和、明理、沉静而又自持的女子,她不介意和那个年轻的女子一起守着李昂。她不要李昂一生一世的独宠,只要能够帮到他!
更何况这个人选是自己早就看好的,又是自己亲手****出来的楚亦凡?
其实,李昂若愿意,她一早就愿意,何必还要给凡娘寻门亲事?他只需要有所表示,她会既风光,又周到,按他的心愿替他办到的,不像现在……
这门亲事不只害了凡娘,还害了沈青澜,更害了许许多多的人……
泓蓝出府,天碧跟在她身后,见四下里无人,不禁低声埋怨:“你也是,平时最有主张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子说话全无顾忌?娘娘对郡主如何,你我都是看的真真的,你说这么多,不是凭白让娘娘心里难过、伤心吗?还有郡主?你就,当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泓蓝不禁赌气道:“你就会说我,怎么不说说你们两个,连个信儿都不知道给我们送,让我们白白的受人白眼,还连郡主都怪上了……”
天碧无耐:“连郡主都被看的牢牢的,更何况是我们?那会娘娘又不在府里,郡主和海蔚强行要出门,那肖不宁都动了刀的,海蔚当时就吓瘫了……要不是郡主说是要去法因寺,她还不知道要被禁足到什么时候呢。”
泓蓝叹口气,道:“你埋怨我也没用,现下已经如此,只能祈祷郡主平安无事的归来了。”
夜幕低垂,黑暗笼罩了大地,冷风夹带着寒冬里的冷意,兜头从四下里灌了来。
饶是王府里亭台楼阁、水榭花木多,天碧还是觉得这风冷的渗人。她从后门往院子里走,不由自主的就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想着一去不知踪迹的楚亦凡,不由的叹了口气。
若只是躲开安王和娘娘倒也罢了,不拘在哪落脚,好歹有个躲风避雪的地方,可若真如大家猜想的那样,她是去了怀柔寻找沈家大爷的遗骸,这大冷的天,那深山里还不说冻死就冻死?
等到快到了院门口了,天碧又觉得脸上有湿湿的凉意,略顿了顿步子,抬头往天上望时,才发现又下雪了。
这注定是个难眠的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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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消息
146、消息
楚亦凡也有过犹豫,她自然是想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可离开了去哪儿,这是个大问题。
若是没有夺储的动荡,若是她寻寻常常的在京城还有个安身立命的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如离群孤雁,漂泊无依,就算是任了性去各处转转,总有回家的那一天,心里也不凄惶,不论在哪儿,总会有所留恋,有所安慰。
可如今,京城成了是非之地,所谓的家也早就支离破碎,亲人不亲,骨肉之是薄如冰炭,她竟似丧家之犬,要遮遮掩掩的逃离京城都,她更萌生了离开就不再回来的念头。
因此湖青驾车,问她要去哪儿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瞬间的犹豫。
她自认不是什么英雄了得的巾帼,就算明知道沈青澜的消失大有文章,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怀柔察探一番才是,可她又隐隐觉得,自己去了说不定只会添乱,反倒怀了他和安王之间的大事。
最重要的,她心里渐生去意。
不只对京城毫无留恋,就是对安王府,对沈家,对沈青澜,也没有了一丝眷恋。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对她来说是个更好的机会。
想着活了两辈子都只在北方打转,她无意识的便说了一句:“往南吧。”
楚亦凡虽不算太过孱弱,但她天性畏寒怕冷,除了盛夏,几乎一年三季手脚都是凉的。如今北方正是隆冬,冰天雪地,寒意袭人,楚亦凡十分不耐,不如往南,好歹还暖和些。
湖青自是无所谓,从小就是天南地北跑惯了的,因着机缘巧合才到了楚亦凡的身边,就因为她略有些拳脚功夫,楚亦凡才偷天换日,让泓蓝把她从沈府带了出来。
她只当楚亦凡不过是散心玩耍,因此一待楚亦凡定了方向,便扬鞭驱车出了京城,只管一路往南。
海阔天空,心情也就不那闷了,连楚亦凡都不自觉的露出了一点笑脸。湖青把沈府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因着大爷的事,沈夫人悲痛欲绝,身体每况愈下,请了太医,开了药,她也吃不下,还是泓蓝姐姐苦劝,说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没准三爷就回来了,夫人总不好让三爷接二连三的遭受打击……夫人这才勉强打点起精神喝药,但晚上总也睡不好……”
提到沈青瑄,楚亦凡便问:“沈夫人可有着人打听他的消息?”
“问了,但都说不知道,这三爷也是的,这么大个人,遇事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还连个消息都不往家送……”
楚亦凡没吭声,只是两人在客栈住店的时候,吩咐湖青去街上买了许多纸和颜料来。
湖青问:“姑娘买这么多纸做什么?一路上行色匆匆,您要是闷了不如奴婢去给您淘涣几本书来看……”
楚亦凡摇头:“书倒罢了,你且去打听打听陇中的匪乱如今怎么样了……”湖青自换了男装出去。她本就生的粗眉大眼,略加收拾,就是一个面貌清俊的小厮。
楚亦凡则在桌前,调好了色彩,铺纸准备作画。可一时却不知道画些什么,凝神半晌,也只是苦笑了笑,复又搁下笔来。
湖青很快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带进来一阵寒气,跺着脚,呵着手,一张嘴则全是白气。因着屋里暖和,她睫毛上的寒气就凝成了水珠,一时有些模糊着睁不开眼。
楚亦凡递了帕子过去,道:“擦擦眼睛吧。”
湖青也就没客气,等到眼睛舒服了,这才道:“好冷的天啊!”
楚亦凡则又递过去一碗热茶。湖青接过来才后知后觉的羞惭着道:“婢子无状,怎么敢劳姑娘服侍。”
楚亦凡啐她:“接都接了,服也服侍了,还不快喝口茶暖暖身子。”
湖青暖和过来了,这才坐下来道:“奴婢都打听清楚了,陇中的匪乱初时还只是打着反对圈地的名头,到最后便越演越烈,烧杀抢掠,攻击府镇,抢了粮仓,号称劫富济贫,要另立朝廷。陕西总督陈立善初时还能对抗一二,谁知这些土匪倒有些本事,常出奇兵,还烧了总督府。到最后陈立善束手无策,向甘肃总兵刘钦左借了参将陈骁英,率领三万人,这才平息了匪乱……”
楚亦凡知道陈骁英与沈青澜兄弟交好,在京城也不过就是个寻常的世家子弟,因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