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黄红林自嘲般的一笑:“得罪了那么多次领导,我肯定要被穿小鞋啊。领导就跟我说:‘红林啊,你是打过仗的,还是战斗英雄,咱们国家的二等功臣,你应该有这种觉悟的,带个头吧,起个表率。你放心,到时候返聘上岗,我肯定先考虑你。’我犹豫再三,信了他的鬼话,觉得到时候自己会被优先返聘,索性就签下了下岗协议。”
是啊,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黄红林,经历过炮火,能患上战争后遗症,就说明他是一个纯粹的人。
思想简单的人,一个不复杂的人。
后来,黄红林没有被返聘,只拿到了十八万的买断费。
下岗了,真的下岗了。
他不甘心,去找领导问返聘的事情。
口头承诺算什么啊,现如今这个年头这个世道,书面承诺都不管用。
闭门羹、争吵争执,到了最后,黄红林成了闹事者,保安来驱逐他。
当然,那些个保安不出几十秒就全被他放倒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惊动了派出所,处警,被带走。。。。。。
黄红林的样子十分痛苦:“首长,我不甘心啊,那份工作,是我在老山前线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啊。铁饭碗啊,说砸就砸了,砸了个稀巴烂,更何况我热爱那份工作啊!那是我的命!”
0194 老战友过的一点都不好
0194 老战友过的一点都不好
说到这里,王亮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他太能理解黄红林了,在烟草局的那份工作,就是他的命根子啊。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他在老山前线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用自己对于祖国和人民的忠诚换回来的。
战斗的最后,他没能成为烈士,而是成了战斗英雄。
身边的同事都觉得黄红林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此人脾气暴躁,一点就着,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打人。
但谁又知道,黄红林的身上承载着什么。
尽管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在那二十年里,他尽自己所能地照顾着当年英雄六连十几位烈士的遗孀。
副排长林祖武、副指导员谢关友、副班长谢晓富、战士。。。。。。。
黄红林活着回来了,那些兄弟们却永远留在了小尖山的高地上。
现在日子过得红火了,他认为,照顾兄弟们的遗孀是理所应当的。
可在2006年,他下岗了。
十八万块的买断费能干什么,落下一身顽疾的黄红林还有体力精力去创业吗?
即便是有,按照他目前的状态,能成功吗?
十八万买断费,在固执的黄红林看来,这是当年冲上小尖山的敢死队十六位队员的血和命。
分了吧。
后来,烟草局的返聘开始了。
但名单上赫然没有黄红林的名字。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黄红林的病情又加重了。
下岗,让他备受刺激。
在那个时候,他的信念和荣光被碾压得粉碎。
“后来,我两次三番去找他们理论,上访,结果都是不了了之。再往后,他们见了我,都会说‘呦,咱们的战斗英雄又来了?’、‘这不是大英雄们,快请快请’,变了味了啊,戏谑、轻蔑、不屑。”黄红林自嘲道。
嘭!
王亮拍桌而起,显得十分愤怒:“他娘的,他们看不起谁?如果没有我们这些曾经为共和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他们能有今天?狗日的,弄死他们!”
“首长!”黄红林热泪盈眶地看着王亮,在这一刻,他仿佛是找到了依靠。
那个迷失了路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终于不用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冻死在接头。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能有一个归宿。
不仅仅是黄红林,孙为民、林卓、王栋和冯雄他们的眼睛也都红了,或许是酒精起了作用,或许是王亮的哪一句话扎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去。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里坐的一桌子人都是疯子,大呼小叫的,怨这个怨那个,有病!
但在若干年前,他们为共和国扛过枪打过仗流过血,就差把命丢了。
万幸,他们不像那些倒霉的牺牲了的战友一样,活人都遭欺负,死了的谁还在乎啊。
有些人,想起来了会搞搞形式主义,祭奠一下。
这不是在告慰烈士们,这是嘲讽这是磕碜。
“生活压力越来越大,返聘无望,我的病也越来越严重了,我会拿家里的锅碗瓢盆去宣泄,后来那些东西都砸完了,我就收拾家具,砸个稀巴烂,我还会拳头怼墙壁,我能用拳头把水泥都砸掉。没别的本事,当侦察兵四年多,练的就是这个。”黄红林继续讲道。
听着,王亮眼前一亮,不管怎么说,黄红林终于承认自己患了病了。
这就是一个好的兆头。
要知道,在此之前要有谁说他有病,他必然会翻脸。
“首长,我不是人啊,我还打老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拳打脚踢,我会把她从床上踢下去。”
黄红林的话语中充满着悔意,显然,他也不想这样。
“红林,那个时候你晚上都会梦见什么?”王亮问道。
王亮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医好黄红林,因为在此之前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症状,手底下的兵也不同程度出现过战后综合征。
为此,王亮翻阅了不少相关书籍,也咨询过不少中外专家,无论是临床心理学、精神卫生,还是应用心理学,都有一些涉猎。
更重要的是王亮经手的案例多,经验丰富。
“还是打仗,战争场面更激烈了,我梦见越军拿枪打我,我中弹了,打在了大腿上。他们笑着向我走过来,他们要折磨我,我想跑,却怎么也跑不掉。”黄红林回答道。
王亮点点头,继续追问:“听说你烧过民政局,那是怎么回事?能给我讲讲吗?”
这些事情王亮了解,但是现在他要让黄红林亲口讲出来。
能说出来就是一件好事。
在往常,别人问这么多,黄红林早就掀桌子了,但在今天,他变了:“我记得那是两千零七年的五月份,对,劳动节刚过没多久,我的一个战友来看我,他家是农村的,家里穷得叮当响。。。。。。。”
2007年5月份的一天,黄红林家中。
“我说四虎你小子来就来吧,还给我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黄红林见战友四虎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大麻袋,不由得责怪道。
再看看四虎的穿着,这他娘的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四虎还穿着二十多年前的军装,浑身上下都打了十几个补丁了,还穿着。
缝缝补补又一年,这都多少年了。
还有脚上的那双布鞋,脚趾头都快露出来了。
看得黄红林心里难受,窝火。
他知道,四虎没钱。
家里有病重的老娘,还有三个在上学的孩子,哪个不得花钱。
四虎和媳妇起早贪黑的摆弄着那几亩地,全看老天爷的脸色过活,再加上一身的伤病,也干不了多少农活。
日子怎么可能过红火,他怎么可能舍得给自己置办一件新行头?
“红林哥,这些都是俺自家种的些菜,还有小米,不值钱的玩意,你可别嫌弃啊。”四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那天中午,黄红林从饭店叫了八个菜,弄了一箱子酒,好好招待了四虎一顿。
一开始四虎还放不开,被黄红林骂了一通之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看得出来,这个家伙已经很久没吃上这样的好酒好菜了。
黄红林又是一阵心酸和难受,娘的,当年这是拎着脑袋打仗的兄弟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红林哥,俺有个事想问问你。”四虎啃着猪蹄,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四虎,你说。”黄红林喝了一口酒,看着四虎。
“俺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俺进城到民政局好多次了,申请书、合影、户口本、各种证明都跑齐了,可人家就是不给俺办。红林哥,你。。。。。。”
四虎的话还没说完,黄红林就拍着胸脯道:“四虎,这件事情包在哥身上了,放心,我觉得给你办了。”
“谢谢红林哥!”
“谢个屁,咱们兄弟之间不存在这个。”
“诶!”
0195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195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过几天,黄红林拉上一个关系不错的战友,拿着四虎办理低保的材料骑着摩托车来到了民政局,想要咨询一下。
没想到刚坐下没聊多久,一场冲突就爆发了。
工作人员隔着玻璃窗看见黄红林是骑着摩托来的,又听他说要办理低保,讲了一会儿政策。
黄红林声明自己是帮朋友办理的,但工作人员表示不信,并出言不逊。
“都能买得起摩托车,还来办低保,骗国家的钱,你这脸皮也太厚了吧。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咱们的国库还不得亏空啊。”一番解释无果,工作人员说的话也难听了起来。
黄红林一下子就怒了,本来心里就一直积压着火,‘骗国家’、‘脸皮厚’,这些字眼甩出来,无疑是狠狠地刺激了他一把。
紧接着,这位老兵,失控了,彻底失控了。
回归到现实,讲到这里的黄红林干脆站起来了:“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整个人都气懵了,我只记得自己指着那个工作人员说:‘你信不信我把你们这给烧了?!’那混蛋竟然跟我说:‘烧吧,你尽管烧,烧了是你去坐牢,跟我有什么关系?’当时我就不想活了。。。。。。”
黄红林不顾战友的劝阻,跑出去,然后推着自己的摩托车冲进了大厅。
拔掉油管,掏出打火机,毫不犹豫地就点了,一点也没有墨迹。
那时,他嘴里嘟囔着:“烧了,烧了它!”
所有人都下傻眼了,刚才的那个工作人员的裤子都尿了,他哪里知道,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