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热门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缇萦-第4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文呢?可是跟你哥哥在一起?” 

  这使得李吾立刻想起,不多久以前,缇萦也曾同样地如此打听过。而且她也可以想象得到,卫媪此一问的用意,与缇萦的打算相似,都是在这急难的当儿,想有朱文这么一个年轻力壮,又机警、又听话的人来供使唤。她也还记得她当时回答缇萦的话:“朱文说过:半年以后,回来看你。算算日子,已经到了,也许就在这几天会突然出现。”但这是闺中的私语,不知卫媪对朱文与缇萦之间的那一段情,究竟持何看法?所以朱文的半年之约,不可造次揭破;而且那多半也只是安慰缇萦的一句空话,关河千里,资斧不少,凭他一个穷小子,哪里就能说什么时候来定是什么时候来? 

  因此,李吾此时的话就含蓄了:“我不知道朱文可是跟我哥哥在一起,但是说不定随时会有消息。阿媪,倘或他突然回到阳虚,我该怎么跟他说?” 

  卫媪的干瘪而少血的嘴唇翕动着,欲语又止。一终于把万般无奈都归入一声喟叹之中:“唉!跟你说了也白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就在这几天口来了!嗯!”这一声短促的叹息是绝望的豁达:“不谈了吧!没有阿文,许多事不一样也办了么?”说完,她回头走了。 

  蹒跚的步伐,在晨曦中曳出一条迟滞的阴影——行人多了,每一个都是老远就注视着淳于家的五姊妹,越近越清楚,便越看越诧异,看她们虽是布衣练裙,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却是一个个如翠竹、如白梅,风姿高雅,出尘脱俗,像是长年不出深闺的人,何以大清早起,抛头露面?而且啼痕宛然,面有重优,此又是何故? 

  经过面前的路人,几乎无不是死盯着看一阵。五姊妹自出娘胎,从未接触过这么多怀疑的眼光,一个个窘得背身面墙,躲开了他们。但有那相识的,不免还来问讯,更叫人难以回答。幸好有个李吾可以代言——知道仓公遭了横祸,一个个嗟叹不绝,有些没有急事等着去,或者曾经受过淳于意的恩惠的,都站住了脚,要为仓公送行。这一下,立刻招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约略估计,总在一百以外。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顿时引起不小的骚动。淳于意家五姊妹,入耳心惊,仓皇回头,只见行馆的大门虽已洞开,却是空宕宕地,一无动静,不知是什么“来了”? 

  再左右看一看,方始明白,隐隐然闷雷初起声中,伴随着一片湖上骤雨、乱洒菰蒲的清脆繁响——几十双马蹄,敲打着青石板,一迎着晨曦,拉“来了”六辆车子。 

  行馆将近,第一辆车上的御者,长鞭一扬,左手往里一带,奔得正欢的四匹青花马“啼幸幸”昂首长嘶,随即改成小跑的步子,缓缓行来,这领头的一辆,朱轮蒲裹,皂绘覆盖,左右各插一面车幡,一看就知道是两千石大吏所乘。果然,等车子停住,下车来的正是阳虚的内史,他向人群中略略打量一下,随即跨入行馆的大门。 

  第二辆也是朱轮朱幡的蒲车,不过幡只车左一面,簇新的朱帛所制,颜色极艳,迎风飘拂,衬着新皂布的车盖,红黑相映,显得极其威严深沉——照这辆车的体制看,自然是为俸禄在三百石以上、一千石以下的延尉曹椽杨宽所准备的。 

  这以后还有几辆,不过普通行旅所用的帷车。但最后一辆便大不相同了,无帷无盖,光秃秃一辆破旧不堪的小车。一看这辆车,卫媪第一个就觉得心酸,这辆车是囚车!果然,别的车子都停在行馆门前,只有那辆囚车,越次向前,越过行馆大门,左折沿围墙驶入夹弄。那是由侧门进入行馆后院,让狱吏料理淳于意上车去了。 

  “啊呀!不好!”卫媪失声一喊,目瞪口呆。 

  一般都是怵目惊心、泫然欲涕的五姊妹突然间听得她这一声,无不吓得身子一抖。五双如受惊小鹿的眼睛,齐齐落在她脸上,仓皇问道:“怎的?阿媪!” 

  卫媪连看她们一眼的工夫都没有,睁大了一双昏花老眼,环顾搜索,一眼瞥见虞苍头,顿时起脚,也不知她哪来的气力,双手乱推,推开闲人,跌跌撞撞地直奔了过去,口中大喊:“虞公,虞公!” 

  “啊!”虞苍头紧走两步,迎着了她说:“我正觅你。内史已经跟左官说妥了,准你们随着官差一起走,只是在城里得要避一避。你们先到西城等候吧!” 

  “噢!多谢!虞公,还有一番下情,务必要请你成全。”卫媪向行馆大门看了一眼,又说:“可能借一步说话?” 

  语气配合着眼色,她要找个僻处谈话的意思,虞苍头自然明白。好在行馆的守卫,尽皆熟识,便徇从她的希望,悄悄答道:“好吧!跟我来。” 

  进了行馆大门,右首就是司阍的小屋,正好空着。卫媪想想时机紧迫,来不及细说缘由,一掀衣襟,摸出一饼黄金,双手奉向虞苍头,用很轻但很清晰的声音说道:“拜托虞公,向那几位狱吏托个人情,起解之时,务必为犯人稍留体面。” 

  如何叫做“稍留体面”?虞苍头得要略想一想,才能明白,但仍不免踌躇。 

  “事不宜迟,千万拜托。”卫媪把那饼黄金,硬塞向他手里。动作竟是带着强迫的意味了。 

  “事情有些难处。内史这两天特别叮嘱,在仓公这件案子上,诸事小心。”虞苍头稍一沉吟,表情忽然变得轻快了:“我们走正路办,我替你悄悄跟内史去说一句,让内史跟差官一提,无有不允之理。” 

  这一转折,就慢了些。但此刻再无丝毫工夫可以花在商议上。卫媪所求的是快,因而一叠连声地说:“好!好!快讲吧!” 

  交还了那饼黄金,虞苍头真个疾步进内。卫媪有些打不定主意,不知是否要在这里等着,听一个回话?就在这沉吟的片刻中,陡然听得人声嘈杂、高亢凄厉的哭声,入耳令人心悸! 

  “坏了,坏了!”卫媪连连顿足,右手扣着左腕,指甲入肉——皮肉的苦楚,远不抵心头的惨痛。事事顾虑周详,偏偏就漏了这顶要紧的一着,她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 

  嘈杂的人声倒是低了些,哭声却一阵高似一阵,石板地上,那种桀骛梗涩的声音,卫媪人在门内,双眼却仿佛在门外,那幅怵目惊心的景象,很清晰地展现着。她的双腿发软,挪动不得一步,从来没有这样气馁过。 

  忽然,随风飘来动人心魄的声音:“阿媪——阿媪呢?阿媪——”那是缇萦在喊。 

  凄苦的呼喊,为卫媪带来勃发的勇气,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外。第一眼就看到那辆囚车,立刻,她也忍不住哭了。 

  那是噩梦;那是大病发烧、魇幻中所见的魑魅;那是女巫作法所拘来的恶鬼! 

  一向看来是沉毅中显得飘逸清雅的淳于意,被作践得不成人形了,颈上枷着“钳”、脚下锁着“钅大”,一上一下两梯刑具的铁链,恰好拴在车上那根为了擎盖用的木柱上。双手虽未绑住,但直挺挺地锁得上下不能动弹,那双闲散的手,仿佛没有个摆处,只好软软地垂着。一身偷工减料的赭色囚衣,又破又脏,胡乱裹在身上,用条草绳束住,敞着胸口,露出了嶙嶙瘦骨。就这样已经够了。卫媪不忍也不敢再去看主人的脸。 

  这时囚车正从行馆左面的夹弄中驶出来,那五姊妹追逐在车子两旁,且哭且号。车快人慢,有些跟不上,攀不住,但快到行馆正门前时,囚车慢了下来,渐渐地,恰好在卫媪面前停住。 

  卫媪不自觉地跪了下来,仰面颤声喊道:“主人!我在这里!” 

  等她一跪,五姊妹也都随着她一起跪下。那一片哭声,真个惊天动地,老远老远的行人都闻声赶来看个究竟,行馆门前黑压压数不清的人头,但都是默默无语,面有侧然之色,而且许多人把头低着,很明显地表示出对仓公的同情和敬意。 

  然而淳于意却似乎领略不到这一层意思,每一道投射过来的视线,在他都是一把利刃,粉碎了他的自尊心;以致于他的脸上,是那种说不出的悲伤、羞惭和恼怒的表情。他的心里,渴念着那包被狱吏搜出没收了的毒药。 

  因为如此,他对五个女儿的哭声,厌恶极了!那样的痛苦,只能为他带来更多的屈辱。如果是五个儿子,不,一个就可以了,一个硬铮铮的男儿,这时候大说一句:“爹!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是齐国太傅的无辜陷害。你请暂且忍耐,到了京城,有圣明天子作主,一定要把官司打个明白。”这样,自己在这囚车上就能站得住足了。 

  于是淳于意激动了。凭借养气的工夫,多少天来压抑在胸的积愤不平,加上此刻所遭遇的奇耻大辱,都为五个女儿的悲啼痛号所挑起。只觉得胸膈之间,有一股排荡横决的冤气怒火,不断地往头顶上冲,一阵阵地突现一种想杀人或自杀的强烈欲望!但是,他无法有任何行动,不能泄愤,便只有迁怒了! 

  “哭有何用?”他用嘶哑的声音骂道,“只恨我生了你们一班无用的东西。到了紧要时候,一点都着不得力!” 

  这一骂反应不一,大姊、二姊听出父亲心烦,勉抑悲声。四姊看见父亲发怒,不敢再哭。缇萦却是深有领悟,哭无用处,拭一拭啼痕,以求援的眼色投向卫媪。只有三姊,伤心人别有怀抱,泪如泉涌,一时哪止得住?只是号啕痛哭,变作哽咽抽泣而已。 

  就这片刻间,人丛中挤出来两位须眉皓然的老者,是淳于意家左邻的庞公,右邻的陈老。他们身后跟着小僮,手里托个漆盘,盘中有两支牛角装的敞口酒尊,肩上背一个大腹小口的皮酒壶。两老走到车前,齐声叫道:“仓公!”接着深深一揖。 

  淳于意只能稍稍侧脸,看着他们,报以惭窘的苦笑,勉强想出句话来应酬:“恕我缧绁在身,不能答礼。” 

  “昨夜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