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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只是那位个性浪漫的法国赞助商,要求我让他的女朋友担任此次服装发表会的主秀……」
「但他的女朋友,一定不是最适合你设计的服装吧?」聂严哲听到一半便笑道:「我料你这次是私自回国,这么大一个人还如此任性?」
说着,他伸手使劲揉了揉程晨那头柔软的发丝,眼里散发的宠爱与温情足已溺毙人,只让冷眼旁观的阮恒舟目中的郁色更浓,身体亦跟着泛寒。
「那你打算怎么办?」阮恒舟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问道。在道义与理智上,他不可能冷对程晨,因为对方也是他的好朋友。
「先玩一周再说,反正宣传他们已经做了,如果设计师不在场就糗大了。」程晨轻笑着回答。
「所以到时赞助商也只能向你低头。」聂严哲哈哈大笑,忍不住伸手轻轻在身旁人得意洋洋的脸上捏了捏,立即换来程晨的大声抱怨。
阮恒舟心中微涩,所幸这时送来茶点的侍者在置放间,掩去了他神色中的淡淡异色,嘴角却与心情相反地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怎会不知,聂严哲在面对程晨时会变得多么温柔、体贴?而其眼内又怎么可能容下程晨以外的人?
只是原以为他可以因既成的事实而感动恋人,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事真的不能改变。
轻轻呼出一口气,大提琴家将落寞的眼神放到窗外,尽量忽略身旁恋人与好友的温声说笑,开始思索这些年来,他给予聂严哲的空间是否太过宽畅,而态度亦太过纵容?
「恒舟?」良久,程晨愉悦又好奇的声音才拉回了阮恒舟的神思。「发什么呆呢,你的茶都凉了。」
不错,茶凉便该走了。阮恒舟云淡风轻般笑着收拾好怅惘的心情,掉转过头,看到聂严哲微拧的双眉。
「演出很累么?看你一脸疲累。」程晨关怀地问。
聂严哲这才注意到,此地除了程晨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与他有着恋爱关系的情人,可他居然将对方晾在一旁这么久,当下不由得感到些尴尬。
「还好,下一场是在三天以后。」阮恒舟不动声色地提醒:「现在也不早了……」
「我们回去吧。」程晨体贴地起身,转脸对着聂严哲一吐舌头:「说好只要我回来就是你请客。」
「那是当然。」聂严哲舒心地笑着,招来侍者递上金卡,同时上前几步接过另一名店员送来的外衣,亲自给程晨披上,「回来也不多带两件衣服,真当你是设计师就只注风度不顾温度?」
阮恒舟现在已经差不多不会介意,从不曾过问他冷暖与感受的恋人如此在乎别人的态度,因为聂严哲根本没有关心过他重视的音乐,所以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怎会感到不快?
看来,在面对聂严哲与程晨时,他却是越发无所谓,或者说对这一切见惯不惊的场面早已麻木了?
清俊的男人轻叹间,程晨已趁聂严哲收回卡的时候拍拍他的胳膊,亲切地与他并肩向外走去。
「这个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程晨感慨似地凝视阮恒舟棱角分明的脸庞:「恒舟不管在什么地方也是最安静的一个,除了你在演奏时焕发的激情,平时里根本就是……」
「你去了国外这么久,口才练得不错。」阮恒舟淡淡笑着,回眸不经意见瞥见聂严哲不快的表情——是因为他占据了程晨身旁的位置么?
大提琴家不禁为自己忽然的心思细密而感到好笑,他并非多愁善感的文人,也不是小肚鸡肠的市侩,只是在爱情面前难免死心眼。
不过,在几年来那么多道不出口的压抑与憋闷之下,现在的冷眼相对却已让人察觉不妙——终于到了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吗?
慢慢走向司机停在路旁等候的轿车,一队急速行驶的重型摩托车,径直对想着奇异心事的阮恒与谈兴正浓的程晨呼啸而来,一看便知是飚车族。
阮恒舟在聂严哲的呼喊中回过神来,他一把拉过在身旁的好友,心中情急脚下微错之余,竟让他二人一起跌倒在路旁。
这一摔虽然狼狈,但也勉强避过了危险的车队,可从脚踝传来的锥心疼痛,却立刻让阮恒舟额上冒涌出冷汗来。
「没事吧?」
聂严哲难有慌乱的声音由身后传来,阮恒舟强忍痛楚正欲回头应声,但下一秒他的胳臂却被人狠狠扯开,陡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人,一下就将他护住的程晨拉进怀里,焦急地上下打量,生恐程晨身上有一丝不妥。
「我送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若有什么就不好了。」
「我没什么,倒是恒舟他……」程晨仍然一副恼恨好友当他是长不大孩子般的担忧神情。
他不乐地推开男人的钳制,奔到垂眸坐在地面上一时起不了身的阮恒舟那里,回头嗔怪这时也呆在当场的聂严哲:「还不过来帮忙!」
这样的情景,只怕圈中人还认为说话的二位才是一对恋人吧?
「怎么如此不小心?」聂严哲一愣之下,嘴里却轻声责怪着仍坐于地的阮恒舟,但他的眼神却在同一时刻,丝毫不差地瞟到完好无损的好友身上。「小晨迷糊惯了不必说,想不到连你也与他一样了?」
阮恒舟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痛楚在这瞬间离奇消失,先前一直盘绕其中的迷惘也再不复见;他冷冷地推开聂严哲敷衍似的关切,自己尽力站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公路。
「恒舟,快去医院看看吧,刚才你不是说三天后还有一场演奏吗?」
程晨的催促提醒了微愣的聂严哲,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让司机将车停在阮恒舟面前。
因为他刚才也看出阮恒舟打算自己叫车。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程晨一定会担心!这是他绝对不允许见到的结果。
看着与往日神情没什么变化的阮恒舟咬牙不语的情形,相信对方的脚一定很痛,但也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怀着莫名的心情将阮恒舟送进医院,听到医生无所大碍的检查结果之后,聂严哲的神色更显轻松。
接着,他便转身逼程晨做了一次详细的全身检查,在一片忙乱之后才算完全放下心来。然而一回首,视野过处却没有阮恒舟的身影。
聂严哲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阮恒舟可以自行回家,那么就证明他脚上的扭伤并不严重。
但是他还是先将程晨送回家后,再驱车赶回公寓,不知不觉间竟吩咐司机提快车速。他告诉自己,这样心急仅是见到天色已晚才做出的决定。
旋开公寓大门,客厅里温暖如昔的感觉让聂严哲彻底放松;他轻吐出一口气,看到依躺在床栏上、就着床灯读小说的阮恒舟,当即大步上前,将一个吻送到了恋人额前。
「脚还痛不痛?」关切询问的同时,聂严哲心里却转着其它念头:就当是弥补先前的失仪吧?
「刚擦了药酒,大概明天就会消肿。」阮恒舟神色淡淡。
「肿了么?」聂严哲闻言不禁一愣,他掀开被单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伤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这样?」
「又没伤到骨头,哪有你想的严重?」阮恒舟合上小说,「睡吧,明天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哦?」聂严哲轻轻摸过阮恒舟的伤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如果不重要,就等小晨回法国以后再说吧。」聂严哲打断阮恒舟的话,有些不快对方凝重的语气,本能地不想听到他后面的话。
不过就在阮恒舟不自觉地黯然神伤之际,聂严哲却看着他的脸笑道:「明天打电话请假,我陪你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不必了。」
「还有,上次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想要什么最新乐曲专辑,如果你的脚无大碍,我们便一块去找找,然后再去用餐。」
聂严哲伸出手指,按住阮恒舟还打算拒绝的双唇笑道:「明天一整天的时间我都毫无保留地给你,就我们两人,也算恭贺你首场演奏会圆满成功。」
阮恒舟叹息,认命般垂下幽静的黑眸,脸上呈现淡淡忧伤的同时,唇角自嘲的弧度却是更盛。他似乎到这种时候仍残存着一丝奢望?也罢,就当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看着再次恢复缄默的阮恒舟,聂严哲愉快地将刚才未完的吻送到了恋人唇上。他知道,阮恒舟不会违背他的相邀,就如同这个男人永远不舍得离开他一样。
然而第二天,聂严哲将行动不大方便的阮恒舟扶进车里时,他的行动电话却响了。接过之后才知道是程晨的车被人追尾撞上,但对方反要让其赔偿。
「恒舟,我必须得去替小晨处理一下。他很久没有回国,法律方面的事也不熟……」
「你去吧。」没有起伏的回应,阮恒舟真的不介意。因为他知道只要是程晨的事,就算聂严哲再忙也会脱身前往,更何况此刻仅仅是陪他去医院复查呢?
「我会尽快赶回来,在医院等我。」
聂严哲好像充满歉意的低头在阮恒舟唇上随便亲了亲,然后打电话叫来了司机,自己则立即下车,招上了辆平时根本不会乘坐的出租车,好似不愿再浪费一分钟。
阮恒舟无所谓地笑了笑,掩去胸口涌起的郁闷,他发现如今他真的不会再因聂严哲的举动而痛苦,或许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