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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殿中。
富僧额身穿藏青色福寿三多缎服,外披一件玄青色云纹罗刺绣鹤氅,头戴缂丝暗纹绣帽,一身行头虽富贵,却俱用低沉之色,格外显得他整个人内敛而稳重。
“大公主金安。”富僧额拱手行了一礼,声音温厚沉敛。
宜萱上前端坐在紫檀莲纹宝座,抬手指了指左手边的一溜花梨木福禄纹圈椅,便道:“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吧。”
富僧额忙道了谢,上前只选了第三张圈椅,略侧身坐下来,他道:“郡主昨日在公主府上叨扰了。”
宜萱轻轻一笑:“妹夫言重了!本宫一直把嘉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妹妹来姐姐家里,怎么能算是叨扰呢?”
富僧额忙道:“多谢大公主对郡主的厚爱,富僧额再此谢过。”
看着如此礼数周全的富僧额,的确很难叫人厌恶,他的脸型略显容长,额头宽阔,五官都甚是端方,身形颀长,身上有文人儒雅,更有武者的精练。的确算得上是个气度极佳的美男子。看他举止言行,也不像是个缺乏胸襟之人。
宜萱略沉吟了一会儿,“客气的话,不必多说。嘉容为何跑来本宫这里,妹夫想必心里清楚吧?”
富僧额轻轻点头,“郡主想把周氏和文氏打发走了,我没有答允。”
周氏和文氏,想必就是富僧额的两个通房丫头了。
宜萱轻轻一笑,嘴上赞道:“看样子妹夫是个长情之人!”
富僧额脸色却趋于板正,他一板一眼地道:“无关乎长情与否,只是郡主的要求,有违我做人的底线。”
宜萱不有正色,道:“愿闻其详。”——此时宜萱耳朵不有一动,她听到了无忧殿外突然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心跳。那人也在屏息凝神听着,心跳似乎隐隐加快了几分。
宜萱暗暗一笑,继续不动声色。
富僧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我挺喜欢郡主的,她的性子,也比我想象中好许多。只是唯独一点,郡主偏偏对周氏和文氏多有敌意,屡次想要将她们撵出去。”
宜萱便问:“妹夫可是觉得嘉容嫉妒心重,太过不能容人了?”
富僧额平静地道:“女人都会嫉妒,算不得什么太大过错。”
“哦?”宜萱挑了挑眉,作为一个古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着实难得了。
富僧额继续道:“我额娘,很厌恶阿玛的几个姨娘,阿玛那么多姨娘,缺只有一个生了女儿。我是家中长子,下面的两个弟弟,都是我额娘生的。”
看样子嘉容的姨妈,倒是个厉害人物。
“我一直都不觉得额娘做错了,我那个庶出的妹妹倒也罢了,倒时候给一份嫁妆也就是了。若兄弟里,有不是一母所生的,又如何能兄弟同心呢?只怕早晚要阋墙的。”
宜萱微微点头,这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了。且看当年的九龙夺嫡就知一二,彼此算计,已经到了毫无底线的地步,还不就是因为不是一母所出吗?到了如今,八爷等人被幽禁宗人府,一应用度,已经是连寻常囚犯都不如!可同样和汗阿玛作对的十四叔,却只是被圈禁在自己府上,虽然失去了自由,但起码衣食无忧。
富僧额叹了口气道:“大公主有所不知,我额娘虽然早早给我安排了房里人,也就是周氏和文氏,可却不许她们有孕。因为我的婚期一再耽搁,她们前前后后服药已经快五年了,她们如今虽然停了药,可身子……已经是不可能再生养了。”
听了这话,宜萱有些吃惊,却也觉得是理所当然。郡主不是寻常满人家的格格,何况未娶妻,便有子,终究不是什么可喜可贺的事情。正室入门之前,通房不许怀孕,倒也合乎常理。
富僧额的声音突然有了几分愤怒的意味,他咬牙道:“她们服侍了我那么多年,从未犯过半点错事!如今也没有对郡主有半分不恭不敬!她们安分守己,又是惹了谁?害了谁了?凭什么要因为郡主的厌恶,就被生生赶出府去?!”
宜萱不禁蹙眉,她到:“予她们些银钱,叫她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也不算亏待了。”
富僧额忍不住反驳道:“即使拿着银子出去,她们已然不能生养,更非清白之身,哪里还嫁得出去?!她们没做任何错事,为何却要落得孤老终生的下场?!”
“这……”宜萱一时间无言。
富僧额面有愤愤不平之色,“何况周氏和文氏,都是伊尔根觉罗家的家生子,她们除了伺候人,根本不会别的!若是被赶出去,叫她们如何能在外头安然活下去?!况且,她们打小就伺候我了,若是离开我身边,只怕是死的心有了!”
宜萱沉默了。殿外偷听的那个人,呼吸与心跳也都沉了下去。
良久,宜萱微笑道:“妹夫说得对,她们的确没有被赶出的理由。若强行驱逐,的确是对她们最大的不公平。”——若是她们是嘉容婚姻的第三者,可她们才是更早在富僧额身边的女人。
听到宜萱这番话,富僧额微微有些吃惊,毕竟大公主对嘉容的维护,富僧额看在眼里,他没有想到大公主竟然会认可他的说法,富僧额不由露出了几分笑容。若是大公主插手此事,的确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困扰。(未完待续。。)
二百四十八、妹夫来了(下)
宜萱又淡淡道:“感情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譬如子文,他对董鄂晴兰又何曾公平过?富僧额能公平对待自己的通房,是因为他并没有多爱嘉容,对嘉容他大约也只是有些喜欢罢了。
宜萱直视这富僧额,轻声道:“你对妻妾公平,是因为你为人方正公允。更因为嘉容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太轻,轻到还远远不能叫你打破这份公允!”
富僧额不由愣住了。
宜萱莞尔道:“或许你是喜欢嘉容的,也愿意做一个尊重妻子的丈夫。但是,你并不爱她!”
“我——”富僧额下意识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去反驳。
宜萱继续道:“若你真心喜爱嘉容,若你心中只有她,便不会将同情心分给别的女人!”说吧,宜萱有微笑道:“当然了,你这么做,并没有错!所以,你不需要为了我这番话,而有所改变!”
富僧额勉强笑了笑,心中却是翻江倒海,难道他真的不曾真正喜爱嘉容……?富僧额想到嘉容那双怨怒交加的眼睛,心头不由一酸……关于周氏和文氏的处置,他不是没有动摇过,但是若那样对待她们,他心中又着实不忍。若她们真的做错了什么倒罢了,可她们自打他成婚以来,日日战战兢兢,生怕被郡主赶出去,着实可怜!
宜萱面色平和地道:“你无需觉得愧对嘉容,因为她也已经决定了。这一胎只要生下个儿子,便和你相敬如宾,各过各的日子。就像我和我额驸一般!倒时候,就算你要把两个通房抬举为姨娘,嘉容也不会反对的。”
富僧额面色一恸,隐隐心头颤抖。他和嘉容,真的要走到那个地步吗?!彼此两项生疏,除了有共同的孩子,将不再有旁的关系可维系。想到嘉容也会以端庄淡然的态度处理他们夫妻关系。富僧额心头突然一揪,只觉得难受得厉害。
富僧额的一系列表情变化,宜萱如何看不出来。所以他才会说那番话来刺激富僧额!富僧额对嘉容,应该的确是有心的,只不过那份喜爱之心,还太少。还不够深刻!宜萱如今要做的。就是刺激他对嘉容的感情。
自从成婚以来,嘉容都是以真性情来面对富僧额的。
可若有一日,嘉容对她不复娇嗔任性,成为一个端庄得体的妻子,同样也对他冷淡疏离,那样一来,富僧额必然心受煎熬,倒时候他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到底是公平重要,还是嘉容重要。早晚有一日他会做出一个选择。
宜萱并不敢十分把握,富僧额会按照她的预期去选择,但这确实是嘉容唯一的机会了。
宜萱轻声道:“你放心吧,嘉容现在已经想清楚了,她以后不会再任性了,她会做一个贤惠的妻子,也不会再为难你那两个通房丫头了。”说吧,宜萱对玉簪道:“去看看,嘉容早膳用完了没,若用完了,便叫她过来,跟她额驸回去吧。”
说着,宜萱挤着眼睛,又努嘴暗示一下窗户外头位置。
玉簪笑着眨了眨眼睛,显然她明白宜萱的暗示了。
一刻钟后,玉簪才走到殿外窗户旁边,看着失魂落魄的和敏郡主,她轻声道:“郡主,进去吧。”
嘉容仰头看了看一碧如洗的天空,她轻声道:“以后的日子,我可以死心了。”
玉簪张了张嘴,她差点忍不住想把公主所安排的计策说出来,但是想到这计策说出来,必然要大打折扣,便闭上了嘴巴。
当嘉容以皇家郡主优雅端庄的姿态走进无忧殿中,面带疏离地微笑,柔声唤富僧额为“额驸”的时候,富僧额忍不住眉心一揪,从前郡主一直都是直接叫他名字的……
嘉容语气和缓地道:“未曾告知额驸,便出府,是我的不是。”
富僧额忙道:“郡主言重了。”——嘉容……真的是不一样了,从前的她是娇憨而任性的,而现在的她,全然是一个真正端庄的和硕格格了。这明明是好事,可富僧额心里却愈发如被撒了盐一般,难受得厉害。
嘉容脸上带着无比得体的微笑,“回府之后,则个良辰吉日,便给周氏和文氏都开了脸吧。”
富僧额急忙道:“不用这么着急的!这个可以以后再说!”
嘉容柔声款款道:“不过早晚的事情罢了,而我现在有了身孕,也不方便和额驸同房。在我临盆之前,就叫她们替我伺候额驸吧。”
“我……”富僧额一时无言,嘉容巨大的改变,让他无法适从。
嘉容莲步轻移走到宜萱跟前,做了一个万福道:“堂姐,嘉容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