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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想阻挡主子。“爷,这是小事儿——”
“砍错了人,府里还有规矩?”他低沉的声音略显得严厉。
主子一句话,管家立刻退了开去,连手上擒住的小奴才也挣开了老人的掌握——
“爷儿,等等我!”敏川急忙跟在后头,没命地追上前去。
段寅的随从早就跟上前去,老总管皱起了眉头,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也赶在后头追了上去。
***
悠悠忽忽地,心宓“走”到了一个她完全没到过的地
“这是哪儿?”她喃喃自语着,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这里是哪儿,可是无论她的眼睛张得多大,却始终看看不出来。
突然间,眼前放出了一盏柔光……
她看到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朝她而来……
“你是谁?”
心宓想开口问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女子也在同一时间张开口,她同样没听见任何声音
心宓瞪大了眼珠子,奇怪的是她无法走近女子,两人在距离很近的时候悠悠忽忽地擦身而过……
她伸手、想抓住虚空中的一点什么,或甚至只要抓住女子衣边的一角即可。
她是抓到了,可是抓在她手里的只是一缕白烟,既不是女子的衣角、更不是任何实在的物体……
就在心宓回头想再找那名女子时,忽然前方一阵漩涡把她整个人往前吸,她感到心、肺和四肢像是被揪住一样难受——
遥远的漩涡尽头有刺眼的亮点,直觉的,心宓不愿意往那个亮点的方向而去,但那里却似有人在呼唤她……
***
“喂,醒醒!”冷冷的声音“吵醒”了心宓……
她蹩紧了眉头,挣扎着想张开眼睛,昏昏沉沉中,她觉得身子在往下坠、往下坠……
“爷,人好像晕过去了。”年轻男人的声音道,刚才叫人的就是他。
“都是老糊涂害的!”敏川不忘记指控管家。
“有爷在,不许放肆!”年轻男人出口喝斥。
“拿水来!”段寅沉声道。
管家即刻遣人挑来一桶水,兜头就往心宓身上倒下——
“哗”地一身,那晕倒的丫头身子突然剧烈地打起颤来,一会儿功夫她的破衣角上就凝出了一株株雪花片子。
“你们想杀人啊——冻了一夜还不够?”这样会害死人的!“敏川气得要攫过去打人,却被段寅的随从给制止了。
“呜……”
心宓发出一声微弱的哀号,晕沉中,她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的跳动,但突然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在这冻人的十二月天里直冻得她又要昏厥过去。
“张开眼,爷有话问你!”总管喝道。
老成的声音在心宓耳边“吵”着,她努力的想睁眼睛,虽然虚弱的身体实在不听话……
“这是……这是哪儿……”总算挣扎着张开了眼,模糊的视觉和冻到骨子里的寒冷却让心宓头痛欲裂。
“太好了,你张开眼了!”敏川第一个叫出来,他兴奋得几乎喘不过气,原本他还耽心宓已经冻死了!
心宓的视线移向发出声音的男孩,她得用力眨眼皮才能看清楚男孩的模样儿……
那小小的人儿身上穿着好几块补丁的破棉袄子,膝头不知怎么磨破了,染了两道红色的血沫子……
“弄两盆炭火来。”段寅低沉的声音响起来。那是纯正的中国口音。心宓的中国同学说话也有这么重的北方音,但是男人的音调更难分辨,富含磁性的男人噪音足以震撼一般人。
她本能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处,但是男人的身量很高——高得不像话!她一路从他的长袍褂子往一上望去,视线一直来到他贲起的胸口——
心宓皱起眉头,男人的长发横过肩头,粗犷的胸肌上搭着几绺不驯的长发,跟他身上穿的斯文长褂根本就不搭轧!
再往上看,男人刚毅的颚骨上冒出一大堆待刮的青绿色胡渣子,漂亮的菱嘴抿得死紧,笔直的鼻梁让他线条分明的脸孔显得既冷漠又孤傲,而那对火星一样烈的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瞪住自己——
心宓冻得全身发抖。她不知道是因为大冷的缘故,还是这个男人像野兽一样惊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又开口了,低沉、粗糙的语调有一种奇怪的性感。但是心宓看不清楚他完整的脸孔,他嘴唇上下的青髭盖住了他大部份的脸,因为深刻的五官太过抢眼的缘故,才能突显出来,但也因为他脸上的青髭,使得男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强烈的风霜味。
心宓呆呆地瞪住他,被他奇怪的“造型”吸引,也因为她竟然觉得他有点“面熟”……
但她实在搞不懂,这个酷男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怪异?
“爷问话,你叫什么名字?。”段寅的随从——燕咯尔皱起眉头,这个瘦不拉叽的黑脸丑丫头看起来吊头呆脑,简直比牲口还笨!
“你是……谁?”心宓的第一句话直冲着男人问,然后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住了,她的嗓音竟然嘶哑得连自已都不认得。
“你不知道我是谁?”段寅挑起眉,低哑的嗓音冷静得不带感情,冷毅的线条并没有因为挑眉的小动作而柔化,但是他多髭的面孔却又多了一股男人味。
“我为什么该知道你是谁?”心宓反问他,然后皱起眉头——
她的喉咙沙哑得太不像话了,简直比乌鸦叫还难听!
“喂,你大放肆了!”燕咯尔不能容忍地插嘴。
心宓勉强转动僵硬的颈子,看到凶神恶煞一样高大的年轻男人,她下意识地问:“你是哪里的保镖?”她直觉认定这个人不知道是哪家俱乐部的保镖。
“什么保镖!我是主子爷的侍从,”燕咯尔没好气地斥喝。
“心宓,”敏川偷偷叫她,直跟她摇头。“是段爷,段爷会主持公道的,别怕!”
心宓再度望向小男孩……
段爷?是那个怪异、像巨人一样不修边幅的男人吗?心宓实在被搞糊涂了……
她明明在俱乐部打工,怎么才过了一夜全都变了样?难道是昨夜那群找她麻烦的客人把她关在这里?可是看起来又不象,她还记得,刚才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在“梦中”看到了一个长得和她一样的女孩,难道她现在还在做梦?
“什……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咽了口口水,干哑的喉咙简直痛得要撕裂心宓的肺部。
她用力眨着眼睛,努力想从“梦中”清醒过来……
“我看,是冻糊涂了。”段寅冷淡地下评语。
女孩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瞪着他瞧,那两只眼睛像黑宝石一般摺摺幽亮,可惜满脸的炭灰让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料想在厨房里使唤的丫头相貌只及得上平庸水准,能让人赞叹的大概也只有这对幽若寒潭的眼招子。
“炭火盆子快拿来啊!”敏川听段寅这么说,急得大喊。
“火盆子早送来了,小奴才别放肆!”燕咯尔回过头斥责敏川。
“把她移回屋子,火盆子也抬过去。另外,找个大夫看看,有什么话改天再问。”段寅冷淡地吩咐,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就跨出了又湿、又冷的牢房。
燕咯尔见主子走了,他也紧跟在后头离开。
听到主子这么说,最高兴的莫过于敏川了!
“放人,段爷说放人了,听见了没?”‘敏川冲着老管家又喊又笑,恨不得能气死他!
老管家皱起眉头,主子吩咐了,他只得照办、“小孩子,不同你一般计较!”管家福叔觑了敏川一眼,喃喃地道。
随后他扔下牢房钥匙锁,转身就走了。
“心宓、心宓,你还好吧?坏人都走了,你别怕啊!这里头又湿又冷的,快跟我出去吧!”敏州冲上前去,蹲在心宓跟前轻声细语,就怕吓着了她。
心宓才舒开的眉头又攒紧,她怔怔地瞪着脸上满是关怀神色的男孩,脸上的困惑越来越深……
“你又是谁?”她粗嘎的嗓音低哑地发出问句。
男孩像是被她的问话给吓住了,先是愣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紧接着瞠大了眼、像见着妖魔鬼怪一样满脸惊骇——
“冻糊涂了……真的冻坏脑子了……”男孩张着大嘴颤抖地喃喃自语,豆大的泪珠子同时滑下眼睫。
此刻敏川脑子里空白一片、心里什么念头也没有,他只知道事情坏了——
他一时糊涂,竟然害心宓冻坏脑袋、成了傻子!
第二章
清晨的粉蓝色微光淡淡渗进纸糊的窗棂。
心宓慢慢睁开眼睛,她全身酸痛、疲累不堪,仿佛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等到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硬梆梆的木板床上,她僵住身子、睁大了眼睛瞪住天花板,转眼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天呐,她的“梦”还没醒吗?
环视周遭简陋、粗糙的粉墙,她的神经就发麻、然后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大慈大悲的菩萨啊,她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这么荒谬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昨晚那个叫敏川的孩子竟然告诉她——
她是个“丫头”,主要工作就是蹲在厨房的火灶前升火,每天天没亮就得起床,因为要吹燃火星子得费掉半个
“时辰”!这还只是她工作的一小部份,等灶火升起了她还得帮忙提水、砍柴、淘米、洗菜、刷锅……举凡厨房里没人干的活儿她全部得干!
总之她的工作很多、很杂,因为她是从小卖了“死契。”给段府的,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自然不会有人替她伸冤,所以府里的管事会把她榨到干、用到死,将来四片木板子一盖——一口薄棺就是她辛苦一辈子的报偿!
那孩子不论好、坏话全都跟她说了,因为认定她脑子坏了,好说歹说的希望能“刺激”她清醒。
心宓希望自己的脑子是真的坏了……因为这样就不必面对现实。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一堆穿着“戏服”的古人跟她说“梦话”。而她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甚至盼望自己只是像金凯瑞的电影“楚门的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