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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他们对此是无可奈何的。
毕竟祖宗制度、汉家规矩在哪里摆着,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只能咽下心头。
可如今听得刘德这么一说,他们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假如刘德能说服刘将庐同意他的那个方案,那么,等他们回了封国,自然会拿着此事来宣扬。
他们当然是不受宠的,但是,各自封国中还有大把受宠的却做不了太子的兄弟,只要鼓动这些兄弟起来闹腾,再让各自的母亲猛吹枕边风,将来也不是不可能混个王当当啊。
至于刘德所说的这个事情里面隐藏的陷阱,在场诸侯与王子不是傻瓜,自然能一眼就看出来。
若按照刘德的办法去做,封国会越来越小,势力越来越弱,三五代之后,可能目前的各国封地就会彻底变成毫无存在感的小国。
只是,人都是自私的。
有句话叫做,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更何况被派来作为代表的王子,本来,是根本没机会做什么一国之君,甚至连个关内侯的爵位都很悬。
“是喽!凭什么xx做太子,将来君临一国,**宠妾三千,我却只能四处奔波,甚至要过饥寒交迫的生活?”许多王子心里开始起了小心思。
就是某些诸侯王心中的心思也开始动起来了。
譬如某位诸侯王,他本来一点都不喜欢他的太子,更爱宠妃所生的两个幼子,只是奈何太子是朝廷册封的,他根本无力反抗。
可是,若按照刘德的方法,把封国给分掉,老大继承自己的王位,其余诸子各自分得一块地盘,称孤道寡。
这好像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嘛?
事实证明,并非人人都是有野心的,也并非人人都有远见。
更多人从来只考虑当前,至于以后?等以后再说吧!
只是,此等美事想要成功,还得看天子的!
于是,无数道目光投注在了刘德与刘将庐身上,许多人更是眼巴巴的看着刘将庐,只盼着从刘将庐嘴里吐出一个好字。
刘德自然也明白,当此之时,应当乘热打铁,于是他正色的道:“皇叔若是觉得小子说的不错,那小子愿为皇叔向父皇求情,恳请父皇依赵孝幽王成例,恩准此事,如何?”
所谓赵孝幽王,指的是刘邦的爱子,被封为赵王的刘如意。
铲平诸吕,孝文皇帝登基之后,甚为怜悯幽王的遭遇,于是将赵国一分为二封幽王长子刘遂为赵王,少子刘辟疆为河间王。
这是至今依然为诸侯所称道的仁德之举。
刘将庐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他心中知道,这是一个包裹着蜜糖的陷阱。
但是……
他闭上眼睛,想了想自己所爱的两个幼子,又想了想**中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
他知道,就算明知道有毒,这个坑,他还真不得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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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10点左右,第三更在12点左右。
第十二节 忽悠(2/3)
“善……”刘将庐几乎是颤抖着从嘴里吐出这个字,尽管他的内心清楚,当他说完这个字之后,很可能现在还庞大的齐国,在他死后就将分崩离析。
只是,不答应的话又能怎样?
刘将庐很清楚,只要他说个不字,等回了临淄,王宫里那帮原本娇柔可人的美人瞬间就能化身母老虎。
听到刘将庐吐出这个字,刘德难抑心中的狂喜,反身跪地拜道:“儿臣刘德恳请父皇开恩,准许皇叔之请!”
端坐于上的天子,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没人能看清他那被隐藏在旒珠之后的神色。
过了一会,他才说出了一个字:“可!”
这就算是给刘将庐的那十一个儿子人人都安上一个未来国王的身份了。
刘将庐不得不跪下来谢道:“陛下圣恩,臣铭感五内!”
此刻刘将庐的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让他有种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的恶心。
“齐王请万勿多礼,平身吧!”天子淡淡的道,此刻他的心中其实五内杂陈,什么味都有。
刘德的话,作为天子,刘启自然是明明白白,全都懂了,他也明白,若按照刘德所说的去做的话,那就用不着削藩了,只要此事成了朝廷政策,那么时间自然会帮他消灭那些尾大不掉的藩国。
只是……那要花多少时间呢?
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刘启暗自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忽然想起了去年秋天发生的事情,当时,他刚刚登基即位为帝不过六七个月。
秋七月,匈奴大军入寇代地,烽火在甘泉宫都能看到。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是**裸的打脸,让他根本无法按捺!
当时,他召集了将军们,李广、程不识、周亚夫、窦婴,他亲披坚甲,腰配长剑,准备御驾亲征,给匈奴人一点颜色看看。
但是……
最后,他却没有见将军们,亲手解下了坚甲,卸下了长剑。
因为,当时晁错劝住了他。
晁错的话,至今还在他耳边回荡着:“陛下,匈奴肌肤之患,诸侯,脏腑之病,肌肤之患让人痛,脏腑之患要人命!”
于是,他忍了,打碎牙齿和血吞,送了公主,许了和亲,这才打发了匈奴人。
同时,这耻辱刺激他,让他每每想及此事,心如刀割。
这才许了晁错的削藩之策。
他想的是,先削藩荡平不臣诸侯,清除内忧,然后提兵出塞,击败匈奴,成就千古伟业。
可是……
这削藩还没开始。
儿子刘德又闹出这么一出戏。
“难道朕还要忍?”刘启的眉头紧皱:“忍!忍!忍!可是朕无法再忍!”
他本就是性急的人,脾气犟起来,根本就不会讲理,更懒得去考虑得失。
否则,当年在长安街头他也不至于因为一盘棋的缘故,就抡起棋盘生生砸死吴王太子,虽然自那之后,他尝到了教训,收敛了许多。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更何况,刘启心里还有另外一根刺。
他的父亲,先帝太宗孝文皇帝。
先帝的功业,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
刘启垂下头,想起了刘揖。
“父皇将第一国士贾谊送去梁国做太傅,这是要培养刘揖夺我大位的架势啊!”
“朕那点就不如刘揖了?”
“朕发过誓的,一定做出一番成绩来,让父皇看看,我刘启才是他真正的接班人,等朕扫平诸侯,北击匈奴,擒获匈奴单于,献俘太庙……”只是想想那样的场景,刘启就有些飘飘然,毕竟,他才当了一年多天子,也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让他等个三十年,五十年,等着诸侯藩王们被时间杀死?
想到此处,刘启就不愿意了。
开什么玩笑,三五十年后,他早就去见高皇帝、太宗皇帝了,还有什么机会北伐匈奴,把单于抓回来献俘太庙?
“不过,刘德的这个计谋也还不错,等朕收拾了吴楚强藩,再以此策推行天下……嗯,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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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可恨!”刘将庐却是另外一番心思了,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小了二十多岁的少年皇子给带进坑里的事实。
他猛然想到,从头到尾,刘德都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因此,他脸色有些狰狞并且不怀好意的问道:“殿下,您好像还未回答寡人的问题,这削藩是好还是坏?请殿下给臣一个明确的答复!”
刘德呵呵一笑,道:“回皇叔的话,小子日前曾读《过秦论》,颇多感慨,便以《过秦论》之总结答复皇叔所问吧。”
刘德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的念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之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因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
刘德走到大殿正中,先向便宜老爹拜了一拜,再朝诸侯宗室一拜,道:“以小子之愚见,诚哉斯言!以史为镜,可知社稷兴衰,以人为镜,能查自身得失,是故孔仲尼言:吾日三省其身,当今之汉家天下,已到不得不变之时!”
刘德感慨了一声,以十分悲痛的语调问道:“诸位宗室叔伯,可知今日之姬氏何在?”
没有人能回答刘德的这个问题。
姬氏早已泯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刘德用十分悲伤的语调道:“昔年周室姬姓诸侯何其多也,遍及九州,而如今却连一关内侯都不可得,何其可哀!小子观史,姬氏之失天下,在于讳疾忌医四字而已!”
刘德说这些话是有恃无恐的。
如今的史料,绝大部分都藏在未央宫中,等闲人轻易见不到。
这就造成了知识的垄断。
而他又说的似是而非,给人一种不明觉历的感觉。
再兼之,他前世最后几年苦修演技,自认已得后世‘口才派’的精华,吹牛忽悠的本事已不在某些巨头之下。
“便如一颗大树,枝繁叶茂,然有三五枝干,起了病虫,主人怜之惜之,不肯砍去,结果大树一夜枯死!”刘德忽然提高了声调,开炮道:“若是砍去那三五有害枝干呢?虽则一时阵痛,然,翌日大树依然枝繁叶茂千载万载长存于世!”
“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以皇叔之智,自不难知小子之意!”刘德言罢,长稽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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