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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老人家想息事宁人,顺便不沾惹麻烦的本能反应。
刘彻拿这个说事。显然是故意给他们找借口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刘彻向前一步,看向褚大,道:“褚大,汝乃儒者,儒,柔也,本当以君子自重,奈何不顾体统,不尊先王之训,不崇乡党之教,大庭广众,与人械斗,且还是在乡校之中!岂不闻,太宰曰:儒,以道得民也!汝之所为,不仅辱了汝之师承,更辱没了先王之教,破坏了乡党之训,念尔初犯,又有三老求情,乃师仲舒,又素为朕之所敬,便从轻发落!”
“去给朕将《论语》《礼》《诗》各抄录五百遍,然后,去东二里教授蒙童一年!”刘彻低下头,问道:“汝可服气?”
褚大闻言,立刻叩首拜道:“陛下训诫,若黄钟大吕,又若春日之雷,使罪臣幡然醒悟!陛下圣裁,罪臣心服口服!”
褚大此刻的心情是愉悦的。
天子的‘惩罚’,看似是责罚。
但褚大看来,这是拳拳爱护之心的表现啊!
抄论语、礼、诗,这是磨砺自己的诗书素养,坚定自己的向道之心。
罚去东二里教授蒙童,更是要观察自己的德行操守的意思。
历史上,明君贤臣相遇,大体都有这么一个剧本。
这让褚大,真是心花怒放,不能自已。
只觉得眼前,一片坦途,前途一片光明。
升官发财,迎娶贵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就在眼前了。
他哪里还顾得上去思考其他?
立刻就跟着两个押送他的士卒,恭敬的低着头,亦步亦趋的退出芝房。
刘彻看着褚大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笑。
如此一来,至少两三个月内,许九和他背后的那个人以及《富民》这本书应该不会出现在董仲舒的视线内。
要知道,以毛笔抄录五百遍《论语》《礼》《诗》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这可不是后世小学生完成老师作业,字迹可以潦草,纸面可以污染。
必须是字正清晰,卷面整洁。
想了想,刘彻决定给褚大增加点难度,于是对剧孟吩咐道:“命人告诉褚大,只能以竹简抄录,不许用白纸……”
好吧,这个决定,可能会将《富民》的曝光时间,至少再向后退两个月。
至于到时候,褚大是否还记得他曾经跟许九争论的内容。
那就要看褚大的记忆力,能否有那么厉害了。
刘彻觉得,很大可能,到时候,褚大只能记得他与许九争论过,还动过手,但具体过程,就呵呵了。
等到褚大完全消失在芝房之内。
刘彻才好整以暇的看向许九。
“宋子候……”刘彻翘着嘴角,打量了这个家伙一番。
“罪臣恭听圣训!”许九立刻就叩首道。
毫无疑问,刘彻很清楚,这个许九是个聪明人。
而且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刘彻现在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肯定,目前的一切,都是这个家伙布下的局。
刘彻从知道这个事情开始,就已经怀疑了这一点。
而绣衣卫的调查报告和御史大夫衙门给出的情报,在时间线上,也非常吻合。
刘彻在去年开始,就已经不止一次的通过诏书,向朝野群臣,暗示了他的政治倾向。
自甲子诏谕以来,刘彻的态度,甚至已经可以说是,明明白白的摆给别人看了。
其他的多次诏书和朝会上的表态,更是将这些东西,都明摆着告诉了大臣和列侯们。
刘彻一直在等,在等一个主动靠拢和跪舔的臣子出现。
可惜,一直都没看到什么动静。
这让刘彻的千金市马骨计划,如悬空中,让他好不尴尬。
好在,聪明人多的是。
刘彻已经隐隐绰绰的听说了许多列侯和官宦世家在针对性的进行研究了。
譬如,著名的万石君石奋一家什么的。
但刘彻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吃螃蟹的,居然是毫不起眼,排名倒数第一的宋子候。(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节 新学派(4)
刘彻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
这本小册子很薄。
大概也就二三十页,里面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就是技术发展带来的进步。
随着白纸制造技术和雕版印刷技术的扩散。
现在,中国的文化事业,一日千里,以超过春秋战国时期的速度,狂飙不已。
大量的先贤著作,被少府和私人印刷成册,长安的大街小巷,已经出现了专门的书店,甚至还有私营的印刷店,承接各种印刷业务。
现在,印刻一套万言书的成本,大约是一万钱左右。
普通人可能负担不起,但对许九这样的列侯,却是轻松至极。
根据绣衣卫报告,许九在长安某个私营刻书坊,刻印了整整一千册《民富》,总共大概花了两三万钱的样子。
刘彻手里这本是绣衣卫直接从该刻印店拿来的。
刘彻将手上的这本书翻开来,看了看,问道:“爱卿是吕不韦的传人?”
这句话,是一语双关。
第一层意思,就是吕不韦曾经著了《吕氏春秋》,《吕氏春秋》中一篇孟春纪下,有一节名曰贵公。
其中有一句话,后世耳熟能详。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
这算是战国时期,民本思想的一个巅峰。
所以,吕不韦死了。
这第二层意思。就很浅显了。
世人皆知,有一句话是跟吕不韦绑定在一起的:奇货可居。
这意思就很明白了。就是在问许九,你想卖个好价钱吗?
刘彻这么问是在试探。
若许九真的是一位民本思想的拥护者。他就不可能不知道吕氏春秋,更不可能记不得贵公篇。
那他就必然能听出刘彻的第一层意思。
反之,就不会。
道理很简单,假如不是特别有兴趣,在这个时代,不会有人去啃吕氏春秋这样的大部头。
就好比后世的普通人,压根就不会去翻资本论。
哪怕它的名气大的连小学生都知道……
许九叩首拜道:“回禀陛下,罪臣年十四,即于长安安梁公门下授《吕氏春秋》。年二十,即以身体力行,周游列国,至龙门峡谷,观大河滔滔,去右北平,望塞外茫茫,越关山之险,进西南群山。与滇人长者交谈,会汾脽之原,祭后土之祀……”
许九抬头看着刘彻,心里紧张无比。但依然坚定的道:“罪臣确是吕子传人!”
老实说,许九的回答,让刘彻颇为意外。
吕子。自然就是吕不韦。
无论吕不韦在人们的印象中的形象如何。
但其编著了《吕氏春秋》,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其在其姓氏之后,加子。
如今。杂家已为法家吞并。
还在坚持的,估计也就小猫三两只。
这许九身为列侯,却一头扎进了杂家的怀抱。
这让刘彻非常吃惊。
而这许九自述的经历,也让刘彻对其观感好了不少。
无论儒法黄老墨纵横杂家名家,任何一个能用双脚,走遍大半个天下的人,刘彻都会对他有好感。
道理很简单。
能这样去践行的人,哪怕再笨,也比那些宅在家里的聪明人强太多了。
不阅山海怎登峰?不知国情怎论政?
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嚷嚷天下的人,不是白痴,就是别有用心的野心家。
而许九的话,很完美的解释了他为什么能把买卖做到这么大了。
他若没有曾经周游天下,甚至出入关塞,怎么可能跟西南夷还有匈奴人扯上关系?
刘彻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不过,潜意识里,刘彻心里浮现了一个疑问。
“这个许九既然曾经游历天下,看惯江山地理,以他列侯的身份地位,加上这样的经历和见识,或许想谋求一个九卿或者九卿衙门的某曹主官,有些困难,但是……若只是做一个地方的郡守或者郡尉,却仅仅只是只需要时间……”
汉室政权,到目前为止,列侯与士大夫勋贵,是构成国家中高层体系的主要力量。
全国郡县两千石以上,甚至千石以上的官员,基本都是出自这两个阶级。
而列侯在这个体系里有着极大的优势。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你是一位列侯,然后愿意做官,同时稍微有那么一点能力。
在官场熬个三五年,一个郡守或者郡尉的职位,轻轻松松。
而许九却没有选择入仕,而是,远离庙堂,在地方和市井,经营出一张庞大的走私、贩奴网络。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朕曾经听关中长者言:处庙堂之高,必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必忧其君!此所有士大夫君子也!”刘彻问道:“爱卿曾仗剑走天下,观三山四海,游郡国乡野,久处江湖,想必也曾忧虑国家社稷,未知,可有教朕者?”
一边问,刘彻一边用着眼睛,死死的盯住许九。
这个世界什么人最可怕?
当然是有野心有理想有抱负,同时还有行动力的人。
这个许九,在刘彻眼中,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人。
让刘彻提防的是:刘彻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许九,在追求什么。
“回禀陛下,罪臣听说,始生之者,天也;天之养者,人也;能养天之所生而勿缨者,天子也。陛下生而神圣,明见万里,以罪臣之愚钝,不及陛下万一也!”许九却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郑重的拜道:“然,罪臣身为陛下之臣,拾遗补缺,本属臣职,故昧死以答陛下:罪臣曾行经九州,望海内民生之难,审中国之蔽,微有所见,概为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