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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看着许九,却是不动声色的笑道:“都督莫要多心,西部都尉须和西北都尉,如今都有私事,不便前来,托本君向都督致歉……”
许九还能说什么?
只能怪自己过去名声不显,所以呢,安东地区的各方势力,大约也都是打着观其行听其言的主意。
这也正常,许九来过安东数次。
他深知安东地区的人的个性。
这些来自天下五湖四海的移民和游侠、商人组成的群体,极为自信,他们相信自己的双手足以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对于他这个既无政绩,也没有名声,只是天子宠臣的家伙,大约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尤其是,许九为了避嫌,拒绝了伍被和平壤学苑的巨头来迎接他、呼应他,甚至为他造势的举动。
若有杂家支持和造势,想必如今他的处境要好很多。
但他更知道,如杂家跳出来给他造势和支持,那么,必定会引发儒法甚至黄老派的注意。
杂家以前,避居安东,还可以扮猪吃老虎。
但随着安东开发的加速和安东资源不断内销,诸子百家都已经注意到了安东,许多巨头都开始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仅仅是许九已知的,今年年内,就会有来自儒法两大派系的十余个巨头会派遣自己的子弟门生来安东‘游学’。
说是游学,但谁知道,游学之后,这些人会怎样看待安东和在安东的杂家?
旁的不说,许九清楚,法家巨头,御史大夫晁错,一直对安东的杂家,忌惮不已,曾经多次向天子进言,请求在安东设置一个法家或者儒家的学苑。
在这个背景下,许九怎么敢把自己与杂家的关系公开?
那不是等于告诉天下人:许九这个安东都护府都督来安东就是给杂家保驾护航来的?
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儒法必定会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今日的杂家,可没有力气,同时对抗儒法,甚至根本不足以与儒法任何一支相抗衡。
所以,许九只能强颜欢笑,说道:“两位都尉有私事?无妨,在下过几日,再亲自上门拜访……”
旁的长安大臣贵族,或许还会以为,陈须陈兄弟,依然是那个数年前在长安的混世魔王。
但,许九知道,这两人,如今已经是安东地面最大的势力之一了。
这两位天子的小舅子,这些年各自拉拢和收拢了一批贵族子弟、官僚以及商贾,形成了各自庞大的利益链。
从伍被提供的信息来看,这些年来,陈须一直在忙着各种开荒,经营着大量的种植园。
种植园内,大量使用各种‘派遣工’,主要栽种着棉花、大豆等经济作物。
依附于他身边的,主要是鲜卑、乌恒、丁零和其他一些贵族、游侠。
基本都是棉花、大豆产业链上的利益相关者。
他们的同盟非常稳固,彼此常常聚会。
去年,陈须诞下一子,他就将此子与鲜卑王之女定下婚约。
这凸显出了陈须利益共同体的团结。
而陈就更不了不得了!
自元德四年以来,陈就是杂家在安东地区最大的金主之一。
另外一个能与他媲美的是朝鲜君刘明。
两人三年年累计向平壤学苑赞助了总价值超过三千万的各类物资、金钱、土地。
除此之外,陈还一直野心勃勃的推动在安东地区建立一个类似江都造船厂的超大型国家造船厂。
为了让天子能够同意这个请求,陈甚至在平壤和新化城之中,都建立了‘鲁班苑’,大量培训各类造船工匠。
听说现在,这些鲁班苑收学生,只要你愿意去学,且愿意签一张愿意为陈或者其他利益相关方工作十年的契约,就可以免费得到培训。
而陈身边,自然都是些伐木、造船、捕鱼、捕鲸的利益相关方。
这些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但同盟的稳固性,却远超了陈须那个同盟。
许九曾经听伍被在信中提过,陈此人抱负极大,野心也很大。
他有‘扶桑之志’,想要有朝一日,扬帆远航,寻找传说的扶桑大陆,找回那些失落在外的殷商遗民,为天子建功,以换取天子曾经的一个承诺能得扶桑,复我殷商遗民者,必以扶桑地王之!
只是,扶桑之说,虚无缥缈,比身毒还不可信。
至少,身毒虽远,但却是确实存在的地区。
而扶桑之地,虽然故老相传,有神人居,有殷商遗民所在。
但,从未有人证实过,存在扶桑大陆的事情。
想到这里,许九却又迟疑。
扶桑真的不存在吗?
那为何天子信誓旦旦,称其必在?只是与神州之土,远隔数万里,必须跨越大洋,方可抵达。
宫廷之中,也有传言,称天子曾经做梦,梦到有神人乘金乌而入梦,告知天子,有殷商遗民,在数万里之外的扶桑大陆定居,他们已经忘却了自己的祖先和传承,被发文身,茹毛饮血。
不过,他们在前往扶桑之时,曾经得到了天帝赐福,所以,他们在扶桑大陆,栽种着种种神奇的作物,可以衣食无忧。
若这些传言是真的,扶桑大陆确实存在。
那么陈只要找到了,那天子必定会兑现诺言,以扶桑之地王之!
从这个角度来看,陈的所作所为,似乎又可以理解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节 在安东(2)
承恩岛上,陈笑眯眯的站在码头上,望着远方,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的仁川港的方向,嘴角露出微笑。
他的家臣陈琦小声的问道:“君候,您不去接这宋子侯真的好吗?”
陈闻言,咧嘴哈哈一笑,道:“你懂什么?”
在外人眼里,新任顶头上司到任,作为属下,居然避而不见,这肯定要打屁股,说不定还得被抽上一顿。
但他是谁?
他是大汉隆虑候,当今皇后的哥哥。
想想看,他若是那种一看到新上司,就屁颠屁颠跑过去拍马的人,朝廷的三公九卿甚至是天子看了会做何想?
你隆虑候,家财万贯,麾下舰船奴工无算。
却跑去拍一个五百户食邑的人的马屁?
是不是想要刻意维护自己的名声?
是不是别有用心?
今天的陈,再非过去的那个纨绔子了。
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陈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将来,不是粉身碎骨,就必定是称孤道寡!
外人都以为,他每年拿着大把的真金白银,往平壤和新化城里的鲁班苑砸。
甚至不惜耗费巨资,兴建起造船厂。
目的只是好玩或者任性。
稍微知道内情多一点的人,则以为他是打着去扶桑大陆称王称霸的念头。
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其实都是被逼的。
无论是建立鲁班苑,还是兴建造船厂,在背后都有一只手在推着他前进。
那只手是谁?毋庸置疑!
陈一直以来,都清清楚楚,而且随着阅历和年龄的增大,他越发的明白了,他与他的哥哥陈须,其实都已经站在了悬崖上了。
前方,就是万丈深渊。
道理很清楚,他们只是臣子而已,撑死了不过是皇后的哥哥罢了。
这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当年,高帝生前,吕氏除了周吕候之外,谁冒头过?
即便是周吕候,那也是靠着实打实的战功,才有着地位的。
即便是周吕候,也没有他们兄弟两人今天的财富和力量以及地位。
那么,答案来了!
他们两兄弟何德何能,竟可坐拥这泼天一样的财富,强大的舰队和无数的工人甚至军队?
长安城未央宫里的天子,晚上做梦,可曾梦到过他们兄弟反叛?
虽然说,这实际上根本不可能!
陈知道,他敢造反,第一个杀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身边的这个绝对亲信和家臣。
在汉室,他陈某人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做他想做的所有事情。
但绝不包括忤逆天子。
一旦获罪,他除了服毒自杀之外,没有第二条的更好的出路。
但问题是,上位者的想法和下面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当初高帝何等英姿?何等雄才?
高帝与萧何的感情和关系,又是何等亲密?
萧何尚且要靠自污名声来自保。
又如燕王卢绾,与高帝乃是邻里的关系,两人从小长大,甚至无话不谈。
然而,一朝有人离间,卢绾就不得不亡命匈奴。
陈自觉,自己论功劳,拍马不及萧何;论感情,比不上卢绾与高帝之间的一根毛。
那问题来了?
长安天子和朝野诸公,凭什么坐视他们兄弟在安东拥有这泼天的财富,强大的权势而不闻不问?
为什么一直以来,甚至连绣衣卫也不曾来找他们兄弟喝喝茶,聊聊天?
都瞎了?
都聋了?
答案是显而易见,天子阻止了所有方面的压力和觊觎。
但天子凭什么给他们兄弟遮风避雨?
小舅子的身份,真有那么好用?
若当今是惠帝,倒还可以解释。
但关键是,当今天子,连皇叔都宰了四个,关了一个。
连亲舅舅,也能丢在南方,任由其自生自灭。
粟氏外戚在七年内就全部凋零干净了。
这样的帝王,会对自己的小舅子网开一面?
搞笑吧!
事实是,无论是陈,还是陈须,都不过是那位未央宫的君王手里的刀子。
陈和陈须,只能做天子准他们做的事情。
长安要他陈去跳海,他就得去跳海。
连一丝丝疑虑都不可有。
不然,就等着廷尉带着圣旨来抓人吧!
至于罪名,多的是!
草菅人命、谋杀他人、残害无辜、乱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