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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从马邑之战后,很多部族里的秦人就明显发觉了其他人看待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化了。
不再是轻蔑和鄙视,反而带上了尊重。
而在现在,更是带上了一丝丝的畏惧和崇敬。
所以,一些年轻的秦人感到很不解。
于是,就去询问那些年老的长者:“老大人,吾等乃秦人之后,与汉人,势不两立!何以这些匈奴人会将我们与汉人视为一体?”
这是很符合他们的逻辑思维的。
毕竟,大秦已经灭亡,他们是遗老遗少,被世界抛弃和遗忘的人。
这些年老的长者也有许多不理解。
毕竟,他们也都是出生在秦帝国毁灭后的时期的人。
也跟汉人以及汉朝人缺乏什么沟通。
一直以来,他们在草原上苟延残喘,除了还在以农耕和冶炼为生活外,早已经忘却了一切自己的历史和文化。
能坚持着传统和礼节,这只是因为父母辈甚至祖父辈的影响。
好在,部落里还是有着在秦帝国还存着的时候,就已经出生的老人。
于是,大家去询问那位长者。
长者告诉这些后辈和年轻人,说道:“我听说,以前的父祖辈曾经说过:诸夏亲昵不可弃也,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我现在明白了……”
老人拄着拐杖,看着东方的长城方向,对子孙们说道:“你们也是诸夏的一员,中国的子孙啊!在匈奴人眼里,汉朝和秦朝都是一个国家的人,从前,汉朝孱弱,所以我们备受欺凌和虐待,但是现在汉朝强大了起来,所以,匈奴人不敢再轻视和苛责我们,这是因为他们害怕,将来汉朝军队杀过来了,要跟他们算账!”
众人听了,都是沉默不语。
良久才有人问道:“长者,我们应该怎么办?”
秦人这个群体在草原上非常尴尬。
匈奴人不认为他们是自己人,对他们提防和戒备。
哪怕是有投降过来的汉朝贵族和官吏,也看他们不顺眼,想要踩一脚,甚至不乏有人将他们视为眼中钉和肉中刺的。
这就使得秦人一直难以融入草原,更使得秦人这个群体和其他部落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要不是匈奴人需要秦人种植的粮食以及打造青铜器,早就将他们掳走变成奴隶了。
即使如此,秦人的生活也非常困苦。
在草原上繁衍数十年,一直以来,仅有不过三四千的族人。
平均每十个孩子,仅有一个能活到成年。
这是匈奴的横征暴敛和草原上恶劣的生活环境和自然条件导致的。
老人拄着拐杖,沉思良久,终于答道:“你们应该回去!”
他指着长城的方向说道:“我记得,我的父母在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一旦中国战乱平息,天下太平,就要返回祖地,埋骨故里……可惜,他们没能等到中国太平……”
“但,现在你们等到了,所以你们应该回去……”
“可是……”有人疑虑重重:“我听说,汉朝是推翻了大秦才建立起来的,汉朝人会不会接纳我们?还有,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汉朝长城,起码有两千多里,而我们才不过数千口,其中大半还是妇孺,一路上,匈奴人恐怕会拦截和截杀我们!”
“汉朝,应该会接纳我们的……”老人拄着拐杖说道:“我曾经听说过,汉朝皇帝派遣使者来到草原,迎接和赎回那些历代被俘和被掳的百姓官吏的后代,就曾经宣告过草原:凡诸夏百姓,若有凭据或者证明,皆可自归长城,汉天子翘首以盼,等待游子归乡,凡归乡者,皆以中国臣民论,授给田地、宅屋、农具,更可免赋税五年!”
众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老人说道:“当初这个消息传得满草原都是……你们应该也有耳闻才对……”
这时候,有人点头道:“确实如此,但当时,我们觉得汉朝皇帝是对汉朝人喊话,应该不包括我们秦人!”
“愚蠢!”老者道:“诸夏!我曾听说诸夏的意思,就是所有的中国百姓,轩辕氏、神农氏、伏羲氏等先王的后代!秦人当然也是诸夏!”(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节 影响(2)
在草原上,变化更大的,还是匈奴人自己。
对匈奴人来说,马邑之战就好比一鸭,高阙会战好似二鸭。
马邑之战,打掉了匈奴骑兵无敌的神话,戳破了匈奴军队纵横天下的假象。
而高阙会战,则将整个匈奴的尊严和自信心,统统践踏到了泥浆里!
左大将统帅十一个万骑,至少五个本部万骑,有着绝对优势的兵力,占据着地利,但却依然是一败涂地。
特别是河阴之战,匈奴兵力至少三倍于汉军。
结果却是被汉军糊了一脸。
汉朝连神骑都没有出动,就让匈奴主力损失惨重,狼狈撤退,在撤退过程中更是吃了一计重拳。
须卜、呼衍、兰氏,曾经威风不可一世,一个万骑就足以吊打世界的强悍存在,在看到汉朝神骑的瞬间,丢弃了他们的部曲和牲畜以及妇孺,狼狈的奔逃数百里,逃进高阙。
之后,在高阙又不敢出城野战,坐视汉军在高阙城下从无到有建立起营垒。
最终,高阙城被天降陨石砸破。
没有人能统计得出,高阙会战整个战役,匈奴损失了多少军力和牲畜。
但,整个幕南一夜残废,汉朝军队占据高阙,控制北河和阳山,等到春天,恐怕就要兵临阴山了。
匈奴人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汉朝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无数人陷入了迷茫和绝望的情绪之中。
许多许多的贵族,都在心里思考一个问题:匈奴帝国还能支撑多久?
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但,总之,迟早有一天会在汉朝的攻势下土崩瓦解。
这并非什么夸大的事情或者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是显而易见的问题。
草原帝国,引弓之民的王朝,总是重复着‘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的历史怪圈。
甚至,他们经历类似的历史怪圈,比起中原王朝的周期律还要频繁,还要忽然。
对中国王朝而言,哪怕走到末路,很多也能挣扎个数十年,甚至有些强国可以挣扎百十年,说不定还可以中兴帝国。
但草原上从未发生过中兴帝国的事情。
而且多数游牧帝国的崩塌速度快的让人无法想象。
在已知的历史上,东胡帝国仅仅两年就彻底败亡,月氏支撑的久一些,但也不过是十几年而已。
所以,即使是匈奴人自身,现在都有很多的实力派部族领袖,都在思考未来了。
对引弓之民来说,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毕竟,对游牧民来说,最大的最终极的问题,还是生存和延续。
为了部族的生存和延续,游牧民能超越其他任何民族所能忍耐的极限,甚至做到认贼作父这样的地步。
譬如,今天的匈奴本部之中,至少有一半成员,是来自于曾经的东胡部族和月氏部族。
在草原上,这太正常了。
强者太强了,我们完全打不过,怎么办?
想尽一切办法加入它呗!
而一个部族在崛起过程的时候,总会大量的吸收其他部族的投靠者和臣服者,充实自己的力量。
这一规则,不仅仅是现在,哪怕再过千年,也是草原的真理。
此刻,许多部族的领袖心里,都在衡量着一个问题: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跟汉朝人沟通一下?
但,在阴山之内的气氛,却是完全相反的。
榆林塞内外,迁徙的匈奴部族,延绵出一个数十里的庞大群体。
数不清的人和牲畜,排成了一条密密麻麻的长龙,通过榆林塞的道路,撤往河西。
对他们来说,同样必须赶在塞外暴雪来临前,撤退到居延泽。
不然的话,暴雪一到,他们就走不了了。
等到春天来临,冰雪消融,汉朝骑兵很可能就会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呼衍当屠也在这个撤离的队伍中。
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了差不多七八千骑兵了。
这些都是他在逃离高阙后收拢和重新组织起来的匈奴本部骑兵。
至于其他人?
呼衍当屠也不清楚他们的下落。
可能他们也在这个撤退的大军中,可能在高阙城内,被汉朝人俘虏了,也可能在高阙的混乱中被人杀死了,更可能的是——他们散落在了河间的广袤土地上,孤单的骑着马匹,四处游荡,最后饿死、冻死在路途之上。
这也是游牧民族在溃散后的通常下场。
望着巍巍阴山,郁郁葱葱的森林,茂密繁盛,每到春天的时候,整个阴山的山坡都会开满各种鲜花,数不清的蜜蜂和蝴蝶穿梭其中。
呼衍当屠甚至还记得,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曾经带着他在这个伟岸的群山之中,找到了赖以生存的食物。
那清香可人的蜂蜜滋味,永远的留存在他的记忆里。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阴山吗?”呼衍当屠忽然感觉心悸起来。
阴山,在匈奴人,特别是匈奴贵族心中,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们绝大多数人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很多很多人,包括单于在内,都是在阴山的保护下,在郁郁葱葱的森林和广袤的草原上,完成了从骑羊到骑马的转变,完成了从少年到猎手的变化。
这里是匈奴的发祥地,也是匈奴人崛起之地。
但是,现在,匈奴可能要永远失去它了。
想到这里,呼衍当屠就忍不住的抽泣起来,泪水从脸颊上流下。
与他一般,无数的匈奴贵族和骑兵,仰望着巍峨的阴山,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