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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灵衣把手一挥:“搜。”
众人翻箱倒柜将屋里翻了个天,却是一无所获。那个又高又壮的校尉将横刀架在张伯中脖子上恶狠狠地叫道:“令符在哪?”见张伯中黑脸不答,焦躁起来,一手扶住他的肩,当胸连捣了几拳,张伯中痛苦地蹲了下去,脸色尽黑。
“别打先生,别打先生!”被掼在地上爬不起身来的杨兮见张伯中挨打,不顾伤痛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个又高又壮的军校横臂勒住她的脖子,另只手滑在她两腿间抠了一把,哈哈大笑道:“杨家女人够味啊。”
众皆哄笑,张伯中大叫:“与她无关,与她何干。”
胡灵衣似乎突然从这话里得了灵感,他揪着杨兮的头发扯到床榻前,踢她跪下,用力地将她的头望后拉扯,将一柄利刃横在她脖子上,对张伯中说:“我们反杨昊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答不答应合作,我们都要造他的反。素闻张先生是个仁厚的人,您不会连累着她丢了性命吧。”张伯中黑着脸,嘴唇开始哆嗦。
杨兮忍着痛,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别管我。”
张伯中悚然动容,对她说道:“他们要造大帅的反,我们答应不答应,都难逃一死。杨兮,张伯中对不住你了。”
杨兮面露微笑,道:“先生,对不住了,我以后不能替你捂脚了。”言讫,闭目待死。
众校尉见此皆喊:“杀。”
胡灵衣却冷冷一笑,对张伯中说:“先生如此不通人情,别怪我了。”他把杨兮望床上一推,即解衣甲,要**她。
张伯中见状悚然动容,喝道:“畜生,住手!令符在我身上。”
众军校从张伯中身上搜出令符,哈哈大笑。
胡灵衣将符节交给那个又高又壮的校尉收好,仍就解开衣甲扑向了杨兮……
事后,张伯中喝问胡灵衣:“戏已做足,为何还要害她?”
胡灵衣叹道:“成败难测,我做这禽兽之举,用意还不是为了保护先生吗?”
……
———
50。买粮
杨昊接到内线报告张伯中叛乱的消息时,即对刘盘说:“这是有人挟持了军师,玩这招不过是想跟我们讨价还价罢了。”刘盘将信将疑,问道:“以军师的机智谁能挟持他?那胡灵衣原本不过是个侍卫,提他做中厢副将已经是抬举了他,他还有何不满足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该死的小人。”
杨昊笑道:“必然是有人许了他很大的好处,你说的对,这样的一个小人能成什么事?旬月之内我必擒他。”
杨昊这话说过没多久,张伯中扣押郑华泰占据了小长安的消息就传到了醴泉,接着绥州、夏州也相继失陷。眼见风向不对,原绥州刺史武曹趁势起兵,自称邠宁节留后,袭占了宁州,将重兵屯集在庆州的余炎炉隔在的重字关外。几乎与此同时,鄜坊节度使伍佽爱从坊州出兵,攻占了邠州,彻底切断了刘盘、孟明退往西北的道路。
退路断绝,粮草不济,用不着打,就有全军溃败的危险。刘盘向杨昊进言道:“为今之计,只有一鼓作气打下长安了。”
杨昊苦笑道:“他们敢在我背后插刀子,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吗?晚了。”
刘盘道:“那怎么办?要不然,咱们集中兵力拿下邠州?再与余将军合力攻取宁州,宁州一得,回师北上,擒杀胡灵衣那个叛逆。”
杨昊道:“如此迁延岁月,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回到西北去。”
刘盘怒道:“可恨小贼,我若拿住他,定活剥了他的皮。”
杨昊拍了拍刘盘,笑道:“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刘盘听了这话,转忧为喜道:“大帅有何良策?”
杨昊道:“我与泾源节度使连庸有旧,写封信去,向他借三月之粮。军师如今还活着,有他在内线牵制,我就不信胡灵衣能挺多久。”
刘盘闻听这话,将信将疑,心里暗想:“这连庸不是仇士良的人吗?何时跟咱大帅也有交情了?”心里这么想,但见杨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遂也不疑,便道:“只要有粮食在手里,管他东西南北风,咱都不怕。哈哈。”
连庸原是孟博昌的部将,跟杨昊关系一般,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不仅如今,还因为孟博昌的死,而彼此心怀芥蒂,竟至于互相视若仇敌。他这么说无非是安抚刘盘,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诸军得知粮道被断,后方失陷,立即就会有土崩瓦解的危险。毕竟扬威军不是昔日那支军纪如铁的西宁军,那时的西宁军即便全军饿死,也绝无一个人敢反叛。
眼下这支军队扩张的太快,可谓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在顺境时尚不觉得如何,一旦陷入逆境,则就危机四伏了。如果缺粮的消息泄露出去,不要说打,只怕连撤退也不能。到时候恐怕只有四种结局:其一,四万大军土崩瓦解,任人宰割;其二,四万大军土崩瓦解,残部将自己捆起来送交胜利者请功领赏;其三,有人发动兵变擒自己去领赏,大军改旗易帜,不姓杨也不姓刘;最后一种,刘盘提自己人头去献,军队彻底姓刘。
现在大话说出去了,但光说大话并不能解决吃饭问题。到时候若是没有粮食,后果简直不敢想像。
为了稳定军心,杨昊仍像往常一样巡营、宴饮。军需官已数度向他告急,他总是胸有成竹地说不打紧,粮食马上就运到。他甚至已点名让刘丰挑选一千军兵,准备数百辆大车,说是要到扶风县运粮回来。
扶风县有没有粮食,有,但杯水车薪,即使全部搜刮出来,也不足大军一日之用。关中其他州县差不多也是这样,为了防止扬威军赖着不走,文世茂撤军时,仇士良已经发下严令,关中及京兆境内各州县实行坚壁清野,粮食集中于长安、泾州,同州等几个大州,其余小州小县只留军民一个月的口粮。
指望打几个州县解决军粮问题已经是不可能了,眼下要度过这个难关,只有一条路:向长安城内的粮商买粮。长安城里有粮商手里有这么多粮食吗?这个杨昊丝毫不怀疑。长安城乃大唐皇朝的根本,人口愈百万,每日所需多少粮食?只要拿出一小部分就足以解决扬威军的军需。实际上,自刘盘屯驻醴泉以来,就不止一个大粮商寻上门来,要求向大营平价供粮。刘盘也曾向杨昊表示从长安购粮经济上十分划算。
当然杨昊考虑的并不仅仅是经济上是否划算,他不得不把事情往坏处想,如果扬威军的粮草能自足,将来他还能控制这支乌合之众吗?他不仅不让刘盘从长安粮商手里买粮,还让穆兰青、张仁等人从中作梗,制造谣言,使得长安城的大粮商自己先打退堂鼓,不再与刘盘来往。
刘盘自己买不到粮,杨昊拒绝他的理由就更加充分了。
商人是逐利的,只要有钱赚,不会因为你以前没给他好脸子看,他就意气用事不跟你来往。杨昊既然能制造谣言让他们认为卖粮给刘盘不划算,也就能制造新的谣言让他们觉得卖粮给扬威军有厚利可图。
当然指望把这些精明的大商贾玩弄于手掌之中,牵着他们鼻子走,既不理智,也是疯狂的。他们可能会串通一气,借你的短和急,来个坐地起价。不过这些问题不大,毕竟长安城的粮商那么多,除非他们结成统一联盟,否则,这个价格他们是抬不上去的。自己不是散称零买的小民百姓,自己一出手就是几万石,白花花的银子等着你赚,说不动心思,那时骗人的鬼话。
杨昊也不是很担心城里的官府会作梗,鼓动胡灵衣挟持张伯中造自己反的不会是仇士良,也不会是颍王李炎,因为自己现在倒下去,对他们两家有百害而无一利。这一定是其他什么人,譬如元和、长庆、大和、开成,都有可能,但多半还是光王李忱的人,为了救主而不惜铤而走险,拿住自己的命门逼自己就范。
如此,自己从城里购粮,仇士良和颍王那边就不会太过为难,至多拿这个跟自己讨价还价,多得些便宜。元和、长庆、大和、开成或许会在暗中作梗,尤其大和、开成,自己从拒绝杨妃那一刻起,就等于跟他们撕破了脸。
不过那也无所谓,有仇士良和李炎牵制他们,他们翻不出大lang花,无非自己再出点血罢了。
现在的问题时,伍佽爱也公然站出来反对自己。伍佽爱这个人是朝中元老,牛党背景深厚,被誉为朝廷清流领袖之一。
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南下时才舍鄜坊而从邠宁,当初若是从鄜坊进军,就不会有今日的窘迫了。鄜坊境内没有大的险关要隘,十分便于刘盘的骑兵奔驰,夏绥之难,三日可平。当初自己是不想开罪牛党,树敌太多,才舍易而从难,现在看来近乎作茧自缚。
牛党发动党争的套路是,现在道义上进行抹黑,再群起攻之。换言之,若牛党插手此事,则道义上自己必已被抹黑,背主谋反的罪名只怕是跑不了了。如此,仇士良和颍王府就有借口推脱不公开出面帮自己。这个节骨眼上谁愿意跟一个叛匪勾结在一起呢?
他们若不能或不愿公开出面,算计自己的人就少了牵制,至少粮商会以畏惧官府之名,推脱运粮到醴泉的责任,自己空在城里买了几万石粮食运不出来,又有何用?
杨昊本想动用穆兰青、张呈、张仁等人在城中的秘密力量,但迅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运送几万石粮食,需要多少人马车?让他们来办,免不了要抛头露面,兴师动众一番,不敢说绝对就办不成,即便办成了,他们也彻底暴露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等于是全白费了。
可要是不动用他们,又能依靠谁呢?
这个问题想的杨昊头疼,饮宴时一时没把持中,多喝了几杯。宴散之后,他借着醒酒之名,独自一人行走在营外白雪茫茫的旷野上,积雪有齐膝深,行走起来十分费力,但此刻他根本顾及不了这些,他焦灼地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