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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里不忿想要逃走,被抓了个正着。”
“胡闹!”暴鸢暴怒不已,“要杀不能安安静静的杀吗?动静闹得这么大,是成心想乱我军心不成?!”
果然,说话的功夫,已经有许多守夜的士兵慢慢汇聚起来,帐篷里也探出不少脑袋,显然是在关注事态的发展。
眼看为那士兵喊冤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行刑的卒长不管不顾就要让人动手,刀锋马上就要从那士兵的喉头劈过,暴鸢大急,连忙抬手高喊道:“住手!”
主帅出现,众人急忙分散开让暴鸢上前,卒长也半跪在地:“属下惊扰将军,请将军恕罪!”
暴鸢看也没看那卒长一眼,径自走到被捆在地上的士兵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出身?”
士兵战战兢兢地低着脑袋,轻声回答:“回将军的话,小人李二,原本是韩非公子家中的护卫,主人叛国,国君对小人等网开一面,发配至受铎充军,这才到了这里。”
“李二。”暴鸢点点头,“你想逃走?”
李二闻言猛地一颤,忙不迭地喊道:“小人冤枉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只想着为国杀敌让家人洗清罪名,哪里敢动这种歪心思,小人真的冤枉啊!”
韩**中的底层士卒来源除了壮丁徭役之外,主要还是犯事的罪人,与获罪充军的韩非家臣族兵并没有太大区别,许多围观士兵听了李二的话,都忍不住暗自低下头,眼中透出愤怒不忍的表情。
暴鸢皱了皱眉,本来不想管这等小事,但现在事情已经闹大,如果不能秉公执军法的话,军中那些同样被发配充军的士兵恐会心寒,现在敌强我弱,最怕的就是军心不稳。
想到这里,暴鸢命申差去书记官那里找来兵卒名册,查清楚李二家人的所在,又好言安慰道:“放心,本将一定会查清楚事实,只要你说得是真的,本将保你平安无事!”
李二闻言大喜,也不顾被绑着行动不便不停地叩头:“小人谢将军,谢将军!”
血迹很快将李二额下的土地浸染成暗红色,暴鸢沉默不语,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大半,那行刑的卒长跪在一边,已经开始忍不住地颤抖。
申差很快带着士卒名册前来,一边把名册递给暴鸢一边低声道:“将军,李二没说谎,他确实上有老下有小,老人和孩子都被一起发配到了受铎,李二为人孝顺,每个月的饷银都全给了家里人。”
临阵脱逃是株连三族的罪名,既然确有家人在城内,除非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出路,否则孝顺的李二绝不可能擅自逃走。
但受铎城早已经全城戒严,没有暴鸢的手令谁也不可能进出,且四周不是高山就是合流,李二一家都是犯人,被盯得死死的,根本逃不了。
暴鸢缓和下表情,命人把李二身上的绳子解开,寒声道:“虽然不曾临阵脱逃,但扰乱军纪是确有其罪,本将判你三十军棍,你可服气?”
“服气服气,小人服气!”重获自由的李二喜出望外,膝行到暴鸢的面前不断地磕头,口中高呼,“谢将军不杀之恩!”
暴鸢满意地点头,正准备命人把李二摁倒行刑,一名探子突然飞马来报:“将军,唐军开始渡河!”
“什么?”暴鸢一惊,急忙走出营门眺望河面,果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骚动。
绝不能让唐军成功渡河!
事到如今,暴鸢也懒得再管什么军棍不军棍的事情,大手一挥道:“李二归队,都随本将列阵迎战!你只要能将功赎罪,本将就免了你的军棍!”
说完也不看李二和那卒长的反应,一挥袖子喝道:“全军列阵迎敌!”
营中顿时忙乱起来,李二站起身,战战兢兢挪到也刚刚才站起来的卒长身边,讨好地笑道:“头儿。。。”
卒长拍拍膝盖上的灰尘,闻言冷笑着瞥过去:“怎么?冤枉了你,想让我给你道歉?”
“不敢不敢,哪儿能呢。”李二连连摆手,又凑近悄悄嘀咕道,“头儿对小人等一直挺好,是小人晚上乱跑连累了您,哪儿敢记恨呐。”
“哼,算你小子识相!”那卒长嗤笑一声,带着手下的人找到旅帅所在的地方列阵去了。
李二也抄起长戈跟上,眼睛却滴溜溜转个不停。
河面上喊杀声不断,唐军的箭矢比起早上的时候密集了不止一倍,从射程来判断甚至还动用了元戍弩,暴鸢驻马在弓弩手后方,疑惑地嘀咕着:“难道他们真压上了所有兵力,准备连夜强渡?”
眼看着几方的刀盾兵和弓弩手伤亡不断加大,申差越来越急:“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和唐军比消耗啊。”
左翼的阵列里,李二持戈站在卒长的后面,听着河面上的动静,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悄悄捅了捅前面卒长的后背:“头儿。”
那卒长名为赵四,和军中大部分的徭役和罪人不同,赵四是主动从的军,想的就是富贵险中求,此时因为军种不同只能看着弓弩手在前面立功早就急得不行,听到动静没好气地瞪了李二一眼:“闭嘴,想挨军法吗!”
“小人不是这意思。”李二神神秘秘地凑近赵四的耳朵,这般那般说了一通,最后总结道,“富贵险中求,头儿,这么好的机会咱不能浪费啊!”
赵四心下大动,想了又想决定听从李二的建议,又找到旅帅这般那般说了个清楚。
层层传到申差耳边,虽然觉得下面简直是在瞎胡闹,申差还是秉着知不无言的原则告诉了还在督战的暴鸢。
“主动请战?”暴鸢讶然道,“这不是瞎闹吗?我军又没有水兵。。。谁提的主意?”
申差苦笑道:“李二,就刚刚被您救下的那个,他说老家依山傍水,潜入水下凿穿几艘船的本事还是有的。。。末将马上让人申斥于他!”
“不,等等。”暴鸢抬手阻止了申差的动作,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河面上又都是大雾,让他们去也不至于就是送死了,试试也好。不过告诉他们,一旦有不对劲不要恋战,立刻撤退!”
命令传到赵四耳边,赵四忍不住大喜过望,狠狠地锤了李二一拳:“好小子,只要哥儿几个这次没死,升官发财少不了你的!”
李二憨笑两声,眸中一丝精光闪过。
二百三十 夜袭
遮天蔽日的箭雨之中,韩军仅有的几艘战船在大雾的掩护下悄悄驶向河面。
战船上承载着五百名韩军士卒,为首之人正是赵四,他们的目标是在雾中悄悄靠近唐军,然后潜入水底凿穿唐军赖以渡河的战船,使其被迫撤退。
暴鸢清楚的知道,唐军有十二万精锐之众,而几方只有五万余人,如果方离下定决心强渡,巨大的兵力差别之下,即使韩军最终能阻止,付出的代价也一定会十分惨重。
以多敌少,最忌讳的就是陷入消耗战,所以即使知道赵四等人的计划十分冒险,跟送死差不太多,暴鸢也愿意死马当活马医,失败了不过损失五百士卒,成功便能给唐军带来重大死伤,稳赚不赔的买卖。
李二正是猜到了暴鸢的心理,才主动提出了这么个找死的计划,并且他知道立功心切的赵四一定会答应。
当兵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只要这次能成功并且活着回去,不仅能洗清之前动摇军心给暴鸢带来的不好印象,还能借此青云直上,说不定能直接拜为将军呢。
夜越来越深了,河面上的雾也渐渐变得更浓,几叶小舟在河面上上下漂浮,不远处渐渐能看清唐军巨大战舰的影子,和韩军的战船比起来简直是土包对上高山。
“好家伙,这船该比山还高了吧?”赵四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凑近李二的耳朵默默嘀咕,“我说兄弟,咱真能把这些大家伙凿沉?”
不远处箭矢破空声、喊杀声、人体被射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李二根本听不清赵四在嘀咕些什么,眼看马上就要进入唐军弓弩的射程,赶紧一把抓住划桨的士兵:“头儿,不能再靠近了!”
“啊?哦哦,停下!”赵四猛然回过神,赶紧朝四周的战船比划手势,好在为了防止在大雾中走散,几艘战船彼此都隔得很近,船上的士兵都看清了赵四的比划,缓缓停了下来。
眼前的黑影如高山般不可撼动,出发前还满口豪言壮志的赵四缩缩脖子:“兄弟,这就下水?这不是去送死嘛。。。”
李二勉强从赵四的口型中分辨出对方在说些什么,知道这个卒长怕是打了退堂鼓,再看四周的兄弟同袍也都露出畏惧的神色,想了想,突然凑到赵四耳朵边低声喊道:“头儿,小人先下去看看情况,要是成了,弟兄们再随后跟上吧!”
此时的赵四已经开始忍不住埋怨李二做什么要出这种馊主意了,一听对方主动请战,忙不停地点头:“此法甚好,要是不行的话赶紧回来,最坏也就是挨上几棍子,总比白白送命的好。”
李二点点头,扎好腰带裤脚,把凿船底用的锥子别在腰间,“噗通”一声就钻进了水里。
看着李二迅速消失在水面的身影,赵四方才还满是关心的脸蓦地冷漠下来,示意众战船缓缓后撤,直到看不见唐军战舰的巨大黑影之后才停下来,喊来一个士兵叮嘱:“记好时间,一刻钟之后唐军那边没什么动静,咱们就撤。”
一个士兵畏畏缩缩凑过来:“头儿,这不太好吧?要是李二能逃回来。。。”
“哼,一刻钟之内能回来算他命大。”赵四冷笑两声,“要不然,你我兄弟都得给那小子陪葬!”
迷雾中,一艘唐军战舰上,百名弓弩手正在盾兵的掩护下屡屡还击,不断有人中箭栽倒在地,又立刻被人拖下去,由身后的同袍填补空白。
船舱内,方离和典韦正坐在下面的舱室里,周围是全副武装的百名全部身着韩军军服的踏白军将士,还有另外两百名在另外的战舰中,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