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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种压力蛋白质能够协调细胞核与线粒体之间的共生关系。”
细胞中有多种压力蛋白质。这些压力蛋白质承担着向线粒体运输酶的任务。如果没有了这些压力蛋白质,线粒体就会出现异常。石原教授用形象生动的图表对此一一做了说明。圣美的心跳完全恢复了正常。她一看自己的双手,还保持着拳头紧握的形状,刚才发作时,因不堪忍受而使劲握紧的拳头直到现在还没有松开。圣关内心苦笑了一下,松开了拳头。她活动了两下自己的双手,让紧张的肌肉放松放松。
这时,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了,出现了一张巨幅柱状图。石原教授解释说,这是自己所在讲座的实验结果。图上显示的是,在压力蛋白质缺损的条件下酶输入线粒体的情况。横坐标上排列着各种压力蛋白质的名称,每一个名称上都有一根与之相应的柱状图。它们当中既有长的,也有短的。
“由此可见,如果缺少了一部分的压力蛋白质,线粒体中酶的发现量就会下降。这种情况有可能会导致某些因线粒体机能下降而诱发的疾病。”
圣美凝视着画面。她的视线随着石原教授的激光笔发射出的红光不断地移动,脑子里揣摩着柱状图的含义。教授结束了对这幅图的讲解,正要放下一张幻灯的时候,圣美的视线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一个教授没有指出的细节。画面的右下角处有一行英文小字。
这一瞬间,“咚”!圣美的心头一惊。
变化来得过于突然,圣美发出了轻声的惨叫。伴随着“咔嚓”的声响,幻灯机在屏幕上打出了另一幅柱状图。圣美连忙上下左右地把画面扫描了一遍。这张图的下方也写着相同的文字。圣美的心脏又一次猛烈跳动起来。石原教授正在讲着什么,然而圣美已经听不见了。“咔嚓”,画面再次被切换。又是一张柱状图,而且右下处仍然写着相同的文字。第三波的冲击袭上身来。这次,圣美的身体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发出了很大的响动。屋里的人一齐把目光投向圣美,可这时的圣美根本无法控制身体以保住自己的体面。圣美的心脏在狂暴地跳动着,她使劲按住自己的胸口,竭力要把发作的痛苦挺过去,但她办不到。圣美张开嘴,想要说话,但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杂音。她呼吸困难,脸颊发热。“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她的胸腔里就像马上要喷发出蒸气似的。圣美拼命想从一片混乱的脑海中理出一点头绪:到底发生了什么?画面上打出的一行英文小字。圣美并没有完整地将其读出来,那些字母的意思也不怎么看得懂。写的是什么呢?圣美想尽力回忆起那一串只看过一眼的字母。眼前的景象模糊了。好像有谁跑了过来。想起来了!脉搏的跳动在脑袋里“咚咚”作响,圣美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段英文:
Nagashima,T,etal,J,Biol,Chem,266,3266,1991,
还有印象。NAGASHIMA·T,这名字有点熟。T。“扑通”。TOSHIAKI。对了!“扑通”NAGASHIMA·TOSHIAKI。“扑通”。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想起来了,那是在刚进大学的时候……“扑通”,“扑通”、“扑通”。
“你没事吧?”
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好像是谁正要把圣美抱起来。圣美在昏迷前的一刹那,看见了那个人的脸。啊,就是他!
与此同时,她的心底深处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就——是——他——)
剧烈的痉挛传遍全身。圣美把脸埋入那人的臂弯,将抽搐的身体靠了过去,谁?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圣美就昏了过去。
12
大约一周以前,医生允许麻理子直立走路了。因为一直卧床,身体虚弱,所以麻理子脚下有些轻飘飘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总比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忍受背部的疼痛要好得多。
从床的位置望去,麻理子只能看见白色的墙壁和一些医疗器械。如今,走到有窗户的地方,她终于可以望见医院中央的院子了。阳光灿烂,树木枝叶上鲜艳的绿色感觉有些耀眼。麻理子看久了以后,感觉外面的热气也传递了过来,她的汗都要流出来了。
从三天前开始,麻理子的活动区域扩大了。以前一直都局限在病房里,现在已经可以在楼里散步了。明天,范围将会进一步推扩展到医院的小卖部,而且还可以冲澡。吉住医生和护士们对麻理子的顺利康复都表现得异常高兴。可是,这在麻理子看来只是夸张而空洞的表演。她的心情变得更加冷漠。为了使麻理子振作起来,大家都绞尽了脑汁。然而,大家的良苦用心都没有起什么作用。
夜里,麻理子的父亲前来探病。
和往常一样,他还是西装领带的打扮。麻理子心里想,这样打扮不觉得热吗?公司里也开了空调吗?父亲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举起一只手来朝麻理子打招呼。
“……感觉怎么样了?”
—成不变的台词。一看就明白的事情非要故意问问。麻理子觉得很恶心。
“想要点什么?要读什么书,我给你买。”
麻理子知道这时父亲脸上的笑容是装出来的。她不耐烦地说:“给我钱”
“……什么?”
出人意料的问答让父亲有些不知所措。
“钱,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到医院里的小卖部去了,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买。”
父亲没吭声。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和静寂。
过了好一阵,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声响。也许是汽车排放尾气的声音,也可能是空调的响动,总之不是很清楚。等这声音消失以后,父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麻理子,”父亲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倔?告诉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
“上次移植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吗?出院之后爸爸觉得你也挺喜欢上学的。为什么这一次这么不高兴呢?是讨厌移植吗?还是觉得做透析更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
“麻理子……”
也许是再也无法忍受麻理子一言不发的态度了吧,父亲提高门嗓门。随后,他再次沉默下来。不知从哪里又传来了刚才那种声响。
麻理子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把肾脏给自己呢?这一点她怎么也搞不懂。
“爸爸……”
父亲一下抬起了头。
“爸爸愿意把肾脏给我,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吗?”
“你在说什么……”
父亲被问得有些狼狈。父亲这—瞬间的表情没有逃过麻理子的眼睛。
麻理子凝视着父亲的脸。这—下反而是父亲想要避开视线的碰撞。
“实际上爸爸是很不情愿的,对吧?我得上这种病让你觉得很麻烦,是吧?要是妈妈还在的话,就可以用她的肾了,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自己捐出了肾脏,结果却因为我的原因导致移植失败,之后……”
“住口!”
随后就听见“啪”的一声。
一阵火辣辣的痛感渗入了麻理子的脸颊。一时间,麻理子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一看父亲,只见他埋着头,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从麻理子的角度看不到隐藏在黑影中的父亲的脸庞,不过他嘴里好像在小声地念叨着一些按捺不住的话语。
过了一会儿,父亲回去了。麻理子躺在床上,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发呆。时不时地,有一些轻微的嗡嗡声传进麻理子的耳朵,仔细听听,就像是地底里岩浆滚动的声音一样。
“今天安齐出院回来了。”
早晨的课外活动时间,老师让麻理子站到教室门前。
班上的同学一下把目光集中了过来。坐在前面的都抬起头来,一副非要看个仔细不可的神情,而座位靠后的男孩子更是伸长了脖子使劲地朝前观望。
“安齐得到她爸爸的肾脏,做了移植手术。虽然暂时还不能参加剧烈运动,但从今往后,安齐可以和大家一起在学校里吃套餐了,放学后的活动也不成问题。我希望大家要帮助安齐把住院期间落下功课补起来。大家还要告诉她,我们的课程现在上到哪里了。”
麻理子有点害羞。老师讲话的时候,她一直低着头,但是,她的内心里却充满了重返学校的喜悦。还是和朋友们在一起高兴啊!
不经意间,麻理子用余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教室里一动一动的,往那儿一看,一个女同学正笑着朝她做出各种夸张的口型,—个字一个字地向麻理子传达着信息。
“祝——贺——你。”她这样“说”着,不过并没有出声。
麻理子笑了起来,趁老师不注意,她也试着做出了“谢谢”的口型。
学校生活充满了欢乐,朋友们都很关心麻理子。虽然课程的进度很快,数学一类的理科不怎么听得懂,但朋友们把这部分的习题借给了麻理子作参考,所以她总算在学习上能够跟上。麻理子的生活一下子回到了接受透析治疗以前的样子,但最让她欣喜的是,自己干什么事都和别的同学一样。
只是上体育课和早晚各一次的锻炼时间里,麻理子不能做剧烈的运动。在肾脏完全适应新的环境之前,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那时的体育课正好是游泳。麻理子坐在泳池旁边的”冷板凳”上,远远地望着大家一个个生龙活虎地跳入水中。同学们玩起了打水仗的游戏,有时溅起来的水花会飞到麻理子的身上。
看着大家用自由泳的姿势在水上游动的样子,麻理子觉得自已的右下腹隐隐作痛。她轻轻地把手放上去一摸,感觉体内好像有什么疙瘩似的。
麻理子在想,一定是爸爸的肾脏。
麻理子的腹部留下了清晰的手术痕迹。缝合处的皮肤绷得紧紧的,形成了锯齿状的隆起,活似只大蜈蚣。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