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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一万年也不会改变。”
我躺在地上,此时,有两个问题等待我去思考。
第一个问题,这世界为何开了我如此残酷的玩笑?
第二个问题,小咪有事吗?
我的时间也许所剩不多,所以,我马上放弃第一个於事无补的问题。
我试着爬起来,手脚却不听使唤,只是微微抽慉。
雨点打在我的眼睛上,我却连闭上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我想大声呼喊,却觉
得呻吟比较适合。
但我实在挂心小咪。
就算我即将死了,我也想再见小咪一面。
就算我即将死了,我也不愿小咪受到任何伤害。
滂沱雨声渐渐凝结在耳边,我的四周似乎静了下来。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视线也陷入一片黑暗,连雨点打在身上的仓皇感都
静绝了。
这是什么徵兆?
我要死了吗?
上天啊!求求你!再让我见见小咪一面!
“阿纶!你醒醒啊!”急切的声音。
我等待已久的声音。
我的视线登时亮了起来,大概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
小咪急说:“阿纶你会撑下去的!我立刻叫救护车!”
救护车?在这深山里?
我看着满脸惊恐的小咪,安慰道:“还好你还没答应我——要不然
要不然你就亏大了”
小咪搂着我大哭:“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
死前能听到这句日夜期待的话,我感动地看着——看着——看着眼前这个与
我无缘的妻子——
小咪紧紧拥着我,在大雨中。
也许,我该闭上眼睛了。
谢谢你。老天爷。
你让我听到此生最大的幸福。
再见了。
小咪。
我爱你。
月老(二)
“石孝纶!”
我往前踏上一步,忿忿等候命运对我的发落。
我得解释一下。我生前不是个啰唆的人,死后也不是条拖泥带水的鬼,说我
是懒惰也好,总之,我省略了许多说明:死后掉进黑暗的漩涡、眼前出现白光、
跟着一堆跟我差不多时间死亡的鬼魂,被命运吸来阴曹地府的审判中心等等。
地狱不就是这么一回事?跟我以前幻想的其实相去不远。
不过地狱没有长相凶恶的阎罗王——或许有,但我没见到,只有一块巨大的
石头耸立在地狱的中心,上面写着“命运”两个血红大字。
坦白说,我没有上天堂,却跑到地狱报到,一开始的确令我忿忿不平;除了
小时候顺手牵羊外,我没做过什么坏事;说到孝顺父母,在我十二岁那年爸妈就
出车祸死了,所以没什么机会孝顺他们。
总之,我对下地狱这件事感到很火大。
更对命运加诸我无情的捉弄感到非常不爽。
“我为什么不能上天堂?”
我看着命运大声说道。
命运看着我,嘲笑般说道:“你做过什么好事可以让你上天堂去?”
“但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我看着面无表情的命运。
虽然石头不会有什么表情,但我老觉得它一副幸灾乐祸的屌样。
“上天堂要做多少好事,你知道吗?!”一个身穿黑色官服的鬼魂踏上前大
喝,丢给我一本厚厚的书,上面多半记载着上万件龟毛的规定。
“好,就算我不够格上天堂,但你为什么要作弄我,让我在求婚的时候被闪
电打死!”我咆哮着。
我愤怒得理直气壮,换做是任何人都会怨恨这么白烂的死法。
我回想起大约十五分钟前,命运带给我的错愕。
我在观雾山林间淋着滂沱大雨,举起祕密藏好的鲜花,兴奋地向交往十年的
女友求婚时,却被一道烈焰般的闪电击毙。
太漫画了吧?
是谁都会愤怒不已的。
“那是你自己的命运,跟死神无关。 ”命运轻蔑地看着我:“再说,你临死
前的愿望也实现了。你该知足了。”
我沈默了。
能再看到小咪一面,甚至得到小咪美丽的允诺,我知道——我该满足了。
命运叹了口气,说:“轮回路上本多波折,岂能事事顺心,又何苦执着?”
我站在巨大的命运前,觉得委屈与无奈。
虽然我才二十六岁,但死都死了,难道还能复活不成?我只好接受命运的无
情,希望现在正为我哭泣的小咪,此生能有个好归宿。
希望她一辈子都记得我。
“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命运说完,另一个身穿黑色官服的鬼魂领着我,带我穿过层层架叠的大宅院,
进入一间坐满上千只新鬼的大房间,房间上写着“1999/04/01”,嗯,是我的死
期,多半也是这几千个鬼一起殒命的忌日。一起死在愚人节,算是缘份吧。
身旁的这些新鬼有些肚破肠流,有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有的拎着断掉的手脚,
有的不甘冤死大呼复仇,却无鬼理他。
但大多数的新鬼身形都尚称完好,不是苍老乾黄、就是顶着颗光头,这大概
跟癌症维持四大死因榜首有关吧。
至於我,则带着一身漆黑的焦皮。
接下来的七天,我跟其他的新鬼坐在一起聆听地狱讲师的轮回课程,内容不
外是一些好心有好报、坏心必坏报之类的鬼话。
不过另一名地狱讲师的轮回选择课程就有趣多了,介绍许多除了立刻投胎之
外的选择。
人死了,乃至猪羊等万物死了,除了上大和解的天堂之外,都必须到其信仰
的主宰地报到,没有信仰或是不幸信仰错误(简单说,就是拜了几十年的庙,却
发现庙里根本就没有神)的魂魄,就由其所死之地的大宗教领去。
我死了,跑到中国式的地狱来,就必须接受轮回这一套玩法。
想一想也好,总比天主教那些魂魄幸运,他们必须好好躺在地上,等待上帝
最后的审判来临时才能出来透透气。
讲师说,要是想投胎可以马上跑去轮回之门,喝碗忘却前世记忆的孟婆汤就
可以了,但不保证下辈子会跑到哪户人家、哪个国家、变成哪种动物等等,命运
是不可捉摸的,万一你变成吃屎的粪虫或是椰子树,那也只能说你前世不修。
为了求取下辈子更好的投胎机会,讲师建议我们多读点佛经再喝孟婆汤,带
点慈悲与慧根投胎总是有好无坏的,可以增加下辈子做好事的机缘。
上千只鬼花了很多时间齐念佛经,场面是很壮观的。
我也跟着念了几个昼夜,我想,多读读佛经或可帮我下辈子趋吉避凶,求婚
的时候别再有意外。
月老(三)
讲师也提到许多地狱的神职,令我感到浓厚的兴趣。
“要是不急着投胎,那好,你们也可以挑一个神职做做,做得好就可以一直
做下去,也可以积阴德,命运会让你们将来投胎的机运好些。”讲师说。
“就像土地公那样吗?”一个只剩半颗脑袋的女人问道。
“土地公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像我一样的讲师、狱卒、孟婆、死神、月老、
守护神、城隍护卫等等。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任神职,却表现不佳的话,命
运会使你们未来的轮回之路多风多雨,比如投胎到乱糟糟的家庭时,变成枪击要
犯的机会就会大些。”讲师郑重地说。
“当神职可以当多久?”一个抱着死婴的可怜妈妈问。我猜想,她是想与她
出世未久的孩儿多相处一会。
“你的孩子太小,不适合跟你一起当神职,念完经就要送去重新投胎。”讲
师看出那名母亲的心思。
母亲难过地低着头,看着怀中血肉模糊的婴儿掉泪。
“那我的资格让给小孩吧!”我大声说。
讲师摇摇头,说:“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抱歉。”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鬼官站出来说:“将来有心想服务人群的魂魄,请跟着
我来,想早点投胎的,跟着我左手边的孟婆走。给你们考虑一天。”
我坐在地上,看着身旁上千个愁眉苦脸的鬼,想着小咪。
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哭红了眼。
小咪是爱我的。我知道。
即使那是我拼命争取来的。
在我小学三年级分班的第一天,我的位子被分配在一个短发女孩的旁边,在
她放下书包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身旁的女孩将是我此生的妻子。
你问我为何如此笃定?
不知道。
但这跟泡妞的实力无关,我只是坚信,我这辈子别的可以不要,就只要这个
女孩跟我在一起。所以,上天绝对会把这个女孩的幸福交给我,因为我的人生就
只要她。
这个爱情观成为我人生的主轴。
我跟同年龄的小三男孩不太一样。我不喜欢玩“新电旧电”,不喜欢用泥沙
球丢正在玩跳格子的女孩。下课时我喜欢在座位上画画,画机器人跟怪兽大战。
坐在旁边的女孩,小咪,有时就坐在我身旁看我表演纸上大战,还会发表一
些战略上的意见。
“怪兽有三个,机器人只有一个,为什么不多画两个机器人?”
小咪看着空白数学簿上的涂鸦。
“机器人一个就可以打赢了。”我边说,边帮机器人的翅膀加了一管死光炮。
“才怪。”小咪不同意,拿着橡皮擦想把多出来的两只怪兽擦掉。
“不这样画,机器人怎磨会厉害?”我挡住她的橡皮擦。
“那你可以画机器人快输了,结果他的朋友出来救他。”小咪说。
“下课十分钟根本不够。”我敷衍着。其实机器人就是我的投影,没人可以
阻止我那么厉害。
“那你第二节下课二十分钟再继续画下去啊?”小咪说。
“第二节下课你不是要去玩红绿灯?”我把怪兽的牙齿擦掉,画得更巨大。
“你画第二个机器人,我就继续看。”小咪说。
“好吧,那我画你出来救我吧!”我说。
“真的吗?!”小咪显得很开心。
从此,两个友情坚固的机器人彼此互相支援,一直到国小毕业;死在我俩手
下的怪物不计其数,拯救宇宙的次数多得数不清。
“喂!别发呆啦!怎么称呼?”一个头上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