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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伯会不时参与其中,摩卡尼亚的朋友们曾加入过,尤莉带亲近的女孩来过,哈缪丝、马特阿拉斯特、伊蕾伊雅、毕札克也有份,沃肯等年轻学生也曾因仰慕两位天才而搭过话。
成为代理馆长,承担起世界的命运——尤奇佐纳还没强到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此重任一肩挑。但他觉得,只要跟摩卡尼亚一起,便无所畏惧。
摩卡尼亚的左膀右臂——这是自己本应扮演的角色。
一九二三年的十月八日,畅谈到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已成往事。两人连视线都不曾相交,沉默不语。
“……”
摩卡尼亚忽然起身,尤奇佐纳抬起头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摩卡尼亚取过盆来,把咖啡杯放了进去。然后拿到洗碗池边,将咖啡倒掉。再洗净杯子,烧开水,研磨咖啡豆。尤奇佐纳又低下了头。
重新泡好两杯咖啡后,摩卡尼亚回到了原先的位子上,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对面,然后在对面的咖啡中加入了三勺**砂糖和大量牛奶。
(**译注:原文为“杯”,考虑到日常习惯,改用“勺”。下同。)
摩卡尼亚回过头来,看着尤奇佐纳,用眼神示意他:至少坐一坐吧。尤奇佐纳则完全无视了他。
沉默再次降临。咖啡中冒出的热气逐渐稀薄,最终消失。
当第二杯咖啡也冷掉时,尤奇佐纳转身背对摩卡尼亚,握住了门把手。
“要回了?”
“嗯。”
这就是,两人最初的对话。
摩卡尼亚原本一帆风顺的人生,以某事件为契机,被彻底打乱了。那便是昆因贝克斯帝国与武装司书的战争。
昆因贝克斯不断进行侵略战争,世界各国对此的谴责愈发激烈。受到世间舆论的推动,哈缪丝决定对昆因贝克斯展开全面战争。被派遣出战的,是时称六强的精锐:哈缪丝、马特阿拉斯特、伊蕾伊雅、邦伯、摩卡尼亚和尤奇佐纳,共计六人(算上尤莉的话就是七人)。哈缪丝打算藉此夸耀夸耀武装司书的震慑力。
单就这一方针而言,尤奇佐纳并无异议,只是觉得没必要送摩卡尼亚上战场。摩卡尼亚本就有些不妙:他害怕杀人、讨厌战斗。
尤奇佐纳不祥的预感,以最坏的形式成为了现实。
摩卡尼亚无法控制那过于强大的力量,引发了大屠杀。死者中亦有平民。被罪恶感席卷的摩卡尼亚疯掉了,拒绝了自己的才华、能力、武装司书的使命,把自己关在迷宫深处。
尤奇佐纳曾试图说服他。摩卡尼亚的确犯下了重罪,但此罪孽应藉由完成自身使命、守护世界和平的行动来偿还——尤奇佐纳彻夜如此诉说着。但摩卡尼亚毫不让步:我的罪过无法赎清;我哪儿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做;我对自己周围的一切绝望了。
两人不知谈了多久。双方的论点始终是两条平行线,摩卡尼亚的心分毫不动。尤奇佐纳最终放弃了,离开了。
摩卡尼亚已无法恢复成原来的他——负罪感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缩在地底、一味追忆着过去的幸福时光的男人,一个拒绝现在的自己、一味沉溺于幻想之中的男人。
尤奇佐纳自此与摩卡尼亚绝交。
既然摩卡尼亚变成了这般模样,武装司书的未来就全压在了尤奇佐纳肩上,身为未来的武装司书之首,他必须要守护世界秩序。
完成使命成了尤奇佐纳的一切。使命总是要优先于友情。
对着推开门的尤奇佐纳,摩卡尼亚说道:
“你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为什么要回去?”
“……我要办的事已经没有了。消失了。”
不知怎的,尤奇佐纳知道摩卡尼亚在他身后耸了耸肩。
“尤奇佐纳还是一如既往。自我中心这点还是改改比较好。”
“多谢忠告。”
尤奇佐纳正要出门,又被走近的摩卡尼亚拽着后领拉了回来。
“先别回去。”
摩卡尼亚坐回椅子上,尤奇佐纳则抱着双臂靠在门上。摩卡尼亚拿冷掉的咖啡润了润唇。
“……是代理馆长的指示吗?”
尤奇佐纳摇了摇头。
“是我的独断。也没跟马特阿拉斯特或是伊蕾伊雅商量过。”
“尤莉还有邦伯呢?”
“一无所知。”
“你以前不是常说应避免独断专行吗。”
“那也得分时间和场合。”
原本面无表情的摩卡尼亚第一次笑了。那是个无力的、精疲力竭的笑容。
“……代理馆长的话会亲自上阵,或是派马特阿拉斯特来吧。既然是你来了,就意味着是你的独断吧。”
摩卡尼亚抬起头,定睛直视尤奇佐纳。他的嘴边泛着笑容,眼神中却染上了绝望与悲伤的色彩。
“……你是,来杀我的吧。”
尤奇佐纳静静地、却又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他自数月前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杀掉摩卡尼亚·弗鲁路。尤莉会伤心吧,而伊蕾伊雅跟马特阿拉斯特会发火,哈缪丝则不知会做何反应。但不论会招致何等处罚、哪怕会丢掉下任代理馆长的位子,他也要杀掉摩卡尼亚。
两人会陷入激战吧。搞不好会毁掉半座迷宫。因此,只能挑邦特拉图书馆的休馆日下手。
“事到如今了,为何?”
尤奇佐纳答道:
“近来,我不断收到世间不太平的报告,虽无明确证据,但必然有人在地下策划什么阴谋。
“大概是某个强大而残忍的人物,盯上了邦特拉图书馆。”
“是吗。虽不知是谁,还真让人头疼啊。”
摩卡尼亚事不关己的说法,让尤奇佐纳略感焦躁。
“在开战前必须先严加戒备。所以,我来杀你了。”
“……我什么也不会做,也不打算跟任何人战斗。”
尤奇佐纳摇了摇头。这说法不值一谈。当摩卡尼亚不明确说出“跟大家一起战斗”时,他就不再是友方了。
“你已不是武装司书的战力。往好里说是不确定要素,说白点就是危险分子,而且是毁灭邦特拉图书馆的危险分子。”
“不,我只是想呆在这儿。”
“这已与你的意志无关。你的存在本身就很危险。”
“我……”
摩卡尼亚要说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不,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的确如此吧。”
“……今天我来这儿,更加确信如此了。毫无疑问,你会给邦特拉图书馆招来灾难。搞不好,你或许会毁掉邦特拉图书馆。
“你非死不可。绝对。”
摩卡尼亚又喝了一口咖啡。
“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既然你都这么想了,为何不杀我?”
这次,轮到尤奇佐纳哑口无言了。
并非因为打起来他会输给摩卡尼亚。二人的实力没有决定性的差距,发展成持久战的话,尤奇佐纳会全无胜算,但接近摩卡尼亚、先下手为强的话,肯定是尤奇佐纳占上风。
“明明现在开战你就会赢,但你为何不下手?难不成,你还会徇私情吗。”
尤奇佐纳自摩卡尼亚身上移开了目光。
“真不巧,还就是那个‘难不成’。”
摩卡尼亚会吃惊吧。尤奇佐纳常说,有必要的话,武装司书就该对谁都下得了杀手。他甚至责备过做不到这点的摩卡尼亚。
然而此刻,尤奇佐纳却无法杀掉摩卡尼亚。不论如何都无法杀掉他。
摩卡尼亚突然站起身来。
“……到玩耍的时间了。”
他拿起屋里的玩偶,摆在桌子上,然后摆弄起玩偶,开始了孤身一人的过家家。尤奇佐纳目不转睛地盯着曾被他认为是对手的男人此刻的惨状。
“长颈鹿和小牛去找狮子老师。长颈鹿问,老师,为什么月亮一会儿圆一会儿弯呀?小牛说,肯定是因为月亮一共有十五个吧。狮子老师……”
这样玩了十分钟,摩卡尼亚停下了摆弄玩偶的手。
“尤奇佐纳。”
“……怎么了。”
摩卡尼亚环视了一圈房间。
“我也会不时地恢复自我。这状况怎么想都不像话;我在这种地方干什么;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不能总原地踏步——我不时会这么想。
“但是,睡上一晚,醒来就会把这些抛之脑后。”
摩卡尼亚亮出了自己的手腕,上面有数道浅浅的伤痕。
“我也想过要自杀,试了好几次,最后落到这样。”
“……住手。我才不想看这玩意。”
尤奇佐纳扭头不去看那些伤痕。
“你来的时候,我立刻知道了你的目的。虽然很害怕,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以为一切可以就这么结束了。我不想死,但也觉得被你杀死也是没办法的。”
“够了。住口,摩卡尼亚。”
“为什么不杀死我?你不是尤奇佐纳·哈姆罗吗,不是最冷酷的武装司书吗?”
“……别说了。我做不到!”
尤奇佐纳一拳打在了墙上。因为腐坏波动的力量,墙壁的一部分崩塌了。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迟疑。压根不曾想,事到如今了自己还会下不了杀手。我还打算把你当反面典型,努力去做到尽可能地冷酷无情来着。
“这下我也没资格笑话你了。我也不过是个软弱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做不到,尤奇佐纳·哈姆罗!”
摩卡尼亚站起来,抓住了尤奇佐纳的领口,尤奇佐纳一挥拳,摩卡尼亚应声倒地。倘若那一拳发动了腐坏波动的力量,摩卡尼亚会当场死亡吧。但他只是微微划破了嘴唇。
摩卡尼亚擦着唇角站起身来,自尤奇佐纳身上移开视线,回到桌旁,再度开始了孤身一人的过家家。
“长颈鹿说,月亮一共有十五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