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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吴菲不气馁,没在意老莫的冷淡,继续故做欢快地应着,一边抬手在自己的腋下闻了闻,又搭讪道“老公你知道吗,美国人是刮腋毛的,反而欧洲人好像不刮。”
莫喜伦帮自己卷了卷被子,翻了个身,眼睛也没睁地不屑道:“你一个北京乡下来的,能认识几个欧洲人几个美国人?!哼。”
吴菲正站起来要去换洗,听到莫喜伦这句,忽然刚才强装出来的精神全都泯灭了,她站在原地对着他蜷缩的身影冷眼望了望,没有回话。
莫喜伦大约也觉出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当,虽然憋了一晚上的气因为终于挖苦了太太而舒畅了些,但又有点敢做不敢当的挫劲儿,所以,听见吴菲不出声,就埂着头看她。看到她在黑暗中伫立的身影,老莫就努力换了个比较柔和的腔调说:“好了好了,快换了衣服好睡觉了。”
吴菲继续冷在那儿,没开灯的房间,虽然两个人都看不到对方的眼神,但互相都能感到对方剑拔弩张的气势,所以依然坚持冷冷地在黑暗中又互相瞪了几分钟。然后吴菲走出去,掩上卧室门,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回客厅,躺在沙发里,从包里翻出刚在夜店里买的烟,拿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无可无不可地发了一回呆。
那是他们结婚之后吴菲首次抽烟,莫喜伦不抽烟,因此也不闻不得吴菲的二手烟,这是他们结婚前谈到的若干细节之一。
恋爱的时候凡是相悖的习惯都有可能被感情掩盖着,可等到婚姻里,就总是要有谁妥协的,或是,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在妥协而对方又不知道领情,然而委屈总归是不能代替爱的。
莫喜伦在屋里等了半天,没听到动静,就趿拉着鞋出来看个究竟。
“怎么又抽上烟了!”莫喜伦皱着眉问,语气很不耐烦,跟他心里的实际情绪略有些出入,他原本只是想叫吴菲回房而已。
“不用你管!”吴菲用更不耐烦的语气提高声调说到,头也没回。
莫喜伦又在原地僵了一会,看吴菲继续拿着她的烟吞吞吐吐,他也想不出什么更有力的措辞,只好回到床上——像所有平凡的夫妻,这不过是很多人都会经历的各自和衣而卧的夜晚,也没什么特别。
老莫和吴菲本来相处的就磕磕绊绊,两边的家庭成员又都个性十足,互不相让,无法给这桩婚姻起任何积极作用。美美不喜欢吴菲早已成定局,那一头老莫又常常看吴宪不顺眼,总在吴菲面前批评吴宪不学无术还总是换工作。就这样,他们各自爱着的人非但没能帮他们谱出共同的安定祥和,反而使这夫妻俩吵架又有了新素材,真叫嫌隙人有事没事生嫌隙。
吴菲和弟弟吴宪的感情一直都相当不错,她常常觉得,他们姐弟的感情中,有很多都是莫喜伦无法理解的东西。
第四部分:不可告人的色情事件心生一计
吴菲小时候,吴爸爸是个鸽子迷,养了几十只鸽子。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对吴菲他们发火,但对鸽子的态度始终很好。即使是他心情好的时候,好像也就只会只对鸽子更好,而保持对家里另外三个人的冷淡。
有一阵子,不知道为什么,吴爸爸常喝了酒回来撒酒疯,每次都会寻衅揍吴宪,揍得吴宪七荤八素。
吴妈妈心疼儿子,对不敢抗老公,唯一能补偿的,就是偷偷摸摸地在吃穿用度上给吴宪搞点特殊待遇。吴宪得了这个巧宗,就更在他妈妈面前夸张冤情,有时候他爹的棍棒还没挨到他身上,他就已经开始鬼哭狼嚎。
吴菲也心疼吴宪,但又很讨厌吴宪挨揍时表现出的那种过分作态的懦弱样,所以,等爸爸不打吴宪的时候,吴菲就打,旨在端正他挨打的态度。吴妈妈想必是怕世界上一切脾气大的人,所以对这个女儿也是完全没办法。
有一天中午,吴爸爸照常没回来,吴妈妈就煮了阳春面,娘仨坐在屋里吃。吴菲和妈妈的碗里除了面条、酱油汤就还有些葱花儿,吴宪的碗里除了面条、酱油汤和葱花儿之外,还在碗底被他妈妈藏着一只荷包蛋。吴宪吃到一半发现了荷包蛋,就夹起来挑弄,吴妈妈用眼睛瞄了吴菲一眼,拿筷子轻轻敲了吴宪的碗边一下,说“砍头鬼,还不快吃。”
吴宪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夹起鸡蛋问吴妈妈:“妈,你吃?”
“妈不吃,鸡蛋胆固醇高,妈吃了要得病的。”
吴宪又夹着鸡蛋往吴菲碗里送:“姐,你吃!”
吴菲为了躲那个鸡蛋,就把碗往回使劲一撤,结果汤就洒在白衬衣上。那天是星期四,吴菲他们学校照例又活动,规定了必须要穿白衬衣蓝裤子,和很多那个年代的孩子一样,吴菲也就只拥有那么一件白衬衣。
就这样,眼看自己的衬衫染了酱油汤,吴菲几种火燃在了一起,只见她二话不说,“啪”把碗往桌上一摔,抄起桌子上的苍蝇拍照着吴宪的脸使劲抽了两下。
吴宪手上的碗连带筷子上的鸡蛋全都应声落地,吴妈妈心疼地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拍着手叹了数声气,无计可施,放下碗回屋躺着去了。剩下吴菲又满屋子追着吴宪打了几下,然后强迫吴宪把地上的鸡蛋拣起来,用清水冲了冲,硬让他给吃了下去。
吴菲整治完弟弟,心里不忍,又切西瓜给他吃,吴宪吃到一半,斜着眼睛对吴菲说:“姐,我知道你觉得老妈偏心我,你要是心情不好,想打我,你就打!跟咱爸比起来,你打那两下就跟挠痒痒一样,一点儿都不疼!这打人呀,没两把子力气还真是不行啊!”
说完冲吴菲晃了晃西瓜,笑得洋洋得意。
吴宪那时候已经快上初中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个子就才有一米五几,头发枯黄,一脸的皱吧,像个小猴子一样。
吴菲看着他的样子,忽然鼻子一酸,把西瓜刀往案板上一摔,对吴宪说:“弟,姐以后绝对不打你了,也绝对不让爸爸打你,等着瞧吧!”
吴宪憨笑了两声,没当回事,继续低头吃他的西瓜,吃的吸溜有声。
事隔没两天之后,一夜,吴爸爸又喝了个酩酊大醉回来,吴妈妈不敢做声,赶紧沏了浓茶打了洗脚水小心侍候。吴爸爸喘着粗气脱了鞋,把脚刚把往水盆里一探,立刻骂了句“想烫死老子啊!”然后飞起一脚把那盆水踢翻,赤着脚在原地转悠。等转了两圈,心生一计,于是冲到吴宪床前,一把镐起被窝里假寐的吴宪,咬着牙问:“你这么早就挺尸!作业做了吗?!”
“做了,爸爸!”吴宪用哭腔回答,早抖成一团。
“你他妈做也是白做!个不争气的东西!”说完把吴宪往地上一丢,回头就去找棍子。
吴宪只穿着背心裤衩冲上去跪着抱住他爸的腿哀求道:“爸爸,别打我呀,我再也不敢啦!”
吴宪这老一套的回答更激怒了吴爸爸,他回身用力先给了吴宪一巴掌,叫骂道:“瞧你那嵩样!你他妈是我儿子嘛?!我不打你,不打你你能有个男人样吗!”
吴妈妈这时候只管躲在远处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哀求到:“别打了,别打了!”
说时迟那时快,吴爸早已经抄家伙冲到吴宪面前,举起棍子刚要下手,只听吴菲在背后大声喊道“不许动!”
所有人都很意外,吴爸一回头,看见吴菲手上抓着一只白色身体紫头紫尾的鸽子正冷冷地瞪着他,那是吴爸最喜欢的一只,他叫它“霍元甲”,是唯一给他拿过奖的一只观赏鸽。
第四部分:不可告人的色情事件体验了被打的经历
吴菲当时一手抓着“霍元甲”的身体,一手揪着“霍元甲”的头,一字一顿地对他们的爸爸说:
“你再敢动我弟弟一下试试?!你再打他,我就掐死‘霍元甲’!”
吴爸一看自己的爱物身陷绝境,酒立时醒了一半,寻思了一下,觉得这个平时蔫儿不出溜的女儿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想要维护父道尊严,就再次举起棍子,对准吴宪就是狠狠的一下:“我就打了怎么样!我打死他!”
就在吴宪的一声惨叫之后,只听“咔啪”一声,“霍元甲”的脖子断成两截,生生死在吴菲手里。
吴爸扑倒过去从吴菲手里抢过“霍元甲”,可惜已经晚了,吴爸眼看着跟“霍元甲”天人两隔,抱着“霍元甲”大声地哀号起来。没号几声,抬眼看见吴菲还不知死地站在原地,吴爸怒上心头,先小心翼翼地把“霍元甲”放在旁边的写字台中央,还摆了摆正,然后转身,掸了掸身上的土,再转过回来,所有动作都很缓慢,直到走到吴菲面前,才忽然加快了速度,一把揪住吴菲的头发,没头没脸地给了吴菲一顿拳脚。
那不是吴菲第一次挨她爸爸打,但绝对是挨的最重的一次。尽管如此,吴菲还是觉得很对不住“霍元甲”,姐弟俩后来偷偷在家里给它立了个牌位,藏在床底下,逢清明,两个人还学着电视里演的那样,给“霍元甲”摆些供品,嘟嘟囔囔地说些学来的话,甚至还磕过头。其实,吴菲自己也很爱鸽子,她爸不在的时候,鸽子都是她伺候的,每天添食喂水打扫鸽笼,吴菲比谁都更了解它们的习性成长,而且,家里的事,比起性格懦弱胆小怕事的妈妈,在很多时候吴菲更多的担当着女主人的角色,“霍元甲”是吴菲最爱的一只鸽子,要不是为了弟弟,她这辈子也不会有“杀生”的经验,更不会杀害她爱的那个。
自从那以后,吴爸爸倒是真的没有再打过他们姐弟俩之中的任何一个,确切地说,他也不怎么回家了。当吴宪的脸慢慢长得比较舒展之后,吴妈妈有天忽然悲悲戚戚地告诉他们姐弟俩,说爸爸在外面有了别人——别的女人,而且是早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