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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律师的传真来判断,《遗嘱》是老莫决定和吴菲结婚之后才拟的,刚改了第一个回合。显然那律师工作不够严谨,没料到此预备太太吴菲非彼卸任太太文青竹。但这似乎也不能怪律师,因为在那份庄严的《遗嘱》中,文青竹的头衔仍然是“妻子”而不是“前妻”。
等物业忙活完了告退,吴菲捧着老莫的《遗嘱》坐在沙发里啃指甲。“妻子”在这份《遗嘱》中格外耀眼,即便,在拟订这个文件的时候,这“妻子”早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但,或许这从一个方面表达了莫喜伦的真正心声。连在《遗嘱》里,也还留着他当初制造跟维护的场面,“妻如玉,女而如花”。
吴菲左思右想,一时间觉得自己始终是个被脸上烙了戳的局外人。再想到正筹备着的婚姻,忽然有些无地自容,那是她对她自己的羞愧。莫喜伦的《遗嘱》摆在她眼前,仿佛有巨大的能量把她从他、他们的世界里重重地被推出来,让她觉得人琴俱逝,一瞬间,他这个人和跟他的婚姻都忽然飞到了天边,对吴菲来说变成一个幻影。虽然,老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全情地,终于是专属于她的爱人。
后来吴菲始终只字未提她看到过他《遗嘱》的事;莫喜伦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有特别在意,更不想主动问起。在他看来,女人的心事就像猫身上不小心蹭上的污垢,“主动打探女人的心事”则好比“主动给猫洗澡”,基本上属于没事闲着给自己找麻烦,还要冒着被吼被瞪甚至被抓伤的危险。因为,就像猫具备自己舔自己的功能一样,女人对心事的自我消化能力也相当惊人,任其自生自灭是最“天然”的处理方法。
碰巧吴菲公司那一阵有个新产品上市,整个市场部都忙的人仰马翻,吴菲趁机把婚事搁置起来。
吴菲他们的广告代理公司为新产品的上市做了各种规划,其中有一条就是拟请形象代言人。一天会上,广告公司例行提案,轮到形象代言人的甄选,就有几个候选人的资料被逐一演示。吴菲正被接接二连三无休止的会议折磨得有些萎靡,突然,投影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笑容,那竟然是典范的照片,吴菲备感意外,对着照片呆了一阵子。
提案还在进行,吴菲忍不住回想起和典范认识交往的种种画面,一时感怀起来,想到上次在美国的那个《星报》事件之后,他们还没有过任何联络,时间在不知觉中又隔了这么久。这一段时间的间隔,和期间发生的各种事端,已经足够让吴菲在这一刻全然地谅解了典范跟她的那一点点过节。
她渐渐重新拾回跟典范相处时的心情,他让她心底里有的一直是一种感谢与情谊参半的心情,至少,他的笑容,没有任何预料地,在那样无聊的一刻忽然出现在会议室的投影幕布上,出现在吴菲正迷惑落寞的时分,像以往很多次一样,让她可以藉他的出现暂且忘掉寂寞。她也愿意借这个机会找回和他的情谊,那对她来说曾是一种可以跟爱情并重的情谊。
接下来的那几个星期,促成典范成为这个新产品的形象代言成了吴菲志在必得的核心工作内容。实际上她也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吴菲的上司不是外国人就是“海归”,都是些对中国演艺行业毫无了解和感觉的人,唯一一个同样掌握话语权且对娱乐感兴趣的又是个中年台湾女人,她对典范充满了“乡愁”般的神往,一听说吴菲有办法直接找到典范,她当然乐见其成。
而吴菲下属的那些,诸如广告公司之类,又个个都耳聪目明,早察觉出风向。且吴菲的位置是那种绝对不容小视的“现管”,大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所以一致拍手叫好。
典范在接到吴菲电话之后一直立刻对相关的工作积极配合,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特别提到在美国的尴尬旧事。典范的经纪公司甚至放弃了以往的强势作风,在很多工作上都表现得格外卖力,很明显大家都对可能会合作的前景有同样的期许,这使得吴菲在公司因此也受到嘉许。就这样,顺理成章,一个月之后,典范接下了这个产品的代言活动。
第四部分:不可告人的色情事件 一个亲人般的深情拥抱
典范到北京那天,吴菲跟他约好一起吃饭。
等到了饭店,典范正在为丢了一个行李而发脾气。
吴菲进门的时候,看到典范正在骂他的那些随行工作人员,她心底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本来她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样的一个见面能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交往的瑕疵。想不到刚好典范丢行李需要骂人,让他们可以顺利地情绪转嫁。
等挨骂的人被轰出去之后,典范马上换了一个美丽的笑脸给了吴菲一个亲人般的深情拥抱,那拥抱中的温暖一如他们记忆中那么自然诚恳,没有任何牵强的成分。
典范那天脖子上带着一条很长的项链,项链坠是一个硕大的“M”。吴菲一时有点久别重逢的感慨,不知道从哪里展开话题,就顺嘴赞扬那个坠子。
典范一听赞扬,二话不说低头把那坠子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吴菲说:“你觉得好啊?那送给你好了。”
“干嘛?”吴菲笑说“这么草率,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哦,其实我也不确定到底它是什么东西来的。”典范继续蹲下,在一堆行李里一边翻东西,一边说:“我来的时候在香港机场转机的时候碰到maggie,在等飞机无聊嘛,就找话讲啊,看到她戴着这条链子,还蛮抢眼的,我就赞扬她了啊,然后她就送给我喽。”
“哪个maggie?”吴菲问。
“张曼玉喽。”
“噢?你们很熟吗?”
“也还好啦,只是认识也蛮久的了就是了。”
“我不要!我干吗要戴一个‘M’啊!”吴菲佯装不屑地笑道。
“你这女人真是够了!”典范转身,笑着白了她一眼,叹气道:“你的个性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呐,还是那么难搞!我只是想到说,给你的礼物刚好在另外那只丢掉的包包里,所以当然会心痛啊!想说既然你赞扬这个,就先拿它混一下当给你的礼物好了,想不到你这么烦!这么挑剔以后怎么给别人当媳妇啊!”
吴菲笑说“对啊,你又不是才认识我。”心里暗自感激他们很快又回到以往熟悉的调侃。
典范站起来,帮自己擦了一下汗,盯着那个项链想了想又说:“不然这样好了,我帮你在‘M’这边打个洞,倒过来戴就好了!”
“为什么要倒过来?”
“笨啊你,倒过来是‘W’,就是‘吴’啊,”典范假装绷着脸。
第四部分:不可告人的色情事件户外天南地北地闲扯
吴菲听典范这样讲,蓦地,记起刚认识莫喜伦的时候,他也送给过她一个类似的项链,也说M可以翻转变成W。只是他当时也送了同样的一条给他太太。吴菲不觉举着那条链子发愣,想到她跟莫喜伦已经有两三个星期都没有见过面。
“怎么了?”典范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我想要‘F’! for ‘fei’!”吴菲甩甩头笑说。
“你好麻烦啊你!还‘F’,被人家看到以为你一天到晚在骂人,给,这个是F!我穿过的啦!等我死了你可以拿去卖钱!”典范边笑骂边递给吴菲一件淡粉色的帽衫,背后是一个很大的“FCUK”的logo。
吴菲举着帽衫走到镜子前照了照,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道:“既然你求我,我就只好笑纳喽!”
“呸!谁要求你!你还真是天生后娘脸啊!”典范也笑。
“我就快当后娘了啊,所以要练一下!”吴菲冲典范吐了吐舌头。
吃完午饭之后,吴菲打电话回公司说她要跟代言人先沟通一下,就拉着典范去三里屯晒太阳,两个人先是在路边的衣服摊上闲逛了一阵子,等逛累了,就坐在对面酒吧街的户外天南地北地闲扯。
正聊着,吴菲觉得右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热热的感觉,就不经意地扭头往右边看,竟然,意外地发现杨小宁正在离她不远处的另一家店门口和另外三个人打牌。吴菲愣住了,又努力看了看,确定那就是杨小宁。他的样子没有特别的变化,只是胖了。而他旁边坐着个女孩,一只手举着牌,另一只手正搭在杨小宁腿上。那女孩很明显不是杨小宁娶的那个传说中的女干部。随便用膝盖想想都知道,女干部不会这么轻佻地在三里屯三月的阳光下公然摸一个男人的腿;女干部更不会无聊到在早春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和风中如此虚度地打牌;重点是,女干部应该不是那么年轻而媚惑的。
吴菲忽然觉得由体内冒出一股冷风,风力三至四级,风向自下而上。
“看到什么人了?”典范关切地问。
“没。”吴菲迅速转回头去搅动她杯子里的gin tonic。
“一定有。”典范挑了挑眉毛戏谑地说:“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忽然有多奇怪吗?脸忽然白到一定境界,好像女鬼哦,别吓我!”
“好吧,就是有。”吴菲抬起头看着典范,忽然皱了皱眉,又顿了顿,才强装微笑地问:“如果,有一天,我嫁不出去,你娶我好吗?”
“好!”典范笑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吴菲的脸颊,又凑近问:“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美丽的‘苍白小姐’,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看到谁了?”
“我的初恋,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那个,那个抛弃了我的人。”吴菲眯着眼睛说,然后又冲典范眨眨眼问“我美吗?”
第四部分:不可告人的色情事件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美!你其实不止是美,你是牛逼!”典范认真地说。
“哈哈哈哈,怎么说脏话啊你!”典范的回答逗得吴菲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