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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愤地说道:“我们遇到过吉卜赛人从树林后面跳出来,对着我们晃拳头,
还警告我们,如果不从这里滚出去,就会有惨事发生。这块地方应该很好很
美的呀。”
那最后一句,说出来很奇怪,我却像别人在说一般说了出来。
“不错,它应该像那样子,”桑托尼说:“应该如此,但是却不能够;
如果有什么阴险邪门掌握住了它,它能好吗?”
“当然,你不信——”
“有好多古古怪怪的事我都信。。我对阴险邪门的事儿都知道。你没有
意识到,或者没有时常觉得,我这个人一部份也是很邪的吗?我知道什么时
候邪气挨近了我,虽然一向都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我要自己盖的房子祛
除这股子邪气,你懂吗?”他的语气咄咄逼人:“你懂吗?与我有关系呀。”
这时他整个举止态度都改变了。
“好了好了,”他说:“我们别再多扯这些无聊话,进去看看爱丽吧。”
我们从这扇落地窗里走进去,爱丽极其高兴地和我们打招呼。
那天晚上桑托尼的行为举止,都很正常,没有比那更过火的做唱俱佳了;
他又恢复了自我,风度翩翩,轻松愉快。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和葛莉娜谈话,
使人觉得这是他的魅力对她的特惠,而他多的是魅力。任何人都会发誓,他
对她有深刻的印象,很喜欢她,而且急急于讨她的欢心。这使我觉得桑托尼
真正是一个危险人物,他的各方面,我没有见到的太多太多了。
葛莉娜一向对赞美有反应,她竭尽全力来表现自己,总在各种场合隐藏,
或者透露自己的美。她含笑望着桑托尼,静静地聆听,就像意乱情迷似的。
我对桑托尼这种姿态的用心非常奇怪。你对桑托尼绝对不会知道,爱丽说希
望他多留几天,可是他摇摇头,说第二天就非走不可了。
“现在你在盖房子了吗?很忙吗?”
他说不是,人刚刚出院呢。
“他们又一回把我修理好了,”他说:“不过八成儿也是最后一次了。”
“修理了你一番?他们对你作了些什么呀?”
“把我身上的坏血放掉,再把一些新鲜的、红红的好血灌进来。”他说。
“呵。”爱丽打了一个冷噤。
“别害怕,”桑托尼说道:“这种事你绝不会有的。”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发生在你身上嘛?”爱丽说道:“真残忍呵。”
“并不残忍,不是,”桑托尼说:“我刚才听到你所唱的:
人生来欢乐、悲哀,
我们的的确确知道
安然走过这个世界。
我走得安安然,因为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而你,爱丽,
夜夜复朝朝
有些人生而甜蜜欢畅。
那就是你嘛。”
“我但愿自己能够觉得安全就好了。”爱丽说。
“你不觉得安全吗?”
“我不喜欢受到威胁,”爱丽说:“不喜欢任何人对我念毒咒。”
“你谈的是那个吉卜赛人吗?”
“对呀。”
“算了吧,”桑托尼说:“今儿晚上抛开算了。我们且快乐快乐吧。爱
丽——这一杯为你的健康——长命百岁——我有一个很慈悲的快速了结——
这一杯祝美克洪福——”他停下来,酒杯举向葛莉娜。
“哇?”葛莉娜说:“这一杯要祝福我吗?”
“这一杯祝福你,你会有的太好了!或许是成就吧?”他加上一句,疑
问的语气里一半儿揶揄、一半儿讥诮。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走了。
“这个人真怪得很,”爱丽说:“我从来都不了解他。”
“他所说的话,我一半都不懂。”
“他对很多事情都知道呢。”爱丽若有所思地说。
“你意思是他能未卜先知吗?”
“不是,”爱丽说:“我的意思不是指那个,他很知人,对人的认识比
那些人对自己的认识还要透彻。因为这一点,有时他恨他们,有时候又可怜
他们。然而,他并不为我所可怜。”她默默若有所思又加上了一句。
“为什么他要那样?”我紧紧问道。
“呀,因为——”爱丽说。
16
那是第二天下午了,我在树林中最阴暗的地方走得相当快,那一带松树
的暗影,比起任何别的地方都更为阴森森;我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正站
在车道中。我冲动地一个快步跳开了小径,认为这一定是我们那个吉卜赛老
太婆了;可是一眼认出是谁时;就突然退缩回来,是妈妈嘛,她老人家站在
那里,满头白发,身材高高大大,一脸严肃的表情。
“老天爷,”我说:“妈妈,您可吓了我一大跳嘛,您在这儿干什么?
来看我们吗?我们请您可都请够了,不是吗?”
实际上我们却没有请过,我表示过一次相当不冷不热的邀请,仅止于此
了。我那次邀请的方式,是有十分的把握,妈妈不会答应来。我并不要她来
这里,也从来不要她到这里来。
“你说得不错,”她说:“我终于来看你们了,看一看你一切都还很好
嘛。原来这就是你们盖的深宅大院,也是一幢堂皇富丽的房屋嘛。”她说道,
眼光却望在我的身后。
在妈妈的语气中,我察觉到了她那种不以为然的酸溜溜味道。
“对我这一号儿的人太堂皇了,是吗?”我说。
“孩子,我可没那么说呀。”
“但是您是这么想的吧。”“那不是你生下来该有的东西,脱离了一个
人的生活地位,也不会有好处呵。”
“假如任何人要听您的话,什么地位也到不了。”
“哈,我知道那就是你所想的和你所说的,不过勃勃雄心对任何人有什
么成就,我还不知道呢;这一种事情在你嘴里都成了死海水果了。”
“呵,看在老天份上,别那么不说好话了,”我说:“得得,您且来亲
自看看我们的堂皇住宅,再对着它翘鼻子吧;来看看您那位堂皇的儿媳妇,
如果您敢的话,再对着她翘鼻子吧。”
“儿媳妇?我早已经见过了。”
“您这句话什么意思?早已经见过她了吗?”我紧紧逼着问。
“原来她还没告诉你呀,是吗?”
“什么?”我又追着问。
“是她来看我的呀。”
“是她来看您吗?”我惊惶失色地问道。
“对呀,有那么一天,她就站在门外按门铃,神色上有点儿害怕;她是
个俊俏小妞儿,十分可人,一身穿着的都是精致衣裳。她说了;‘您是美克
的母亲,不是吗?’而我就说:‘是呀,小姐是什么人?’她说:‘我是他
太太。’又说:‘我一定得来看看您,我不认识美克的娘,似乎不应该。。’
我就说:‘我敢赌他不要你来认识我。’她踌躇了一下,我就说:‘你用不
着告诉我那一点,我对自己的孩子有认识,他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我统
统知道。’她说:‘您想——或许他为您难以为情,因为他和您都穷而我阔
嘛,但是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并不是那一种人,不是,说实在的,他并
不是那一种人。’我又说了:‘小姐,你用不着告诉我呀,我儿子的缺点是
什么我全知道;那倒不是他的缺点,他并不以自己的娘而难以为情,对自己
的出身也不觉得难堪呀。”“‘他并不是为我觉得难以为情,’我向她说道:
‘如果有什么的话,他是怕我;你明白吗,我对他认识得太多了。’这些话
似乎把她逗乐了。她说:‘我料到作妈妈的一向有那种感觉——她们对儿子
的一切一切都知道;我也料到作儿子的,也就因为这一点而觉得难以为情
吧!’
“我说了,这种说法也许十分真确。当你小时候,一向假装成向全世界
演一出戏。我提醒自己,我年纪小时在姑妈房里,我床上的墙壁,有一幅金
框的图画,画着一只好大好大的眼睛。上面写着:‘上帝窥我。’每当我睡
觉以前,都使我一身发毛,寒到了背脊骨上。”
“爱丽既然见过了您,她应该告诉我才是,”我说:“我真不明白她为
什么要把这件事当成莫大秘密,应该告诉我的。”
我很火,火得很,以前竟毫不知道爱丽会连这种事都向我保持秘密。
“孩子,她对自己那么做,也许有一点点儿惊骇吧,但决不能说是害怕
你。”
“来吧,”我说:“来看看我们的房子吧。”
我不知道妈妈喜欢不喜欢我们的房子,大概不喜欢吧。一间间房子都看
遍,扬起了眉头,然后进入那间阳台房间里,爱丽和葛莉娜正坐在里面。她
们刚刚从外面回来,葛莉娜一件深红的毛料斗篷,一半披在肩头上。妈妈望
着她们两个一阵子,站定了,就像在那里生根似的。爱丽跳起身走过房间到
我们面前来。
“呵,是罗太太,”她说道,转身对着葛莉娜:“这是美克的妈妈,来
看看我们的房子和看看我们,这可不是太好了吗?这位是我的朋友葛莉娜。”
她伸出两只手来握住妈妈的手,妈妈望望她,然后又望着她身后的葛莉
娜,紧紧盯着看。
“我明白了,”她对自己说道:“我明白了。”
“您明白什么啦?”爱丽问道。
“我一直奇怪,”妈妈说:“奇怪这里的一切一切会是什么情形。”她
四面看看:“不错,这幢房屋很好,窗帘好、椅子好、油画好。”
“您一定要喝点茶吧。”爱丽说。
“看上去你们都喝完了茶似的嘛。”
“喝茶这件事决不需要喝完了的,”爱丽说道,然后又对葛莉娜说:“葛
莉娜,我不要按铃了,请你到厨房去重新沏一壶茶好吗?”
“当然啦,亲爱的,”葛莉娜说,便出房间去,回头对母亲瞟了锐利的,
几乎是害怕的一眼。
妈妈坐了下来。
“您的行李在哪儿?”爱丽说道:“您来住在这儿吗?希望是吧。”
“不,小姐,我不住下来,半个钟头以内我就要搭火车回去,我只是要
来看看你们。”然后她又很快加上一句,或许因为要在葛莉娜回来以前说出
来:“好孩子,现在你用不着耽心,我把你来看过我的那一趟都告诉他了。”
“美克,我很抱歉没有告诉你,”爱丽说得很坚定:“只不过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