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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加强说:“不用九杆枪,有赵庆江就中。庆江,你来!”
赵庆江目测了一下距离,定好标尺,稍一瞄准,砰一枪打过去,目标仰面倒下了。赵庆江眯眯眼,嘴里啧啧了几声,好象不过瘾似的。
三排长说:“嗯——还中!”
敌人的队形终于有些乱了。可不多会儿,又一个指挥官跳出来,指挥进攻的人分散开来,三、两个人一组,时而匍匐,时而跃进,渐渐逼了过来。
这边,三排长反倒不让开枪了。阵地上沉寂下来。直到敌人冲击到三十米的距离,就要挺身加快冲锋的瞬间,三排长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说起来,把攻方放到三十米以内再射击,是个很危险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赌徒式的打法,因为在冲锋的速度下,三十米是个几秒钟就可以通过的距离。敢用这种打法,起码在心理素质上就应该有特殊之处。可共产党的部队,已经把这种打法用得很习惯、很成熟了。
眼下就是这样,在三十米以外,三排长指挥手下用冷枪或者排枪尽量多干掉一些敌人,别的,你不论来什么战术动作,就是不理你个烂咸菜。等攻方到了三十米以内,双方正面接触的空间已经很小,攻方的队形想分散也分散不了,而且还要挺身冲击。这个时候,阵地上一挺机枪、几十支步枪,再加数不清的手榴弹一齐开火、爆炸,在宽不到二百米,高不到两米,纵深三十米左右的空间里,这些弹片、弹丸和迸溅出的石片,密度是极高的,几乎没有什么空隙。尤其是在修工事的时候,守方已经清理了射界,三十米以内没有任何可以隐蔽的地方,在这块范围内,打出了一片硝烟,一片铺天盖地的火帘,攻方的人一进入这个范围,就会被这片火帘舔掉,死伤率是很高的。其实,共产党部队的战法都是叫装备差逼的。可这一逼,就逼出了个近战、夜战的打法,在无数次战斗中积累着局部的优势,早晚积累成了力量的转换和战略上的优势。
除了这些,还有侦察班阵地上传出的“啪、啪”的单枪击发声。侦察班的人经过死练,包括射击、刺杀在内的各种单兵技术,早就超群了。日军不一会儿就领教了这种枪声,基本是弹弹咬肉,离阵地三十米远的一条棱线,几乎就是一条死亡线,只要一踏上这条线,就很容易叫子弹咬上。老兵怕冷枪,一些有战斗经验的日军知道,自己是碰上射手了。
几次冲锋下来,阵地前边就爬下了一堆尸体,弄得攻方一到三十米远的棱线附近,就畏缩不前。
自侦察完回来,许传翎就上了阵地。他已经有了一种感觉,每当在射击的时候,枪好象就会生发一种气息,贯通他的全身,使他能够气定神娴。尤其到抠扳机的时候,不论旁边有多大的事情发生,他也会视而不见,屏住呼吸,只待稳稳地把扳机抠下去。今天,他心底虽然有一股火在别别地跳,但在射击的时候,还是能够做到这一点。不同的是,每当扣一下扳机,心里就会骂一声:“打死你个龟孙!”
他感到秀菊和村里其他死去的乡亲在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眼泪出来了,枪打得越来越凶。每当看见前边的目标倒下了,就会感到有一股东西注入了体魄,撑得骨节叭拉叭拉响,身子里象在凝聚一种什么,凝得象石块那么结实。
但他还是感到不过瘾,抓空子看身边不远处那挺机枪的射击。他想,要是论过瘾,还是这玩艺管用,一扫一个扇面,鬼子轮上就没个跑。按平时训练能使用各种枪支的要求,他已经学会了使用机枪,但还没在战场上使过。
连着打了几个回合,攻方没有结果,加强了火力。迫击炮、步兵炮、掷弹筒、轻重机枪,一齐向阵地盖来,弹片、断枝、土块、碎石、硝烟,不多会儿就把阵地盖住了。打红了眼的攻方,紧跟着炮火向上冲,守方刚退到阵地后边躲避一阵儿,就要返回阵地。已经有了伤亡。侦察班这里,一截战壕被打平了,许传翎、庞有福、李乃好看见右边有半截土地庙的土墙,就跑到墙后,守在了那里。
在攻方又攻到三十米距离的时候,三排长刚发出开火的命令,就叫一颗炮弹炸倒了。几个人要架他下去,他怕下去几个人会影响战斗,就用枪逼着他们返身去对付鬼子,自己依在工事墙上指挥。阵地上的人没想到,上崖村竟然组织民兵来支援了,主要是抬伤员。他们把三排长和几个负伤、牺牲的人抬了下去。
《侦察连》 第三部分十八、血战蚂蚱岭(2)
连着打退了六次冲锋,大路上八路军压得紧,这里的鬼子更急了,他们不会老这么僵持下去。这边阵地上的人亲眼看见一个鬼子军官用刀劈了一个爬在地上起慢了的士兵,接着撕哑着狂喊着什么。
日本兵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狂喊着,也顾不得冲锋队形了,疯狂地卷了上来。前边的倒下了,后边的踏着倒下的身体,照样向前冲。几挺重机枪也压着小丘上的轻机枪打。许传翎不远处的那挺机枪哑了。许传翎刚想去抢,一串重机枪子弹哗地压过来,一个人一脚蹬开他,他倒在地上,眼见得自己刚刚待过的地方被机枪子弹打成了蜂窝。
蹬倒自己的那个人一步抢过去,抱起机枪就打。许传翎一看,原来是庞有福。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感到他是好样的。不过庞有福抱起那挺机枪一看,已经被打坏,没法用了。嘴里骂了一声,把机枪一丢,又抄起了步枪。
刚才被鬼子击中的机枪手,就倒在许传翎不远的地方,看见他血糊撩烂的头,就知道已经死了。许传翎咽了一下唾沫,骂一声:“我操死你老娘!”站起来,和别人一起投出了手榴弹。几十颗手榴弹压上去,炸倒了不少鬼子。
可鬼子稍一迟钝,又卷了上来。他们也是豁上了,吼叫着,一时声音竟然像惊人的狂涛。
侦察班防守的正面,起码有几十个鬼子冲过来。侦察班没有重武器,只能一枪一枪地打,在拼死冲锋的对手面前,就压不住阵了。
许传翎、李乃好和庞有福守着半截庙墙,面前有七、八个鬼子冲了过来。
这时候,突然有个穿老百姓衣服的人,拖着一杆“土压五”从后边跑了过来,照准鬼子就开枪。许传翎认出这竟然是本村的许开镰。看来他是跟着民兵上来抬伤员的,却过来参加战斗了。只冲许传翎咧了一下嘴,也没顾上说什么。看来他不会单眼瞄准,脸通红,虎着两只眼,眨也不眨,一枪一枪地打。打一枪,要是落了空,就嘟囔一句:“操他娘!”要看到前边倒了一个,也不知是不是他打的,照样痛快地说:“小舅子!叫你能!”
七、八个鬼子被打倒了几个,还有几个冲到了墙下,与他们只隔着一道墙。许开镰说:“来!把墙推倒,砸死他个狗日的!”
许传翎们一听是个办法,就一齐使劲,嘿——一声,真把墙推倒了,四个鬼子被砸在了下边,不是被砸晕了就是被砸伤了,还没等爬起来,就让许传翎们用刺刀捅了。许开镰用枪托砸了一个。
这时候,敌人已经蜂拥上了阵地,三排付排长大喊:“上刺刀!共产党员们,给我拼啊!”
阵地上的人吼喊着压了下去。许传翎刚冲了几步,只听“咔咔咔”一阵暴烈的声响,接着就感到小腹那里被什么狠狠地推了一下,猛地向后跌出了两步远。定神一看,自己没什么事儿,可枪把子断了。可能是一串子弹打在了枪身上,枪救了自己,可枪毁了,娘的!这怎么办?
前边,一派灰黄色的烟雾中,闪烁出了一片刀光血影,传过一派叮铃咣郎的铁器撞击声和惨烈的喊叫声。一场拼死的白刃战开始了。
《侦察连》 第四部分十九、“一个不留!”
侦察班的人主要在东南角一带和鬼子拼,不同的是许开镰竟也混进了人群,拿一杆“土压五”,用枪托子乱砸。
李乃好还是像一头烈熊,仗着腿高臂长,枪一抡就是一个大弧,一杀就是一个扇面,刚用一个突刺刺退了一个鬼子,另一个鬼子紧接着刺过来。他后退不及,把枪横着向上一抬,“咔”地把刺来的刺刀架起来,接着顺势向右下一个斜劈,“咣”地劈在鬼子的钢盔上。鬼子的钢盔斜挂了下去,露出一张吓白了的、麻木了的脸,他接着就是一刀,捅在了鬼子的脖子上。
在一般情况下,董玉麟都会因为嫌费力气,不太乐意拼刺刀,经常在人群边上溜来溜去,来个小偷战术。可自看到上崖村的惨相儿,就不一样了。尽管他爱喝酒,可在战斗中是很少喝的,但这次很反常,临冲锋前,把壶嘴按在嘴上灌了几大口。
他要大开杀戒了。
他不喜欢拼刺刀,并不是没本事。当兵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又加扎实的武术底子,哪能没几把刷子?他尽管同意董家莆的主张,最好不要把武术动作带到刺杀动作当中来,但真还达不到这个要求,因为在别的部队里他早已养成了习惯,到拼刺刀拼得性起时,手里的枪就一会儿变成一杆扎枪,一会儿变成一杆刀,一会儿又变成了一根棍:拦拿抡劈穿戳点捣扫撩斩扎,无所不用,瘦小的身子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这些动作当然已经结合了步枪的特点,不像枪、刀、棍术那么规范,乍看还挺别扭,但自有他的悟性在里边。
他持一杆三八马枪刚跳起来,两边就逼过来两个鬼子,面凝凶厉,眼冒红光,他们也是杀红了眼。右边一个抢在前边,“呀——”一声,狠狠地把刺刀刺了过来。董玉麟胸一收,刺刀冷厉地从胸前划了过去。鬼子的身子没收住,闪了过来。董玉麟顺势用枪管往他脊梁上一点,鬼子就爬下了。董玉麟一个弓步向左一挪,左脚跟为轴,身子一转,带着枪横向里一抡,枪刺“唰”地横扫向了左边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