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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潇还记得当时他说过，自己是在合州医院上班，选择在云水苑租住房子的原因，也是那里的房租便宜。
那次偶遇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去几天，但中间生的事情倒是不少，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许潇还有些迟疑，没敢立刻说出他的名字。
穆医生仔细打量了许潇一阵子，着重看了看他的双手，皱着眉头问道：“你身上这是……受伤了？”
许潇苦笑了一下，解释道：“呃，周末和朋友一起去爬山……不小心摔了一跤。”
总不能直接跟这位医生说，自己是和鬼偶师打架时弄伤的，不然这位医生恐怕要劝自己去脑科看看了……
穆医生似乎还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认真地说道：“看来你这次摔跤摔得有点严重，既然都到了坐轮椅的地步，你不在病房里好好养着身体，还敢随便跑出去？
还有这位小姑娘，他不知道轻重，难道你也不知道？刚刚骨折过，石膏绷带还没有拆掉的病人，怎么能推着他到处乱跑？！”
一席话把姚乐乐训斥地头都不敢抬，嘟囔着嘴巴，满脸委屈的神色。
许潇见状，连忙打了个圆场：“穆医生，是我在病床在待了太久，闷得慌，才叫她带我出去转转的。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穆医生皱眉看了看两人，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年纪轻，不知道厉害，有些病症如果不处理好，很容易落下后遗症，年轻的时候恢复力强还没什么，等到年龄上去了，很容易形成隐疾，那就麻烦了。”
许潇笑了笑，还是说：“还是要谢谢穆医生关系了，不过我的确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受了一点小伤而已。”
穆医生叹了口气，没有再多劝，只是说道：“也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过出院前还是全面体检一下比较好，万一真的有什么其他病症，也好提前现。”
这位穆医生虽然有些话多，不过人倒是蛮好的，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归根到底还是出于关心。
自己并不是他的病人，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其实也没有他的责任。这份关心显然不是作假的了。
许潇认真地道了声谢，看了看穆医生身后的那间病房，试探性地问道：“刚才我们路过的时候，好像听见你在里面说话……是怎么回事，方便说说么？”
穆医生也看了眼背后的病房，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哎，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
“那去我的病房吧。”许潇立刻跟着提议道。
穆医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几个人回到了许潇的病房，走进去。
穆医生像是有些惊讶的往四周看了一眼，才回头说道：“你住的居然是单人病房？这种病床每天的花销不少吧？”
许潇愣了下，很快笑了笑说道：“那什么……是我朋友出的钱，我朋友是大土豪，既有钱又任性的那种，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单人病房需要多少开销呢。”
说起来这病房是警方结的账，没要自己花一分钱，这种说辞，倒也不算是说谎了。
穆医生忍不住乐了，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说起来，刚才那间病房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潇怕他再问下去，连忙跳开话题说道：“我好像听到你在和别人争执？”
穆医生也沉默下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争执。是那位病人……他患的是亚急性肝衰竭，也就是肝组织内大量细胞坏死和胆汁淤积……这种病症候险恶，很容易预后不良。
而且那位病人几年前就有过前科病历，当时的手术虽然保住性命，但也留下了病灶，现在是再次复，万不得已的话，只有肝移植才能挽回性命了。”
他说的话里夹杂着一些医学术语，许潇和姚乐乐听得不是很懂。总之就是病情很严重的意思了。
但按照穆医生的说话，似乎还有治愈的希望。
“那就肝移植呗，这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吗？”姚乐乐理所当然的问道。
穆医生愣了一下。
许潇默默捂脸，果然身为富家大小姐，姚乐乐对金钱的概念并不是那么清晰。
类似肝移植这种手术，虽然他也不太懂，但既然是器官移植类的手术，费用恐怕都不便宜，一二十万就是保底的了。
穆医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肝移植手术的费用非常高昂，在国内现在的情形下，同种异体肝移植的话，手术费用至少也要35万以上，还不包括术后复查和服药的费用……
就算是亲人亲属捐献，费用也在2o万以上，这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担的了。”
许潇点点头，几十万的手术费用在姚乐乐这样的家庭看来，自然不算很多，但如果是普通家庭，的确是一笔巨款了。
而那位病人家属要放弃治疗，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可是……”穆医生的脸色有些纠结：“就算手术费用高昂，可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啊，那位病人才三十多岁，又是家中独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的父母可就……”
许潇基本上听明白了。
说起来，就是穆医生本人的医者之心在纠结了。
一方面不忍心看着病人患病死掉，但另一方面手术的费用又实在高昂，换做其他医生站在同样的角度，或许会很无奈，但也没有办法。
只是穆医生年纪轻一些，目睹此类情景的次数比较少，还没有老医生那样司空见惯罢了。
“就算你这样说，可是还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啊。”姚乐乐也听懂了，小脸跟着纠结起来：“如果真的交不起手术费用，医院总不能免费为他们做手术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穆医生有些不忍。
“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他们真的能够凑到手术费用。也还是会遇到新的问题吧？”许潇说道：“肝脏的来源呢？”
第69章 蔡主任（二）
比起手术费用来说，肝脏移植手术更大的难度，在于肝脏的来源。
要知道，无论是哪种器官移植手术，实施的难度都是很高的。流水市这么一个二线城市，有没有足够的肝源尚且不说，就算有，能不能匹配还是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没有合适的肝源，就算手术做成了，患者也很容易因为种种排异反应死掉，这一点连许潇都知道，穆医生自然不会不懂。
所以在许潇看来，穆医生的纠结就有点放错重点了。
不想，穆医生却是摇了摇头：“虽然我也不敢保证，但如果只是移植肝脏的话……蔡主任说不定能够解决。”
许潇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穆医生低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记得一年多前……我来合州医院大概也就是两年的时间吧，硕士毕业以后就过来了，也不算很长。
但是一年多前的时候，合州医院就曾经出现过这么一起类似的病例，不过当时的患者是一位外地富商，是因为过度酗酒导致的肝硬化，这种病症本来也很难治，如果可能的话，肝脏移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当时合州医院并没有合适的肝源，而且那位富商的血型是孟买血型，这种血型在人口中占据的比例是非常少，平均出现的几率只有十几万分之一，就算从外地调取肝源，一时间也很难匹配成功。”
“那后来呢？”许潇追问。
“后来……”穆医生回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当时那位富商很急切，甚至说只要能找到合适的肝脏移植给他，愿意出资帮医院再建一栋大楼。不过在我们一般的医生看来，就算再捐一座医院，手术做不了还是做不了。
可就是在这时候，蔡主任忽然说找到了愿意捐献肝脏的志愿者，而且手术很快就能做成。”
许潇听着，没说话。
姚乐乐却撇撇嘴，说道：“这又能说明什么，说不定只是一个巧合咯。”
穆医生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刚开始，我也以为是巧合，但是后来又生过一次，也是蔡主任联系到了捐献器官的志愿者，为另一位病人做了移植手术。
我当时只觉得很好奇，就找了机会问了几位医院里的老医生，才知道蔡主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做到这种事情。据说蔡主任在外面结识的人很广，有时候遇到没有合适器官来源的病例，都是他帮忙解决的。”
许潇笑了笑：“这么说来，这位蔡主任倒还真是挺有本事的了。”
穆医生点点头：“是啊，蔡主任在合州医院二十多年了，资历很老，连院长都只能算是他的后辈。不过蔡主任在遵守医院规则方面比较苛刻，如果迟迟无法交出住院费用，就会勒令病人出院，这一点让人很无奈。”
许潇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既然蔡主任坚持让那位病人离开？”
穆医生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尽量去找蔡主任谈谈吧，希望能够有点作用。就算不成……至少也给那位病人家里多一些时间，去筹措手术费用。我也在这待了半天了，那就先走了。”
说着，穆医生就起身向病房外走去。
许潇忽然叫住他，随口问道：“穆医生，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去找蔡主任了吧？”
穆医生愣了下，不禁苦笑：“之前也有过好几次了，所以蔡主任不太喜欢见到我。”
也难怪穆医生这么一位很有医德的年轻医生，会落魄到跑到云水苑13号楼去租房子了。
像他这样爱管闲事的性子，恐怕哪个医院的领导都不会喜欢吧。
看着穆医生离开，姚乐乐才扭过头来，咧嘴笑了笑：“虽然这位穆医生挺唠叨的，我觉得这人还不错哎。”
许潇点点头，“嗯，他是个好人。”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啊，好像自己刚了张好人卡似的……
许潇摸了摸鼻子，顿了顿，才有些严肃地说：“不过他刚才说的那位蔡主任，倒是有点让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