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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知道,这个场合,庄言不能吱声,他还不站出来辩护,没人能替庄言发声了。他只好咬牙道:“我再次重申,这次会议目的是审核庄言的课题价值和学术资格,而不是讨论形而上的诛心论!尉诩,不要把你擅长的项目强加到学术讨论里来!可否至少给学术论坛留一片自由净土?”
宋宪忍愤沉默,没心情发表意见,于是李明顿时陷入群狼围啄。尉诩反唇相讥:“你这是第几次对我进行直接人身攻击了?李明同志,请牢记我不仅是你的同僚,还是首席决策官,你要保持应有的尊重!”
李琛怒不可遏:“这怎么能算诛心论?庄言有长期抑郁史,控制欲过强和强迫症是自然症状。李明,你提名一个精神疾患者来接触至高权限,这是你的问题,你还不许决策官批评了?”
梁非凡闷声讷讷地嘀咕:“要是丢给人事部,庄言连体检都过不了。李明,我真不知道你是判断力有问题,还是动机有问题。我当然不会质疑你的立场,但是你最近的决策越来越昏聩了。”
连庄言都浑身冰凉,可想而知李明现在的感受。这三个人直呼“李明”,连后缀都摘掉了,而梁非凡虽然听起来像平心而论的咕哝,却极坦率地用了“昏聩”一词,像正面丢屎击中李明的脸。老实人的恶毒就像被收买的路人一样,可以躲在“我来说句公道话”的幌子下给人最沉重的打击。
庄言知道,啥时候李明不吱声了,他庄言就没戏了。
他急的五内如焚,如果换做其他场合,他早就拍案而起口若悬河。但是唯独这个场合不可以。李明叮嘱过他。
在九人团面前,你只能回答,不能抢答。
庄言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强忍反驳尉诩的冲动。他脑门的筋都青绿鼓起,听着李明被梁非凡呛得说不出话,无名火熊熊燃烧却无可奈何。
忽然,那枚绿玉绽放柔光,魏东贤重新上线,调皮问道:“你们又调戏小明呢?”
尉诩不吱声了,李琛哼了一声,梁非凡疑惑道:“你不是忙去了吗?”
女声娇慵懒惰道:“马部长,我把事儿移交给运输部了,女主内天经地义,别拿那些粗活儿来烦我。”
“唔。”这个男中音浑厚低敛,这是他第一次吱声。
“咦,小伙还没拉到票哪?人缘这么糟吗?”魏东贤惊讶道,然后淡淡问:“是不是又吵起来了?”声音有股懒洋洋的娇媚。
庄言老实答道:“是的。我提了搬迁事宜,冒犯了各位。”
“搬你个头!”宋宪听不得这个搬字,拍案胡闹道。
魏东贤懒洋洋道:“宋老急什么,决策官铁定不会搬基地,这种事连我都明白,您老就别上火了。谁心里没杆秤?大家陪着决策官玩呗。”
尉诩知道整个基地唯有魏东贤不必给他尉诩留面子。被点名了都讪讪不还嘴,一时间整个会议厅只有一个发牢骚的女人在嘀咕:“这点破事也用吵?你们三个,要么有能耐把李明的脑袋骂掉,要么留点口水,炼气化神保肝利肾。你再怎么看咱不顺眼,轰不走咱也是白搭。摆出义正词严的臭脸给谁看?知根知底的,能不恶心人吗?”
这懒洋洋的一席话戳中那三人的命门,刚刚还铁面无私威风凛凛的李琛突然生死不知,连呼吸声都没了。一副“我来说句公道话”的梁非凡沉默了半天,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魏东贤的高明之处在于逼真,像个换药的护士,把丑陋的疮疤揭开给那三个人看,听上去像女人任性的嘀咕,在心知肚明的人的耳里却是最后通牒。
然后魏东贤声线转柔,轻声问庄言:“你用通俗简单点的话概括给我听听?别提那些术语,我一听就困。”
庄言的心飘起来,看到希望,脱口说道:“驾驶员开战机跟快溺死一样,最多能坚持五分钟。我要改善这个问题,让她在战机里冬眠五百年都没事,飞到猎户星座去都没事。”
魏东贤柔声道:“多好啊。尉诩,你做不到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占着茅坑不拉屎很丢人,你知道吗?”
李明怕魏东贤活儿多起来,又突然断线去忙碌,连忙趁热打铁,接过话茬说:“我认可庄言的课题前景。他的研究是目前我方亟须解决的问题,研发出来马上投入应用,周期短,价值高,影响深远,研发部全力支持。我投赞成票。”说完“啪”一声按下钮,第二面绿玉竖起。
李明表态,吹响了决战的号角,尉诩、李琛毫不犹豫地“啪啪”按响反对票,两枚赤红骨牌微悬半空,围观庄言。
宋宪还在嘀咕:“你确定你没抑郁出病来?”
庄言斩钉截铁地说:“我没病。”
梁非凡凉飕飕道:“去精神病院瞧瞧,基本上笼子里的都说‘我没病’。”
庄言忍不了,他答道:“梁大人,那么您脑子有病吗?”
尉诩拍案骂道:“怎么说话呐?”
李明奋不顾身:“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李琛威风凛凛道:“这是赤果果的挑衅!他曾经还用枪瞄准过决策官吧?他全无敬畏,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魏东贤尖刻讥诮:“他还把枪口捅进自己嘴巴呢!怎么了?尉诩高人一等了,不能瞄?梁总高人一等了?他问人家健康没关系,人家问候他的健康就是挑衅?你们什么逻辑?”
宋宪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点燃火药桶,刹那一圈人都剑拔弩张。他咕哝了一下,愤恨那三人冷眼旁观,忍不住说:“马部长,你看……”
话没吐完,“滴”一声,又一面红牌亮出来,马部长一声没吭,投了反对票。
三红两绿,梁非凡还压着没投票,庄言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他实在想不明白,马部长从头到尾就说了一个字,“唔”,怎么就这么痛快地投反对票了。
67 尘埃落定,飞上枝头变凤凰
魏东贤毫不在意,她甜丝丝地说:“宋老,我稍微懂点心理学。庄言的病史是生物钟紊乱影响了海马体分泌造成的,他采用的是达芬奇二十二小时工作表,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极限,造成了分泌失调性抑郁症。和那些受过心灵创伤的抑郁症不一样,庄言的心理是健康的。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
庄言忽然觉得魏东贤支持自己决不是“我喜欢”三个字能概括的。她已经不惜说谎来推他上位了。
宋宪还在踌躇时,另一个沉默的人投出一枚赞成票。
针锋相对的,梁非凡毫不犹豫地按出反对票,一红一绿两枚玉佩遥相对峙,立场水火不容。
梁非凡的反应代表的不仅是立场,更是气势,对未投票者造成了难以估计的心理压力。
站在这惊心动魄的博弈中间,庄言心情激荡,屏息难言,一面一面红绿相接的玉牌像囚牢困住他,威逼凝视,让他恍如置身八门金锁阵里,找不到逃生之门。
所有人都住嘴,只听得到麦克风传出来的轻微呼吸声,有的粗鲁,有的纤细,有的甚至屏住了。庄言知道,这安静不是向宋宪致敬,因为假如只剩宋宪没投票,魏东贤绝对会巧言令色软磨硬泡,施展女人的魔术来动摇宋宪的立场。
这不约而同的安静,是缄默至今的那个人造成的。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宋宪,都在忍受惊心动魄的死寂,静待那第八个部门表明意志。
这个趋势太明显,就连庄言都感受到,那第八个人就算一声不吭,都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然后,一枚金色黄牌绽放点亮。看到黄牌的时候,梁非凡、李明、尉诩、魏东贤一起脱口而出:“宋老!”
宋宪看到沉默者选择弃权,终于下定决心,拍下赞成票,同时尖声叫道:“小子,希望你那些动人的设想不是吹牛皮。去做分内事吧!”
九面玉牌全部竖起,围成一圈,把庄言关在中心。而庄言看见这九枚玉牌正北方有一处触目惊心的漆黑缺口,好像漂亮紧密的篱笆被抽走一块。
那原本属于总决策官的地盘。然而物是人非,曾经一砖一瓦亲手打造栖凤基地的老人已经功败出局,只留下一枚漆黑的缺口,凭吊他曾经存在过。
梁非凡古井无波地唱票:“四票赞成,四票反对,一票弃权。投票失败,议案呈递上级……”
李明的声音突然冷冰冰地切进来:“我使用平局裁定权。零点五票,投赞成。”
梁非凡关切地问:“李明同志,这是你最后一次使用平局裁定权的机会,你确定使用在本次议题上吗?”
李明干巴巴说:“我确定。”
梁非凡和蔼地说:“那么,议案通过。授予庄言同志越级调阅权限,允许在规定地点、在规定人员陪同下调阅紫电科技全文。允许在规定地点、规定人员陪同下链接银河核心数据库。从今天起,庄言同志受到《特别干涉条例》保护,一切针对庄言同志的诉讼须通过国务枢密院审批。同时剥夺庄言同志终身**权,剥夺庄言同志终身自由人身权。希望庄言同志奋发图强,为人民作出更大的贡献。”
魏东贤松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灯光一灭,断开了连接。
九人团陆续离席,竟然没有人再出一言,两秒之内全部离线。然后庄言身后的密封门轻轻移开,庄言抱着自己的电脑和资料摇摇晃晃走出去,踏上光芒明媚的走廊时,宛如漂泊多年的水手第一次踏上踏实的土地,竟然天旋地转有些站不稳。
旁边的卫兵伸手扶住了他。
庄言回头一看,这门关上的时候,里面的九枚玉牌已经熄灭,房间回归沉甸甸的漆黑,像没有星星的宇宙,像摒除杂念的脑海。
必须承认,在这种剥离光线刺激的别致装修下,可以让大脑做出非同寻常的敏锐决断。
庄言卖了自由,却毫不懊悔,因为很公平。
脱下一身雄鸡装,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卖身契,签的真他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