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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传了一阵争执,慢慢的越来越响,不一会更有扭打声传来。海威叹了口气,扭头对蒋克虎道:“去,让他们放人过来。”
有了那副将的吩咐,吴平终于挣脱近卫阻拦,急奔到海威身旁,扑的跪倒在地,嘶哑着喉咙道:“海大将,请你看在同为帝国人臣的份上,快点下令奋威军连夜进攻。”
“唉,吴将军这是为何?董兄身赴国难,海某深表敬佩,这不是已经进军到此,又怎会见死不救。”海威上前扶起吴平,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匆匆十余日,这个声震西北的虎将已然憔悴不堪。虎目上布满血丝,唇边更是撩起了几个火疱。
吴平心中稍定,眼眶里立刻就有泪花闪现:“卑职鲁莽,还望海大将海涵,但董大人陷入敌后时日已久,委实耽搁不起了,我平贼军上下恳请海大将现在就兵发依轮,早一天打过河,就早一天靠近董大人啊。”
摇了摇头,海威微微笑道:“兵我是一定会发的,但今晚绝对不行。”
“你!”吴平闻言变色,终又强忍怒气苦求道:“海大将,救兵如救火,请大人三思。”
伸手拦住有些不耐烦的蒋克虎,海威道:“吴将军,你莫要心急,我且问你,平贼军连攻十日,却不得寸进,是为何故?”
“卑职业已探明,北岸现有铁勒右贤王率军四万驻守。我平贼军虽不畏死,但依轮河水急浪高,加上铁勒精于骑射屡屡压制我军行动,故而十日不得渡河。”
海威双掌一合,点头道:“正是,敌军扼守天险,非勇可胜,平贼军行进匆忙,器械匮乏,当然无法攻克。我奋威军所以要扎营一晚,一来是让士卒休整,二来也是做好准备。吴将军久战宿将,当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海某在此答应你,明日清晨,奋威军将全力助你进攻,一举突破依轮河,你看如何?”
惊疑不定的看了他半天,吴平一时不知怎样继续。他虽然心急如焚的过来催促,却也没敢妄想一夜便能突破依轮河。如今两军汇集是有了十五万大军,可铁勒毕竟占据着地利,谁敢夸口一击即成?海威的口气这样自信,难道他已胸有成竹?
“吴将军不必费心猜度,明早一切自然分晓。”像是早料到他的反应,海威淡然一笑,对着他做了个退下的手势,便扭头望向依轮河北岸,再不多说一句。
第五卷天苍野茫 第十二章 私议
细朦朦的雾水在半空中飞舞,清爽而又微寒的空气里,四野那青黄交错的茅草也被涂上了润润的光亮。半明半暗的天际风动云走,雷声像是被人扼住了嗓咽,闷闷的震动。
依轮河南岸,北谅十数万大军拔营起寨,在出征鼓的陪伴下匆匆整好队伍,随即一拨拨的向北进发。数万匹战马虽未撒蹄奔腾,可呼噜噜的喷鼻声和踏在沙石上的咔嗒声,默默散发着摄人的气势。
进至岸边半里,随着中军三声清脆的金锣响起,大军收住步伐,静静排开了阵势。几只正在捕食昆虫的红角鸮被齐整的动作一惊,慌乱的张开翅膀,尖叫着拼命向高空逸去。
一员卫旗校尉奔出阵前,将海威将旗奋力摇动。前排数列披甲步卒,高擎巨盾拱卫着一些负责搭建浮桥的工匠,脱离大部向前挺进。后排数千弓手,持着各式弩弓堕后掩护。严实的脚步咚咚踩踏在大地上,隐隐的杀意顺着野风向四周播散,直惊得野兔狐鼠窜出地穴,失魂落魄的撒腿奔逃。
吴平立马站于平贼军前,眼中却有些失望。海威选择的渡河口,即非两岸距离最近的地段,又不是水深最浅的河滩。对岸地势开阔,正有利于铁勒骑兵布开箭阵。如此看来,今天想要过河,怕是不会轻而易举。
“击鼓,进攻!”海威大手一挥,背后鼓声隆隆而起,十数万战士齐声呐喊穿透云霄,让人听了止不住身体发烫热血沸腾。
前锋逼到岸旁,忽然散成数个相距百步的圆阵,各自护住工匠,想要冲上河滩上开始架设浮桥。
如此宏大的动作,铁勒怎会不察觉。数万铁骑伴着号角沿河岸迅即展开,骑手各自挽弓搭箭,只待北谅军进了射程,便是万箭齐发。
因为河流恰好在前方拐了个小弯,北谅军左侧距离依轮河最近,转眼已冲到了跟前。数百士卒涉到浅滩,前蹲后立,手中巨盾或驻地或高举,叠成一道屏障。厚厚的防卫圈内,那些工匠手足发力,乒乒乓乓的将携来木桩飞快敲入地面。
对岸箭矢如同蝗虫般扑打着盾牌,噗噗的连珠回音接连不断,那些士卒虽被震的手臂发麻脸色发青,却毅然咬牙苦撑,足下宛如生了根一样死死的钉在了浅水中。
北地秋寒,双足陷在水中已是冷入骨髓。待到落空的箭矢嗖嗖劈在水中,溅起的浪花顺着盾牌甲胄流到身上,更是让人禁不住发抖。手上的盾阵只是小小露出了一丝隙缝,就有十数支利箭破空飞来,几个战士哀号着倒下,血液顿时在清澈的河水中漾出数道殷红。戏耍的鱼儿好奇的凑近一触,旋即疯狂的摆动尾巴潜入了深处。
前面的士卒倒下,后面立刻有人冲入水中,重新弥补裂缝。此时北谅军已全线展开,里许内就有数千人围着几处预定的渡口忙碌。
警觉平射效果极差,铁勒阵中游骑奔走,很快便全军向前逼近,俱都弯弓仰射。万余强弓惊弦不断,崩崩声震耳发聩。无数箭矢犹如彩虹凸现,极力飞到高处,再斜斜向下坠落。
这一来北谅军稍显被动,那持盾的士卒拼命靠拢,却也无法护得周全。只是两三波箭雨过后,已有数百人中箭负伤,最让观者无奈的,是有些忙着架桥的工匠也被流矢击中。士卒们好歹还有甲衣蔽体,他们不过身穿麻衣葛布,一旦受创,极容易失去行动的能力。
像是被敌人激怒,随着海威将旗摇动,北谅军的弓手也突至前列,与铁勒隔河对射。一时空中羽箭连啸,地上人嘶马吼,各式各样嘈杂的声音里,时常夹带着中箭的哀鸣。寂静了数百年的依轮河,赫然变成了人间地狱。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岸边浮桥渐渐向前伸展,吴平却不喜反忧,忽然低低叹了一声。
方戈武正在他身旁,不由诧异问道:“吴将军,何故叹息?”
吴平嘴角苦笑,扬鞭指着渡口道:“你看,如今我军尚在岸旁,能得盾阵庇护,铁勒自然难阻。可要是再往前去,必然要到河中架桥,到时水流汹涌无法立足,还有谁能护卫工匠?”
说话间浮桥已探出河岸,铁勒方射来得箭雨越发密集。纵使北谅弓手奋力压制,铁勒军却似不惜代价,死死的沿河固守寸步不退。
纷纷乱箭中,大批战马嘶号着被陆续射杀,铁勒骑手们索性将马尸拖在身前,半蹲在地,手中近乎疯狂的连珠施放。眼看北谅军不顾死伤,还在冒矢前进,铁勒右贤王一声令下,又有上万骑兵下马持弓,穿过前面的缝隙,排成密密的箭阵,加入到对射的行列。
正当吴平等人扼腕叹息,以为如此下去徒增死伤时。海威军中鼓声雷动,列阵骑兵呼啦啦得向左右一闪,中军里竟推出数百辆投石车来。
车卒们嗨哟嗨哟的吆喝声中,那些投石车摇摇晃晃的向前靠近。吴平等人对视几眼,眼中狂喜之余不禁露出了几分敬佩。奋威军一路疾进,显然是不可能带着这样沉重的器械,只看那车体上的木杆还残留着绿色的树皮,便知是连夜赶制出来。海威昨晚执意要后退三里扎营,原来是为了防止铁勒注意到营中动静。想这茫茫草原上,要觅到足够的木材谈何容易,恐怕经此一战,方圆数十里内,再也看不见半棵树苗。海威心中有如此盘算,怪不得昨日成竹在胸。
这时投石车已进入射程,车卒们停好位置,便忙着将大大小小的石块置入尾部的木篓中。待到将领令旗挥动,各自分成数十人一股,肩负皮索手拉绳带,齐声高呼牵扯石车。眨眼间数百坚石如天外流星,划出道道弧线,重重的砸在了铁勒阵中。
那飞石威力惊人,中者立毙,绝非血肉之躯所能抵御。有时擦身而过,虽未命中人马,但凭那在地面砸出数尺深坑的震动,便让铁勒射手再也站立不稳。更有些小石弹跳而走,沿途所及无不应声而裂。
事起突然,铁勒军中顿时大哗。北谅军一轮射罢,对岸已是人马溃逃遍地狼藉。刚才在雨点般的箭矢中挺立不退的猛士,顷刻间就被这恐惧的武器夺走了勇气。等到投石车再次发动,饶是铁勒将领以斩首威吓,也阻不住部下向后溃败。
敌军箭阵方散,岸边奋威军立时加快了动作。千余名善泳将士跃入河中,不顾刺骨冰寒,用绳索拉住桥板,飞快的连接起来。
只费了小半个时辰,几座浮桥屹立在依轮河上,奋威军平贼军旌旗招展,各自穿河而过。这号称察尔扈第一天险的河流,在十余日的苦战后,终于被北谅军踏在了脚下。
北岸一片凄惨苍凉,无数铁勒战士的死尸,倒伏在战马与零落的兵器之中。黄绿交错的草丛间,时不时出现几团让人恶心的血色肉团。被飞石砸裂的刀弓和射成刺猬的躯体,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小心的拨动马头,低头绕过一面斜插在地面的铁勒战旗,吴平赶到海威马前,恭敬的合拳行礼道:“今日得见海大将风姿,卑职实有高山仰止之心。然董大人尚在重围中翘首企盼,前面又是一马平川,还请海大将能令部下衔尾穷追,稍解我等心中焦虑。”
海威面带微笑,轻轻把弄着鞭尾,随口道:“那是当然。”
不费多少口舌就得到海威的允诺,吴平喜出望外,赶紧奔回平贼阵中,召集人马向着铁勒溃退的方向追击。望着数十面战旗慢慢远去,海威整了整面容扭头道:“克虎,传我军令,步兵就地休整,两个时辰后再出发,骑兵抽出两万人,随平贼军追击铁勒。记住,不可离本队太远,一旦敌军远遁,立即收束人马等我到了再说。”
“这……”蒋克虎稍一迟疑,便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