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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外燃烧,只不知其中酿就的到底是“敬”字还是“情”字。一阵清风悄没声息的从窗外偷偷溜入,吹过了厅堂,吹过了人群,也吹乱了她的云髻雾鬓。终于,那道目光从青黛的娥眉下露了出来,羞涩里分明带着几分笑意。没有闪躲,也不再逃避。
章扬终于笑了,管阙终于怒了!
他怒气上涌,振开了背后紧拉的双臂。“章扬!”,一声嘶喊后,变调的声音把管阙自己也吓了一跳,他避开众人奇异的目光,压低了喉咙,恶毒道:“今日是庆功酒,可不是百花酒。大庭广众之下,你与一勾栏女子眉来目去,仕子身份何在?大人们的颜面何存?。”
如嫣浑身巨颤,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方才还情意微澜的眼中此时已充满哀怨无助和自卑。望着那双叫人心碎的明眸,章扬眼角一缩,一双手缓缓向腰间伸去。杀气止不住的向四周蔓延,刀锋已自匣中映出冰冷的寒光。“管将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嫣在看见他的举动后,唇边突然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而后她不知从哪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力量,竟然挺直了柔弱的身躯,抢在章扬前面,骄傲的转身迎向管阙。
“管将军,如嫣身在青楼,籍没教坊,自知卑微。但小女子有一事不明,当日将军欲取如嫣为妾时,怎不嫌弃我身份低贱?今日我怀谢恩之心,敬义士一杯,纵有仰慕之心,也不过人之常情,为何将军要出此恶言?更何况如嫣苦求琴道,尚知自重自爱,如何便让各位大人颜面无存?若按将军所言,列位明雅韵,喜弦音的高人上客难道都是无耻之徒?”
这一席问话说完,堂内众人既惊于她的傲骨,又想起管阙追花逐柳的恶名。他们原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袖手旁观,此时却惟恐自己也无端端落个失仪的嫌疑,十成里倒有九成开始低声指责管阙未免过分。要不是畏惧他家世显赫,眼见就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小贱人!”见众人被如嫣几句问话引得变了立场,管阙气怒攻心,全不顾自己该有的仪态。“你一个勾栏艺妓,老子娶你作妾那是抬举。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居然质问起本将军。呸!我说你贱你就是贱,哪来那许多废话。”
厅中一片哗然,就连站在柜内的东主也暗暗摇头。如嫣呆立场中,怎么也没有想到管阙居然会像个无赖般强蛮无理。几滴泪珠在眼眶里转了又转,终是忍不住坠了下来。章扬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只觉得一股愤气自丹田蓬勃而出,疯狂的撕咬着心肺,狠狠的鞭鞑着肌肤。他原本还不明白管阙为何突起发难,待到如嫣大胆直言,已知他是色心未泯。如今恨他污声谩骂,更怜如嫣气苦无依,心中早已燃起的杀机,便如干柴遇火,烈焰逢油,再也按捺不下。
“管阙!你既有胆辱我,那便刀剑相见吧!”章扬暴喝一声,拔刀进步,直逼向管阙身前。众人惊听雷霆一声,慑懦望去,但见他双目怒张,发带蓬飞,狰狞直如猛虎。瞬时间满堂静默,乱声全无,唯有章扬重重的步伐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二卷 浮沉幻变 第八章 王霸
“你,你想干什么?”目睹章扬杀气凛冽的逼了过来,管阙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丝恐惧。他情不自禁的连连退了几步,直到腰杆碰上了桌面,方才勉强撑住了身躯。黑色的脸上猖狂褪去,在刀光的映射下不停抽搐。
鄙夷的望了他一眼,章扬冷笑道:“你说我想干什么?你我皆为武人,既然敢口出狂言,当然要在刀剑上分个高低,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学那泼妇骂街不成?”他晃了晃手中长刀,虚虚劈了几下:“来吧,莫要推三阻四,平白污了将军之名。”
管阙依着桌台,脸上惧怒交错,他的右手搭上了剑柄,却怎也没有勇气拔出鞘来。突然,一个身着蓝衫的中年人自管阙身后站起,他踏步拦在了中间,对着章扬拱了拱手:“阁下请息怒,我家小将军一时口误,何必要兵戎相见。若有得罪之处,崔某愿代他赔个不是。” 不等章扬答话,管阙顿时好似充了气般跳将起来,他指着章扬大声叫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此人身影才现,章扬心中立时一紧。虽然那人只是两脚微分空手而立,可浑身上下有意无意散发出的那股气势,堪堪阻住了章扬澎湃奔腾的杀意。一顿之余,章扬凝目望去,见那人年约四十,紫脸重眉,神色间倒有几分大气。这时管阙的叫声传来,章扬冷笑一声,却见那人也眉头微皱,似是对管阙的举动同样有些不满。
“赵大人!”回避了管阙的喊叫,那人转身面向赵春山的所在,正色道:“事情闹成这样,你怎么也不开开尊口。”
一直隐坐人群中静观待变的赵春山被他点名提及,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他嘿然笑了一下,立起身来,躲过章扬若有所悟的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那人一番,沉声问道:“你又是何人?”
“在下振武将军麾下,中军虎帐尉崔哲。”那崔哲不卑不亢的报完了姓名,随即埋怨道:“赵大人身负一州职责,如何任由属下胡闹。倘若大人早些出声阻止,何至于生出这许多事端?”孙茂听他言语放肆,殊多不敬,正想出声喝斥,赵春山早已挥手拦住了他。这中军虎帐尉一职,论起来不过与校尉平级。然当今帝国多事之际,能在扬威、振武两将军麾下任中军近侍,不是有真才实学,便是亲友至交。他们这种人,位分虽低,却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崔兄何出此言,本官如何不想劝阻,只是事发突然,想劝也来不及啊。崔兄你近在管将军身边,不也是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吗。”赵春山言语圆滑,一推一打,反诘了两句,顺便已把自己推托得干干净净。他见崔哲脸色一变,便见好就收,故作大度的笑道:“管将军出言失当,章世兄年少气盛,依本官看来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如各退一步也就罢了。”
“不行!”管阙和章扬异口同声,一并叫了起来。管阙是自认刚才在章扬的威逼下手足失措,折了太多颜面,既然崔哲已挺身而出,若不羞辱一下章扬,怎么也不甘心。而章扬本就是为如嫣而怒,此时见赵春山话中没有顾及如嫣一丝半毫,如何肯就此罢休。他二人想法各异,却同时反对起赵春山的建议。
赵春山脸上露出几分难色,他望望二人又望望崔哲,一摊双手为难道:“崔兄,你也看见了,总之是少年脾性,哪里劝阻得来?就算本官强行遏止,只怕他们私下里还要争斗。”崔哲听他如此一说,倒也有些犹豫,他自是知道管阙外厉内茬,偏又死要面子,如果此时不能遂了他的心意,保不齐今后还要弄出什么花样。“这……,依大人之见呢?”
“本官以为,莫若就让他们较量一二,武人重行,比一比也是寻常。只是彼此都要留意小心,切勿见了血光就是。”赵春山见他人虽傲烈,却似顾虑甚多,不难糊弄,嘴角边便泄出一缕不易察觉的嘲笑。
崔哲沉吟了片刻,抬头望向管阙,只见他面容苍白双手微颤,投过来的眼神里除了阴狠怨毒倒有大半似在求助。崔哲从他父亲多年,几乎是眼看着管阙长大,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虽是长子,却无疑是管家五兄弟中最没有出息的一个。平日里狐假虎威,借着家族的权势欺弱逞强或还无妨,真要叫他性命相搏怕是还没上场脚底已先自软了。那赵春山说得好听,可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如何交待?
他思来想去,终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对着赵春山低声道:“大人,我家小将军未经战阵,手底难有分寸,为保两方和气,能否让崔某代他一战。”
“这个嘛,还要看章世兄的意思了。”赵春山没想到崔哲会横地里插了进来,不由得一愣。他心底虽是厌透了管阙,极想借此机会整治整治他,但管家威势正盛,也不容自己太过明目张胆。支吾了一下,他随手便把难题丢给了章扬。
想起赵春山一开始袖手旁观,如今又推卸责任,章扬即便再鲁钝,也明白赵春山似是别有用心。然而管阙此人,可谓卑劣无耻,自己便是坠入局中,也要先请他尝尝厉害。决心一下,章扬正欲出言拒绝崔哲代战,忽然感到背后有人在拉扯他的衣服。回头望去,如嫣不知何时已奔了过来,左手执住他的衣衫,右手不停的摇晃,那犹带泪痕的脸上满是忧色,分明在苦求他莫再执坳冲动。顾及她的处境,章扬心中顿软,十分杀意倒被锁去了七七八八。“罢了,既然赵大人不愿见血光之灾,我就与崔兄切磋切磋吧。只是,若我幸而得胜,管阙必须亲向如嫣姑娘赔罪。”看着如嫣楚楚可怜的身姿,章扬心有不甘的退了一步。
“好!”崔哲面上一喜,也不征询管阙的态度,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如崔某技不如人,定让我家小将军向这位小姐赔罪。”
眼见一场龙蛇争斗成了舞狮献艺,赵春山眼中闪过一缕失望。随即他振振袍袖,若无其事的呵呵笑道:“能不伤和气,正合我意。这小西山上,有一谢晚亭,故老相传,云此亭凌于山顶,沐于霞霭,乃高绝之地。有此佳处,既配得上二位施展手脚,又可让我等一饱眼福。崔兄,章世兄,咱们且去那里如何?”他见二人齐齐点头,便笑而起步,当先出了横云楼。
众人只行到了半山腰,谢晚亭已然跃入眼帘。但见亭角高挑如锥岩,斜指苍天,直若几条正待破空而去的飞龙,盘绕守护在山顶。六根粗壮的亭柱,带着郁郁紫红,卓然傲立,让人心下震慑,几疑它们撑住的不是亭顶,而是无尽的苍穹。数十颗青松绿柏,零零散散的落在谢晚亭旁,那为人称颂的劲骨傲躯,在此地竟也黯然失色。
向上再走了几步,道路已越发崎岖,别说如嫣这样的弱质女子,就是许多年纪稍大的官绅,也开始气喘吁吁。赵春山回顾左右,便收住了脚步,原地看着谢晚亭赞道:“耳闻不如一见,想不到这秀色媚